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密談

“尹川, 大橘要生了!”

允樂迎着日光,沖着屋頂上還在打鬥的尹川大聲喊着。

只見尹川向後退了半步,青澀的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連連後退, 撐着落到了地上, 他看也不看打得正酣暢的秦紹, 向後擺擺手:“不打了, 不打了。”

秦紹追着飛落下來, 擦擦額間的細汗, 有些氣喘道:“還沒分出勝負,怎可就不打了?”

“秦大人, 今日怕是尹川不會再跟你打了。”允樂遞上帕子, 沖着遞上的大橘貓努努嘴:“他養的貓要生了。”

秦紹伸手接過手帕, 看着尹川興奮地冒星星的眼睛, 忍不住笑了。他看見蘇揚舲一個人躲得遠遠的, 便走近到他的身旁, 望了望對方盯着衛南尋背影的樣子, 輕聲道:“四皇子, 若非不是看您跟衛質子感情這麽好,我還真想把我的蒙霜嫁給你。”

蘇揚舲睨了他一眼, 道:“秦大哥還是趁早斷了此心, 揚舲受不起。”

剛剛拒絕一個兒時的婚約對象, 就已經把衛南尋折騰得這麽慘,他哪裏還敢招惹這些桃花。

“我上次與秦大哥說的魏瀾之事,你可派人去查了?”蘇揚舲趕緊轉移話題, 想起自己曾經提醒過得事情, 于是舊事重提。

秦紹臉色沉下來, 長長的嘆了口氣道:“我去暗中查了這個魏瀾,也偷偷查了魏宋仁的入宮前記檔,還托了江湖朋友去魏宋仁的家鄉去查……”

“結果如何?”蘇揚舲心裏自然是知道這個魏瀾就是魏宋仁未進宮淨身前所生的兒子,只是他從未在原書裏謝過關于魏瀾的事情,所以對于後續的結果,他也很是好奇。

“這個魏瀾确實就是魏宋仁的兒子,但是,他為什麽要辦成女子模樣,我卻沒查到原因,而且上次他跟汪聞那件案子早就結了,現在魏瀾已經不知所蹤。”秦紹的臉色很不好,像是在擔心什麽。

蘇揚舲稍稍一想便了解了,他大約當初把女兒轉到靈玉庵便沒有那麽簡單。

但畢竟是他人家事,他不便深究緣由,更何況是與閨閣兒女的小心思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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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當真那魏瀾便是魏宋仁男扮女裝的兒子,這怕是要夠秦紹喝一壺的了。

“好了。”衛南尋緩緩起身,摸索着将地上低聲叫着的橘貓抱進了他們剛為它搭好的貓窩裏。

“你将它抱回你的卧房裏,靜靜等待就好。”衛南尋拍了拍尹川的後背,道:“他怕貓,以後就不要讓它跑到前院來了,記住了嗎?”

尹川嫌棄的看了看蘇揚舲,才點點頭,剛想連帶着貓窩一起抱起來,就被允樂搶了先。

允樂将貓窩抱在自己懷裏,對着尹川笑笑:“哥哥幫你抱過去吧。”

說完也不管銀川高興不高興,自顧自的抱着貓窩和橘貓一起往後院走了。

這邊,烏墨也小跑了過來,向蘇揚舲請示:“主子,飯食已經備好,請移駕正堂。”

魚湯是最後上桌的,奶白色的鮮湯綴了些細碎蔥末,止不住的往人鼻腔裏撲香味。

蘇揚舲道:“秦大哥是客,先請。”

秦紹剛才與尹川一番切磋,早就饑腸辘辘唱起了空城計,也不客氣,挽起衣袖就先給自己成了一大碗,放在唇邊吹了吹,鮮湯入口随即什麽煩心事都不見了,笑着誇贊不止。

衛南尋也給蘇揚舲盛了一碗,吹涼後遞到他的手邊,道:“這是秦将軍的良方,舲兒可要多用一些。”

蘇揚舲道:“要說滋補,倒是南尋更該補一補,前幾日在大理寺監牢裏受苦了。”

秦紹突然放下湯碗,嚴肅的問:“這事我昨日才聽人說起,竟然将衛質子關進了水牢?此事可當真?”

蘇揚舲臉色沉了下來,眉頭揪了起來,道:“是真的。”

秦紹也十分震驚,本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還覺得是有誇大了成分在裏面。

畢竟姜國人人皆知,那水牢都是重刑犯,這地方從來都是有進無出的,還沒有人能活着從水牢裏被放出來。

衛南尋本就不至于如此,況且他雖是質子,但是姜國現下跟景國還未開戰,他這個質子就還有存在的價值。

秦紹看着蘇揚舲的臉色十分不悅,便也不想再提這個話題,又道:“前幾日臣聽說四皇子把西山行宮的石碑給炸了,還真真的吓得不輕,這馬上就到了陛下的千秋宴,在節骨眼上,能做出此事的人,也只有您了,也幸虧陛下寵愛殿下,未曾責怪。”

魚湯香味四溢,衛南尋見蘇揚舲只顧着生氣,便端起湯碗,試圖用湯匙去喂蘇揚舲。

但是眼睛雖有緩解,但依舊是無法看清這樣精細的細節,湯匙碰到了蘇揚舲的唇角上。

蘇揚舲笑了笑,握住衛南尋的手掌,将湯匙送進自己口中。

“其實衛某在水牢裏,并未吃太多的苦,只是樣子狼狽了些。”衛南尋淡淡笑着。

秦紹垂着眼,自顧自的喝湯,也不去看對面的兩個人,他本就在軍中磨練過,飯席間不愛多言,吃的也快,吃完了就立刻放下碗。

他忽然想起了什麽,一拍腦袋道:“看我這腦子,本來我今日來,是有一事想要提醒殿下的。”

蘇揚舲食量小,用了些魚湯,就已經大飽了,聽見秦紹說話,便放下碗筷道:“秦大哥請講。”

秦紹道:“我巡防的時候,發現珹王進了魏宋仁的府苑裏。”

“所以,你懷疑大哥跟魏宋仁有瓜葛?”蘇揚舲眉毛輕挑,現在千秋宴臨近,珹王出入魏宋仁的府邸,這本身有些可疑。

“不止,我還發現魏宋仁換了千秋宴當日的值守人員。”秦紹聲音冰冷,他眉間充斥着一股陰霾,“他換了他的親信管事,挑的人員也都是平日裏與我關系寡淡的,可見他有防備我的心思,所以我擔心千秋宴當日會有事發生。”

窗外微風不止,樹影搖晃。

“只是不知道他們所謀之事,是否與殿下有關?”秦紹一想到魏宋仁,便在心裏沒來由的浮起一層厭惡。

他是戍守邊關數年的武将,如今回京城竟然屈居一個宦官之下,任哪個血氣男兒都會在心中不服氣。

“大哥一向跟魏宋仁走得很近,如今他又管着北遼使臣在京的安全之事,與禁軍之間往來密切些,也有情可原。”蘇揚舲想了許久,才緩緩說道。

最近,原書裏的劇情,在他的腦海裏已經越來越模糊了,很多東西仿佛是這樣,又仿佛是那個樣子,他自己都記不太清楚了。

其實,這樣的感覺從他穿書後就越來越明顯,不知道是不是劇情脫離原書越來越遠的原因,亦或者是他已經漸漸成了書中的這個蘇揚舲,而不是曾經那個世界的蘇揚舲。

衛南尋忽然說道:“可有發現北遼使臣有何異動?”

他忽然想起那一天撞破的那個場景,總覺得以北遼人的性子,絕不會輕易就過去,更何況他們本就與衛南尋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暫時未發現。”秦紹思索了一會,說道:“要不要微臣派人盯住珹王?”

衛南尋點頭道:“若是如此,便最好,尤其是珹王與北遼的使臣之間,我總覺得他們應該早就認識。”

說完他碰了碰蘇揚舲,問道:“舲兒覺得呢?”

“你倒是提醒我了。”蘇揚舲道:“大哥确實跟淳華郡主早就相識,秦大哥你盯着淳華郡主,若是發現他們所住的花萼樓有任何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定要告訴我。”

“舲兒怎麽知道淳華認識珹王?”衛南尋漆黑的眸子裏泛出一些靈光,他的寶貝可真是有太多秘密了。

蘇揚舲盯着衛南尋看了一會,糾結該如何解釋,他總不能說這些本來就是他自己寫出來的吧?只好随意編了個理由道:“我曾在與北遼學子比試當日,見過他二人私下說話,他們舉止親密,所以我猜測應該不是剛剛認識。”

秦紹手掌握緊了桌案的邊緣,眸子裏透出銳利的光亮,憤恨的說:“他們能謀什麽好事?秦某可不信!姜國若是落入這樣的人手中,還不知會是什麽不堪的樣子!”

珹王奪嫡的心思已在朝中不是什麽秘密,他與二皇子蘇雲杪暗暗在朝中較勁,雙方都有滲透朝中勢力來增加自己的籌碼,但是,借用曾經的敵國勢力來謀取皇位,秦紹卻是不能忍得。

蘇揚舲聞言,趕緊安慰道:“秦将軍,勿動怒,我也只是猜測而已,大哥已有王妃,應該不會再迎娶淳華郡主了,再說,父皇有意讓三哥娶淳華郡主,也是考慮到三哥身有腿疾,不能承襲皇位,北遼也不會滲入我朝太深,再說淳華只是郡主,三哥乃是當朝皇子,怎麽都是配得上的。”

秦紹這才點點頭,道:“陛下聖明,北遼人狼子野心,若是真的讓他們借着珹王之勢滲進朝中,怕是後果不堪設想。”

衛南尋也附和道:“确實如秦将軍所言,北遼人此次來求和結盟的目的并不簡單,以衛某對北遼人的了解,他們并非真心想要求和,而是想先穩住姜國,再伺機同姜國一同出兵攻打我們景國,景國與北遼多有接壤,此事最大的收益者不會是姜國。”

秦紹重重的錘了錘桌案,他本身力大,這一錘竟然把幾個碗筷都震到了地上。

蘇揚舲趕緊招呼烏墨将桌案上的飯食撤下,沏上了一壺雪頂毛尖,這才繼續剛才的話題。

蘇揚舲道:“北遼本就是游牧人,哪裏水草肥美便會停在哪裏,本就與我們中原人不同,與他們求和,本就不是長久之計。”他給衛南尋倒了杯茶,遞了過去,“不過,秦大哥你也無需太過憂心,一來父皇對北遼人的心思早就有所防範,二來嘛……”

他笑了起來。

“二來,這個淳華可不是省油的燈。”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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