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危險假面
“總之,你和我回家住。”
才進病房,關上門,渡真利博這樣直白地道。忍此事坐在病床邊,直樹站在一旁,聽見這話,兩人都看向他。
直樹倒覺得不壞,畢竟這樣照顧忍的人就多了,但是忍急忙道:
“我房子都買好了,不住白白交物業費。”
“物業費爸爸給你交。”
渡真利博很幹脆地道。
忍噎住了,他瞪着爸爸,可父親也瞪着他,一副絕對不會給他拒絕的機會的樣子。
忍有點頭疼,他不想回家。
不是說多讨厭爸爸,而是現在都這麽大了,回家還要被管也太郁悶了。更何況,他三個兄弟裏頭,大哥二哥還好點,三哥渡真利泉恐怕會看不慣他回去。
忍和他兄長泉年齡上只差四個月,可兩人的性格大為不同。忍是個喜歡交際,性格随和的人。雖然是貴公子,卻從來不和人拿大,對待女性和弱者尤為溫柔歉讓,而泉則争強好勝,甚至有點自大自負,他的信條裏只有弱肉強食這樣的字眼,家裏傭人稍有差錯就要呵斥驅趕,只對上層社會的人客氣,其他人一律不放在眼裏。
本來三哥是這種性格,忍也無所謂,但是他還有個很大的問題就是喜歡和忍争寵。忍小時候身體不好,受父親疼愛多一點,就被泉多番妒忌。長大了泉還總提防忍多分家産。為了讨好父親,泉國中就決定跟随父親從政,甚至為了讨父親歡心,發出父親當年都不敢發出的豪言壯語,就是為了父親高興。他最讨厭父親關注他以外的兒女,所以如果被三哥知道他回家住去了,那還不搞個雞犬不寧。
再者,要是聽話回去了,父親肯定不讓他像現在這樣頻繁地和直樹聯系了。那也太郁悶了。
想過,忍道:“我都這麽大了,爸爸不要為我操心了。大不了我雇個護工或者幫傭照顧一下好了。”
“幫傭總有個外出的時候,哪裏24小時跟着你?而且還占用你的私人房間,成何體統?”
忍一時生氣地道:“之前不是不管我死活嘛?現在這樣又是為什麽?親王大人又請你來做說客了?還是你又為我物色了什麽‘好’對象了?”
“你說什麽,你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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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真利博呵斥道:“爸爸是那種人嘛?給你介紹對象也是為了你好。”
說完,不忘記瞪直樹一眼。
直樹見狀忙道:“那不如這樣,忍先回家住一陣子好了。”
忍聽見,焦急地道:“直樹你說什麽。”
直樹忙走到他面前,低聲道:“你現在身體狀況不好,我不想你出事。在家裏有人照顧,我更放心點。”
忍對他道:“別開玩笑了,我在家裏才難受呢。整天都要受氣的。”
渡真利博偏巧聽見了,道:“誰給你氣受了?你又瞎說什麽?”
忍聽了要回,不過他才一張口,突然一吸冷風,便覺得喉管裏一癢,之後一口氣抽得上不來,直樹和渡真利博見了,緊忙上前替他撫氣,又噴了舒喘的藥,這才緩解了症狀。
渡真利博焦慮地道:“你看看,都這樣了。還和爸爸賭氣。今天就收拾東西回家!”
忍還想說什麽,可現實既然是如此他也無言以對。
直樹随即對渡真利博:“伯父你不要着急,我這就替他把行李打點好。”
忍見直樹都這麽說了,也只好罷了。渡真利博這才露出滿意之色。
于是這一場因忍的舊病複發引起的風波,最終以這樣的妥協結束了。
***
既然約定好了,忍就這樣又搬回了自己在東京的舊家宅。
見忍一回來,渡真利博整個人都舒心了許多,為保證忍的安全,傭人加醫生安排了四個人。不過老人家規矩多,要求不許晚睡,忍喜歡的海鮮面也不許吃,油炸小丸子、厚汁牛肉、螃蟹之類的,生冷甜膩的一律都忌口了。忍很郁悶,他和父親說最多只住一個星期,而且自己會付房租的,渡真利博冷笑道:
“就你那點工資能夠付得起家裏的房租?爸爸養你到二十歲,你要付的不知道多少。有本事把二十年的都付清了。”
忍聽見,氣得立刻要搬行李回去,渡真利博見狀忙住嘴,就不讓他走,叫傭人忙把行李都放了起來。
後來忍只是發短信給直樹抱怨:“都是你,答應那麽幹脆,害我要留在家裏。老爺子已經整天和我過不去了,等我三哥後天回來,還不知道怎麽鬧呢。”
直樹苦笑,發短信回:“哪裏那麽誇張。不管怎麽說你在家裏都安全些,我也放心。”
如此說來,忍只好繼續留着了。
不過不出忍所料,第二天他三哥知道後,麻煩就來了。
【聽說你回家了?——渡真利泉】
忍當時正在喝藥,看見這條短信,差點把藥噴出來。
果然來信了麽。
不過他保持着鎮定,并沒有回複。
随後又來了短信。
【不要以為你不回複我就不知道你看見了。當初記得離開家前,我們都說了什麽話來的?】
忍吞下兩粒藥丸,嘆口氣。
當時大學畢業,四兄弟坐在一起吃飯聊天,三哥渡真利泉首先倡議,今後全部搬離父親的家,獨自生活。忍覺得倒也沒壓力,可是不了解為何要這麽做。然而三哥打了雞血一樣百般建議,說是為父親減輕壓力,忍也就答應了。四人還約定到時候離開家了,就不能搬回去。
現在二十年過去了,忍“違背”當年的諾言回來了,想來他那個斤斤計較的三哥定然是百般不開心的。
【是爸爸要我回家療養的。我病了。】
這段話才打完,那裏馬上回了。
【呵呵。】
最讨厭“呵呵”了有沒有,最煩這句話了有沒有,陰陽怪氣有沒有!
忍撇撇嘴。不過他不打算繼續和他糾纏,只将手機靜置一邊。可是誰知,那裏短信不停地發來。忍覺得怪煩的,直接拔掉電池摳掉卡,和直樹打座機說了下情況後睡覺去了。
可是他不找麻煩,麻煩找他來,下午他聽見有人咚咚敲自己房門,睡眼惺忪之中,忍自己去開了門,結果便看見他三哥的臉。
渡真利泉長得比忍要精瘦許多,不過沒有和忍這樣遺傳到母親的美貌,也不太和父親相似,說句不好的話,倒是和黑崎駿二的眉眼有點像。狹長眼睛,精明目光,這可能不是所謂的天生面孔,而是後期培養的官員專用面孔。
突然看見三哥的臉出現,忍吓一跳。他下意識要關門,但是對方摁住了門。
“幹什麽?”忍問。
“我來看望弟弟啊。你不是病了不得不住在家裏嗎,我來為你看看。”
說完渡真利泉走了進來。忍心中不太喜歡,不過都進來了也沒阻止,只是自己站在一旁。
随後就聽渡真利泉叨叨絮絮先說他最近的豐功偉績,然後再說他和父親最近努力的政治目标,暗示他和爸爸關系融洽。再然後說起當年的約定,沒完沒了。
忍聽得頭疼,直接地道:“我等病情好點了就搬走,不會住太久的。最多一周就好了。”
渡真利泉聽見瞥他道:“聽你的口氣好像我逼你搬走一樣。”
忍冷笑道:“不就是這個意思嘛?不過你放心啦,你是爸爸最喜歡的兒子,因為你從志願到人生都完全符合他的安排,他肯定不讨厭你。我是爸爸現在最不喜歡的了,不管什麽都不停他的。我和你沒法比啦。”
渡真利泉盯着忍的眼睛,瞧了好幾秒後,忽而換了個語氣,低聲道:“你知道就好。聽說你和個男人好上了?”
這話落下,忍雖然不舒服于他的那種戲谑之色,可還是幹脆地道:“是又怎麽樣?”
渡真利泉玩味地道:“你居然喜歡男人抱你嗎?什麽時候開始有這種癖好的?”
忍道:“這和你沒關系。”
泉被嗆回聲,面色有些不好看。
他走了兩步到窗口,道:“你知道爸爸對你的期望的。你怎麽總辜負他老人家?”
忍懶得回答,泉臉上有幾絲不快。
不過比起厭惡,那更多的是一些說不明的感情。
仿佛故意要挑撥他,獲取他注意一般,他就是希望他回答。
“忍!”
泉叫了一聲忍的名字,忍不及他開口便道:“哥,我的事請你不要過問了。再說一句,我病好了馬上搬走。其他的請你不要管了。離開前麻煩帶下門。”
這算是逐客令了。渡真利泉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十分下不來臺。
走出他房間前,泉回頭看了一眼忍,但是忍只留給了他一個背影。
一種不甘之情湧上泉的心頭。
他的眼睛劃過忍鮮豔的唇色,漂亮的眼睛,流暢的身體曲線,視線不自覺地凝固。
不過,就在他沉入某種古怪的念頭之中的時候,他下意識地用指甲戳痛掌心,讓自己回了神。
***
寬敞的辦公室裏,渡真利泉一個人坐着。
他面對窗戶,緊緊握着拳頭,看來很是不快。
桌子上擺着一個相框,他看兩眼後,情緒顯得更加不妙。
“怎麽了,泉先生,你不開心啊?”
聽見這話,泉沒有回頭,只是繼續握着手發呆。對方見了,走上前兩步,又掃視一眼他桌子上的相框,低聲道:“您的弟弟真是個大美人,不怪您……”
話才說完,渡真利泉下意識地摁住相框,生氣地道:“你胡說八道什麽?我對自己的弟弟能有什麽想法?我放他的照片只是為了警示自己,父親最喜歡他,他最有可能搶走我應該得到的人。話說,小野寺先生,我還要等多久才能夠拿到我要的那部分錢?”
這話落下,站在他身後的人不可察覺地笑了。
是的了,這個身材細長,目光狹促的男人,全名叫做小野寺真一。對于他,很多人可能不曉得是誰,然而他的好友,便是大名鼎鼎的原西大阪鋼鐵的社長東田滿。他認識渡真利泉,而且現在看來關系還不錯。
更哪堪他之後的話——
“錢?呵呵,東田社長讓我轉告您,有幸請您為他破格申請了破産,這份恩情他十分難忘。錢今天就打到您的賬戶上。之所以遲了,只不過是他想要給自己的恩人多加點利息,所以還在計算中。”
“那就好。不要讓其他知道,否則後果你懂的。”
“這是自然的。”
話落,泉繼續不語,而小野寺滿仿佛看出了什麽來一般,走上前,低聲道:“說實話,你這麽幫我,我什麽都不給你做,有點過意不去。雖然您否認了,不過我看出您很喜歡你弟弟……”
這話落下,泉露出怒色,小野寺緊忙笑道:“你別激動啊,我又不是要做壞事。怎麽說呢,有你父親在一日,你就不可能碰他,可好歹是個男人,一輩子都這樣忍着多難受。我可以為你做點事,讓你能夠……實現你的願望。”
泉聽見,用力一拍桌,呵斥道:“你說什麽胡話,我……”
可話才落下小野寺取出了一個瓶子,在泉眼前晃悠。
“夜總會這種小東西很多,喝了對身體沒有副作用,但是會讓人睡一兩個小時的藥。有一兩個小時的話,什麽都可以做了吧。最近他吃藥多,摻藥裏的話,別人是不會發現的。想想看,二十多年了都沒碰過他,結果他要和其他男人跑了,這多惱火。”
泉本想罵的,聽見最後的話,他停住了。
“反正他也和男人做過了,就算發現了也不會介意吧……這算是我小小報答您的恩情。”
這句話落下,看看小野寺一臉的“誠懇”,再想起今晨離去前,自己弟弟妙曼的背影,渡真利泉的眼裏突然什麽都不剩,只剩下了這一瓶藥。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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