第10章

沈遂眼眸寒光湛湛,“再敢拿我這個弟弟打镲,我拔光你嘴裏的狗牙。”

官代君聞言哈哈大笑,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更是眯成一條肉-縫。

“你們聽,他竟認他爹在外生的小野種是弟弟。”官代君笑的喘息不止,“你可真是你娘的好兒子。”

沈遂冷眼看着笑的肥肉亂顫的官代君,“聽說前日你爹擡了第十二房小妾進門,你不是你娘的好大兒,怎麽也沒見你為你娘将那小妾趕出去?”

此話一出,引起不少人偷笑。

官代君頓時滿臉漲紅,粗而短的手指向沈遂,“你!”

沈遂輕嗤,“你什麽你?管別人家事前,先看看自己家什麽樣子。”

官代君雙目鼓漲,“沈遂,你敢羞辱我?”

沈遂厲色道:“沈懷是我弟弟,誰要欺負他,那就是跟我過不去!”

林淮竹擡眸看了一眼沈遂。

“別理他們,我們走。”說罷沈遂拉着林淮竹進了學武堂。

官代君氣不過,追上兩步,咬牙說,“這月十八擊鞠賽,我問你,你敢不敢應我一場?”

擊鞠也叫馬球,不過在這裏他們騎的可不是馬,而是一種比戰馬速度更快,更為兇悍的坐騎——角獸。

擊鞠是北方貴族喜歡的一種競技活動,學武堂春秋兩季也會辦這樣的比賽。

沈遂并不是吃激将法的人,悠哉道:“應不應看我心情,心情好了就比,心情不好了……再說。”

官代君氣的追在沈遂身後不斷叫嚣。

經過早上沈遂那番警告,除官代君以外的人既不敢輕視林淮竹,但也不敢輕易上前結交。

畢竟沈遂之前還對這個弟弟表現出深惡痛絕,怎麽突然改了态度?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因此不敢冒險得罪沈遂。

官代君被沈遂損了一通十分不甘,一直試圖找他們的麻煩卻未果。

見官代君又滿眼怨念不甘地瞪了過來,沈遂假裝沒看見,側頭對林淮竹說,“這些人你都不必搭理,包括那個官代君。”

在沈遂眼裏,官代君就是一小屁孩。

他那些挑釁的手段太過幼稚,沈遂根本不會放心上,不過高興時倒是可以逗弄官代君兩下。

林淮竹說,“知道了。”

沈遂:“你現在是我弟弟,我們沈家的人,我不會叫任何人欺負你。”

林淮竹:“嗯。”

沈遂似乎不滿,笑着用肩膀撞了一下林淮竹,“我對你這麽好,你就只是一個嗯?”

林淮竹擡頭撞上沈遂那雙含笑的眼睛,眼眸波動了一下,神色似平靜似溫順,道:“謝謝哥哥。”

沈遂笑呵呵,“不客氣,懷懷!”

因為林淮竹光謝不給他漲好感值,末了沈遂刻意加了一句‘懷懷’。

林淮竹沒有說話,直接無視了這個不倫不類的稱呼。

沈遂倒是來勁兒,裝模作樣,“有什麽不懂的問我,千萬不要跟哥哥客氣啊懷懷。”

“嗯。”

“之前答應你,等我傷好了帶你出去逛逛,你有沒有想要買的,懷懷?”

“沒有。”

“不要跟哥哥客氣,你好好想一想有什麽缺得沒,什麽吃的喝的玩的用的穿的戴的。”

林淮竹停頓了片刻,道:“我想買些黃紙。”

沈遂沒問他要黃紙做什麽,痛快地應下,“這個簡單,下了學武堂我們就去。”

林淮竹不動聲色地壓下眼底的情緒——

沈遂在讨好他!

雖然不知道沈遂這麽做的目的,但林淮竹很肯定對方這段時間一直在向他示好。

沈遂也沒想藏着掖着,他将自己的态度大大方方擺在臺面給林淮竹看。

他想從他這裏獲取什麽?

林淮竹暫時想不通,他也懶得想,反正對方總有按捺不住的那天。

這一整日沈遂跟林淮竹同進同出,關系看起來十分融洽。

結束今日的修煉課業後,沈遂便帶着林淮竹去了岳臨城最大的商鋪。

商鋪店面規格比兩旁的鋪子大了兩倍還多,十幾個櫃臺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商品。

這是一家賣符篆材料的鋪子,來這裏的都是符篆師,一堆人正在挑做符用的木簡、桃板,或者玉石、姜黃紙、銅器。

見有客人進來,店夥計正要招呼,在看見兩個七八歲的孩童後愣了一下。

沈遂大搖大擺進來,對着那愣住的店夥計說,“把你們這兒最好的符紙拿出來。”

稚氣的嗓音引來不少人側目。

雖然沈遂年幼,但穿金戴銀一身華服,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富貴少爺。

店夥計立刻堆上笑臉道:“您稍等,我這就去拿。”

符篆師以靈力畫符,符器根據符篆師的等級不同劃分。

高級的符篆師以玉石、銅器,這種畫出來的符器多是上品;普通符篆師則是姜黃紙、木簡、桃板為主。

林淮竹環顧四周,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後,等店夥計走了對沈遂說,“怎麽來這兒?”

沈遂反而納悶,“你不是要畫符的黃紙?”

林淮竹動了一下唇,到底沒說出自己要的是普通黃紙。

其實他不是要黃紙,只是試探一下沈遂是否有求必應。

很快店夥計拿過來一疊灑金的黃紙,上面還塗了一層桐油,紙張韌而不脆,放在日光下竟隐隐透出十幾縷細如牛毛的血絲。

“這是上岐穆氏出的磐血黃紙,上面的血絲取自磐獸。磐獸血脈是這世上最好的載器,注以靈氣便能激發獸魂,讓小公子你畫的符效力增倍。”

店夥計笑着向沈遂介紹這張黃符紙好的緣由。

昨日學武堂老師剛講過符篆師以及磐獸,沈遂記憶猶新,當即拍板要了。

雖然林淮竹不懂符篆,但他的剪紙畫鬼用這黃紙也會效力增倍。

沈遂問,“多少錢?”

店夥計道:“小公子是識貨的,這些黃紙要一塊金錠。”

貴是真他娘的貴,但養崽崽就不能怕花錢,況且他現在也不缺錢。

沈遂從荷包取出一塊金錠,豪氣地沖店夥計擺了擺手,“幫我包起來。”

店夥計臉上笑出了花,“好勒,小少爺您稍等。”

沈遂闊綽的出手引來不少符篆師眼熱。

其實符篆師跟煉丹師是最不缺錢的,一些沒有靈力的富商願意花大價錢買他們手中的符跟丹藥保命。

但奈何畫符跟煉丹的原料也貴,像沈遂這種随随便便拿金錠子買一疊黃紙的符篆師還是少數,有那錢他們寧可買點更高級的材料。

在一衆豔羨的目光中,沈遂跟林淮竹走出商鋪,坐上沈府馬車。

沈遂将包好的黃紙塞到林淮竹懷裏,“這個給你,用完再給你買。”

血色殘陽從馬車的格子窗照進來,落在林淮竹那張如玉的漂亮小臉上,竟有幾分绮麗的女相。

他垂着疏而長的眼睫對沈遂說了一句,“謝謝哥哥。”

沈遂豪爽地拍了拍林淮竹的肩,“自家兄弟客氣什麽?”

沈遂沒讓直接馬車回沈家,帶着林淮竹去最繁華的大街轉了一圈,買了不少吃的玩的才回去。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沈遂還是第一次出來游玩,沉浸式體驗了一把富二代才知道的快樂。

回去後沈遂沒再像前幾日那樣去林淮竹房間蹭床睡。

現在林淮竹白天待在學武堂,只有晚上才有時間跟厲鬼修煉。

沈遂的最終任務是幫林淮竹飛升成仙,而不是單純攻略他的感情,所以他不會阻撓林淮竹修煉,也不會搶林淮竹的金手指。

他增強自己的實力只為自保,而不是要稱霸這個世界。

比起這個弱肉強食,随時喪命的世界,沈遂還是想回自己所在的文明社會。

吃了晚飯,沈遂回到自己房間也沒閑着,盤腿坐在床上開始修煉。

他們年紀尚幼,根骨還沒有長好,無法像修仙者那樣禦劍飛行,追風逐月。

這個時期也叫啓蒙期。

啓蒙期的修煉方式有點像修武,氣血需在十二經脈游走運行一小周天,如此反複循環,在體內聚集靈氣,滋養根骨生長。

修煉了一個多時辰,沈遂睜開眼睛,一個利落地翻身便下了床。

這段時間他一直刻苦修煉,再加上藥王谷上品的丹藥,身體素質有了明顯的提升。

依沈遂現在的身手,哪怕只有八歲在二十一世紀打個把大漢應當沒問題。

沈遂對自己的進步速度還算滿意,正準備上榻睡覺,忽然瞥見窗外閃過一個小小影子。

這東西有點像……

沈遂挑了挑眉頭,闊步走過去猛地打開了窗戶。

那東西原本貼着窗沿,似乎察覺到危險想要跑,但被眼疾手快的沈遂一把薅住了。

是一張黃色的小紙人。

沈遂雙指捏着它的腦袋,對方擺動着四肢想要掙脫束縛。

這紙是今日沈遂買給林淮竹的磐血黃紙,看似薄實際又韌又鋒利,沈遂的手指在它掙紮時劃被破了。

殷紅的血珠子滴在小紙人身上,很快就消失不見了,仿佛被它喝進了‘身體’裏。

不知道是不是沈遂的錯覺,他好像聽見這小東西打了一個飽嗝聲。

沈遂錯愕地看着手裏的小紙人,後期林淮竹的确把剪紙化鬼玩出了花,但他沒記得紙小鬼會喝人血。

有這個設定嗎?

正當沈遂懷疑自己的記憶,林淮竹的房門打開了,他從裏面走出來,一擡頭跟沈遂的視線撞個正着。

看到沈遂手中那張人形小紙片,林淮竹的眼睛閃動了兩下,薄唇慢慢抿緊。

那一閃而過的懊悔被沈遂敏銳的捕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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