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師尊氣性可真大
眼見白若一走遠,蘇夜想上去攔住他解釋些什麽,又不知要說些什麽。
他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誤會了什麽,他師尊為人潔清自矢,清風峻節,在世人眼中一直是克己奉公的形象,絕對不會為了一己私欲用什麽邪門禁術暗操害人之事。
但那本白若一做了批注的重生禁術是真的,他在密室後的井底看到等着被續命的人也是真的,他同那人相貌別無二致也是真的。
都是巧合嗎?
也不可能這麽巧!
他想的腦仁疼,索性使勁拍了拍自己腦袋将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揮去,不願再去揣測什麽,只要離白若一遠遠的,他就覺得自己是安全的。
等到了飯堂後,用飯的弟子都散的差不多了,他瞧見鐘續和葉上珠還未離開便去櫥窗打了一份醬汁排骨和海帶湯挨在葉上珠旁邊坐下。
涿光山的飲食他至今也吃不太慣,覺得不夠甜,鹹到齁。
鐘續在他對面支頤側坐,眼睛沒好氣地斜視他,嘲弄道:“了不起啊,這次都沒被你師尊抽。”
“怎麽,你還羨慕?你羨慕你去做他徒弟好了。”
鐘續冷聲道:“你當仙尊是什麽人?想做他徒弟就做他徒弟?你也不看看多少人擠破腦袋也不得他多看一眼。”他斜乜蘇夜一眼,嗤道:“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蘇夜嘴裏裹着一塊排骨,嘟囔道:“這福氣誰愛要誰要,我可是無福消受。”一想起就覺得後背被抽過的皮肉酥癢發麻。
“反正我就覺得現在挺好的,師尊那麽大一尊神,得供着。神戾佛怒很可怕的,我等凡人還是離遠點保命吧。”
鐘續非常認可蘇夜将白若一比作神,但聽到後面半句味道就不對了,他眨了眨眼想了半天總算明白過來。
指着蘇夜驚慌失措道:“你!你你你不會賴在洄溯澗了吧?!”
蘇夜:“仙君又沒趕我走……”怎麽能算賴呢?
鐘續一掌狠狠拍在桌上,擱在桌上的菜碟都忍不住抖了三抖發出一陣瓷盤互磕的清脆聲,蘇夜一怔,夾到筷子上的肉顫抖着跌到桌上。
好好的肉!
暴殄天物!
“你有病啊?早點治!”
“我同小師妹才是師尊的弟子,你自己都有師尊了!我……我都沒在洄溯澗留宿過,你都住了十八天又三個時辰了!”
很好,大表哥醋壇子翻了。
蘇夜心中煩亂又不足與其他人言,憋悶的很,他甚至覺得飯堂的菜也愈發難吃,難吃到難以下咽的地步。
胸腔裏一股無名怒火無處宣洩,他擡頭瞧着俯視他的鐘續。
要打架嗎?
葉上珠見情況不妙,忙拉住鐘續,讓他坐下,“鐘師兄,前些日子送來的花都蔫了,放在花瓶裏凋謝太快了,師兄你覺得栽培在花盆裏怎麽樣?”
“啊?”鐘續一愣,立馬就被葉上珠清泠泠的嗓音叫回了魂,立馬答:“師妹說的是,那我待會兒去挖幾株帶根的給你送去。”
葉上珠:“不用那麽急的。”
鐘續:“無妨,師尊讓我下午去一趟他那裏,剛好順路。”他将師尊兩個字咬的很緊,說的時候還特地瞟了一眼蘇夜。
葉上珠:“……”
蘇夜:“……”幼稚!
葉上珠哄好了鐘續又轉頭對蘇夜道:“對了,哥哥,我師尊說過兩天要帶我們去一趟芙蓉城,你要是也想去,我去問問師尊。”
蘇夜聞言,眼睛倏地亮了起來,一疊連聲道:“好呀好呀!”
也不知白若一還要代多久的課,天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想想就覺得渾身難受,如果可以出門一趟自然是好,就當是散散心找點樂子。
鐘續冷哼一聲:“你同他說這個做什麽?”
葉上珠道:“應該可以吧,上次去華山畿就是仙尊把我們都帶上了,這次雖說只是小事,師尊應該不會介意帶上哥哥一起,去見見世面也好啊。”
鐘續嗤道:“見世面?你不知道他以前在江南見過的世面多不勝數啊,小師妹你坐我旁邊來,別被這厮帶壞了!”
蘇夜懶得跟他計較,問道:“這次是什麽事情?”
有了上回華山畿的經驗,蘇夜才意識到這是一個凡人依靠修士庇佑的時代,當遇到一些地方仙門解決不了的問題時便會向涿光山求救,涿光山歷來不參與修仙門派之間的比較拼鬥,但只要一涉及妖魔為禍人間之事便會義無反顧派遣修士去處理。
白若一自沉睡後蘇醒就沒有再插手人間的事情,上回說是要帶他們幾個去歷練一番,提升心境。才勉強自己出山,消息捂地很嚴實,并未讓什麽人知曉,就連發出求救信的李亥也只道白若一是個普通仙君,并不知曉其身份。
想起這些,蘇夜不知是該感動于白若一為了歷練他助他修為突破而煞費苦心,還是嫉恨于這一切不過是為那個人的未來鋪路罷了。
葉上珠并不知曉蘇夜內心戲豐富到早就在心中自己跟自己打了好幾個回合了,于是将君撷告訴她的事情娓娓道來。
“芙蓉城有修士來山上求助,說是阻……阻妖禁制薄弱,撕了好幾個縫隙,放進了一些鬼魅,很多凡人都受了傷。山主接下了委托,請了我師尊去擺平此事。”
蘇夜感到奇怪,問:“禁制被撕裂了找個幾個修成靈脈的修士去修補下就好了啊,何必不遠萬裏來這裏求救?”
當初江南邊境的禁制就差不多是這個情況,看似兇猛,實際上不算什麽太大的問題,禁制邊緣的魑魅魍魉都是最最低級的,連化形都困難,就算最瘦弱的凡人遇上了也不會丢了性命。
“怪就怪在,那禁制的裂縫補不上。”
“嗯?”
“每次修補完善後第二日又裂開了,起先他們以為有人故意搗亂,于是安排人徹夜守着,守夜的人說并沒有什麽異樣,但第二日禁制還是在他們眼前莫名其妙的又裂了開來。”
事情如此古怪就有意思多了,蘇夜好奇的很,再加上自己靈脈通了大半個月了,覺得是時候找個時機試一試。
當天晚上,在洄溯澗親自跟君撷仙君說了自己也想去的事情,結果自然是欣然同意,慣例囑咐幾句到時候要注意安全。
出發時間定在三日後,需要準備,于是蘇夜便又不用去上那怒佛坐鎮的晨課了,光明正大義正言辭地委托了師弟給他代為請假。
白若一這幾日都在給搖光仙君代課,搖光仙君一直以來都是個不羁于形的潇灑女君,她在正式場合的肅穆威儀與私下裏簡直判若兩人。
按她的話說就是:臺面上功夫要做足無可挑剔,臺下本君吃喝拉撒關你屁事。
弟子私下裏讨論她的也不少,今日白若一還未到場,幾個弟子探頭在束修堂門口張望把風,又有一簇弟子圍在一塊議論。
“不會吧?今天不會又是仙尊來授課吧?最近啊,我這腰杆子一坐直了就疼得厲害!”
“呃……應該還是仙尊,我聽說搖光仙君出山了,還沒回來呢。”
年紀較小的弟子扭曲着做了個苦兮兮的鬼臉:“不會吧!雖然仙尊很好看……那、那我也不想再背書了嗚嗚嗚。”
“唉……誰不是呢,對了,你們知道搖光仙君為什麽出山嗎?我聽聞她來了涿光山幾十年都未踏出過山門一步,這次……”
有幾個弟子好奇湊過來催促道:“你快說你快說,待會兒仙尊該來了。”
吊足了胃口,那臉龐圓潤的弟子神秘兮兮道:“我聽聞搖光仙君早年有一個合籍的道侶,後來突然就難覓影蹤了,于是搖光仙君就來了涿光山且不再涉足紅塵一步。”
“啊?”衆人驚呼。
有人問:“那……搖光仙君這次不是去找她道侶去了吧?”
“那這就……”圓臉弟子正準備再說些什麽,目光突然瞥見門口一晃而過的白衣身影,整個人連忙捂住嘴坐的端正。
那幾個弟子正等着下文了,結果他又不說了,急的不停晃動他,催促道:“哎哎哎,快說啊,等着呢!”
“等着什麽呢?”白若一就像憑空出現一般站在教案前,聲音冷冽似寒霜。
聞言,擠在一塊兒的弟子大驚失色,慌忙閃回自己的座位。
白若一眸中含霜刀,掃過坐下衆人,對圓臉的弟子道:“這麽能說會道的,修什麽仙?去茶肆瓦舍裏說書得了。”
圓臉弟子不敢回話,心想:仙尊真厲害,竟看得出他此生志在話本說書,要不是家裏人非要打通關系将他強行塞進涿光山修仙,他才不修什麽仙。
白若一一眼掃下,并未看見蘇夜三人,于是薄怒暈上眼角,眉心擰着正欲诘問。
坐下一個弟子道:“仙尊,蘇師兄、鐘師兄還有葉師妹他們請假了。”
請假?白若一正欲問“何事?”
但轉念一想,會不會過于刻意,他還在糾結,那弟子便道出了原委。
“君撷仙君接了委托要去一趟芙蓉城,他們被仙君帶去歷練了。”
未及深思,白若一開口問:“已經走了?”
“還未,說是這兩天要準備下,三日後出發。”
“嗯,知道了。”
他雖表面看起來雲淡風輕,心中卻如翻江倒海一般混亂。以至于今日的課上的稀裏糊塗,幾次抑制不住情緒,險些将堂內答不出問題的蠢笨弟子罵哭。
他白若一的徒弟什麽時候需要跟着別的仙君出去歷練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普通弟子背不出課文
白若一:蠢笨如斯!
蘇夜回答不出來
白若一:他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