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舲兒,要試試嗎?

“蘇揚舲, 你想幹什麽?”蘇寧宴向後退了半步,臉色猛地一白。

蘇揚舲是什麽性子,他怎麽能不知道呢?只是最近蘇揚舲收斂了很多,沒再表現出從前那種張揚而又蠻橫的樣子, 以至于他忘了, 這人不好惹也不能惹。

蘇揚舲站在那裏, 聽着對方問自己想幹什麽, 笑了。

“我想幹什麽?”蘇揚舲涼薄的眸子望着蘇寧宴, 冷笑:“我一忍再忍, 大哥你卻一再相逼,本來我也并不在意那個紅影, 可是你兩次将他打得皮開肉綻送到我桦霧府裏, 我倒是想問問大哥你想幹什麽?”

“我?我就想讓你不痛快呀!你不痛快我就高興, 我就是喜歡打你在意的人, 我打他的時候就在想你心疼的樣子, 太痛快了, 你懂嗎?我把他壓在床上聽他哭喊讓我停手的時候, 那真叫一個舒服, 你不是喜歡他嗎?我就喜歡占有你喜歡的東西!”

蘇寧宴如同魔怔一般大笑,笑着笑着眼睛就紅了, 笑着笑着聲音就啞了, 他頓了一會, 突然發瘋一樣的沖向蘇揚舲,眼見着手臂就要碰到蘇揚舲的脖頸。

突然卻被旁邊伸來的一只手鉗住手腕,只聽到「嚓咔」一聲, 他的手腕就垂直向下仿佛一條死魚般挂在小臂上。

衛南尋皺了皺眉頭嫌惡似的, 又轉過頭看着蘇揚舲道:“你要跟他講什麽兄弟情深嗎?”

蘇揚舲搖搖頭, 怔愣了一下,他剛才只是眨眼的功夫,就看見衛南尋從身後沖了過來擋在他面前,将珹王的手腕給折斷了。

再看看蘇寧宴,臉色煞白痛的蹲在了地上,只能用另一只好手緊緊抱住自己受傷的右手,沒有血色的嘴唇顫抖着,他怨恨的擡起了眼,瞪着蘇揚舲,幾乎是咬着牙說:“你……你……怎麽敢?我……我……”

蘇揚舲俯身下來,然後貼近他,近距離面對面的翹着他,看着他額頭滲出的顆顆冷汗,道:“大哥,這就受不了?那要是……”

忽而,他揚起自己手中的那把佩劍,對着蘇寧宴,說:“要是我也在大哥的臉上劃幾道,會不會更疼呢?”

“你敢!”蘇寧宴懼怕的蹲坐在地上,向後退了退,“你為了那個賤貨,竟然敢傷我?我是皇子!你敢傷害皇子?!”

蘇揚舲一邊慢條斯理地将劍尖沖着他的右臉上,一邊冷冰冰的說:“我沒什麽不敢的,所以你一開始就不該惹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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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旁邊吓得身子都僵硬的允樂突然上前,搭上蘇揚舲的小臂,看着他搖了搖頭,低聲:“主子,不可。”

手中突然一空,下一刻蘇揚舲看見剛才還在自己手裏的佩劍已經握在衛南尋的手中,他将鋒利的劍尖抵在蘇寧宴的臉上,冷冷地說:“他不敢傷你,可是我敢。”

聲音低沉,語調緩慢,沒帶什麽情緒。

“啊……”珹王慘叫一聲,只見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襟。

衛南尋對着身後的尹川道:“去把珹王的人叫進來,将人帶走。”

“你……你們……”蘇寧宴因疼痛幾乎已經變形的臉,瞪圓的雙眼,血順着手指流進他的指縫裏,他擡起染着血的手指顫顫巍巍的指着衛南尋,嘶喊:“你等着!你們給我等着!”

說完,他站了起來一把推開在門口守着兩個侍衛,沖了出去。

——

蘇揚舲回來之後沐洗過,換了一身雪色衣衫,懶懶散散的坐在窗邊的一張扶手椅上,膝蓋上放了一卷書冊,手指在書頁上不耐煩的翻弄着。

剛才他是真的氣急了,才想着關上門讓允樂教訓蘇寧宴一頓,想來只要不鬧的太過分,就算珹王告到父皇那裏,最多也就是将自己訓斥一番。

可是這個事情換成是衛南尋去做,就完全變了性質。

他和蘇寧宴「兄弟」之間打一架,也很正常,可是衛南尋是什麽人?

景國質子。

敵國質子。

他在姜國傷害了皇子,往大了說這就是謀害皇嗣,可是要掉腦袋的。

蘇揚舲開始有些後悔,是自己沖動了,若是當時忍一忍,只讓侍衛将人趕走不就好了。

看來明日只好先去找父皇認錯,咬死了就說是自己動的手,反正看見的過程的都是自己人。

衛南尋就站在門口,遙遙望着他,看着他臉色一會一個變化,也不知道那個腦袋裏在想些什麽。

蘇揚舲擡起眼眸,也望了過來。

兩個人隔得有些遠,書房裏燭火昏暗。蘇揚舲望過來的眉眼更是不清楚,衛南尋甚至看不清他的眸子。

他說:“舲兒,姜帝要處死我了。”

蘇揚舲将書冊往椅子上一搭,低笑:“什麽罪名?”

“戕害皇嗣。”衛南尋緩步朝着蘇揚舲走過去,他無比清楚自己要去做什麽。

就在剛剛,他收到了襄王的飛鴿傳書,信箋上簡短的說了如何能用黑面石解毒的過程,衛南尋手指摩挲着指上那個被他打磨的十分光滑的玉戒。

冷冷冰冰,但又仿佛從寒冷中透出了一絲暖意。

那是他自己的溫度。

每走一步,蘇揚舲那陷在光影裏的明豔五官就越是清晰一分。

“南尋何時傷害過皇子?我怎麽沒看見?”蘇揚舲揚起嘴角,看着衛南尋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

“掰斷了他的手腕,還在他的臉上刺了一劍,舲兒都沒看見嗎?”

衛南尋走到蘇揚舲面前,停了下來,将他放在椅子上的那本書拿了起來,彎腰放在一旁,然後自己先坐在了上面,他一把攬住蘇揚舲的腰肢。

蘇揚舲被他手臂勾着,微微側過身子望着衛南尋,眼尾茍着一點淺淺的笑意:“沒看見,我什麽都沒看見。”

“哦?舲兒是自己擔下這罪行嗎?”

“有何不可?”蘇揚舲視線下移,落在衛南尋的松散的衣襟上,領子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淩亂的敞開着,漂亮的鎖骨清晰可見,鎖骨上露出的淺淡傷痕也在搖晃的燭火下若隐若現,蘇揚舲的眉頭微微一揪,問道:“南尋的身上怎會有這麽多傷?”

衛南尋垂着眼睛,手指摸到衣領處順着領口向下扯了扯,将那些可怖的傷痕露了清楚。

“戰場上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人,怎麽會沒有傷呢?”

他一邊說一邊又将左邊的領子往下扯得更深了一些,露出了胸口的一道三角傷疤,衛南尋探尋着去拉蘇揚舲的手指,抓着他的手往他的傷疤一貼。

于是炙熱便從那突出的傷疤上傳到了蘇揚舲手心裏。

“這個傷疤,是我十七歲那年殺到北遼軍前,直取他統帥首級時,被刺傷的。”衛南尋緊緊握着蘇揚舲的手背,臉上笑容依舊,“我記得那一次,我昏睡了七天七夜,幾乎是到閻王爺那裏轉了一圈,不知是不是我命太硬,所以他不肯收我,又把我放回來了。”

蘇揚舲的目光落在他那只緊握着他的手上,眼睫不由得顫了顫,鼻頭一酸眼淚幾乎就要流了出來。

就在這時候,衛南尋突然狠狠一拉,蘇揚舲腳下不穩,被他拉進了懷裏。

蘇揚舲跌坐在衛南尋的懷裏,兩個人相互貼着,他擡頭去望着衛南尋的眼眸,等着他先開口。

衛南尋另一只手又在蘇揚舲的腰間攬了攬,他突然貼到了蘇揚舲的耳邊,輕語:“我知道怎麽給你解毒了。”他的聲音是一貫的玉石之音,輕敲蘇揚舲的心口。

“舲兒,要試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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