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未完

秦紹是在未時二刻離開的, 他離開之後衛南尋就去了尹川的房裏,說是大橘一直哼哼,看起來有些難受,衛南尋最寵這個小侍衛, 自是不放心。

蘇揚舲看着衛南尋的背影消失在無塵院的月洞門後, 心裏的那種難受又密密麻麻的傳了上來。

從大理寺回來後, 衛南尋對那段過往避而不談, 他沒有告訴蘇揚舲到底是誰把他困在了水池裏, 也沒有訴說過程受了怎樣的折磨。

但是他越是不說, 蘇揚舲就越是心疼。

他是怕自己知道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蘇雲杪而無法接受嗎?

蘇雲杪為什麽會這樣對衛南尋呢?

他到底想做什麽?

蘇揚舲覺得胸口一陣煩悶,有股難以言喻的氣力不停的沖擊着, 仿佛有什麽兇猛怪獸要逃脫出來, 猝不及防的喉間癢意從微弱到強烈再到彌散了整個喉嚨, 蘇揚舲弓着腰咳了起來。

蘇雲杪不是最寵愛的他的哥哥嗎?

烏墨趕緊遞來了手帕, 一口黑血就那樣毫無預兆的噴在了雪白的帕子上。

蘇揚舲将手帕握緊在手心裏, 揣進了自己的袖袋裏, 他慘白的臉上因為剛剛的激動而顯出了淡淡粉色。

烏墨站在他的身後, 驚慌中瞥見了那帕子一角的血跡。

“烏墨, 你知道想在桦霧府裏活下去的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麽嗎?”蘇揚舲忽而轉過頭,用着近乎驚豔的笑顏盯着烏墨看,“不該看見的就看不見, 不該說的話就不要說。”

烏墨覺得腿軟, 他瑟瑟抖着應了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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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樹影橫斜,一輪明月灑下溫柔的銀光。

光亮透過窗隙, 隐隐約約的照在榻上。

榻上的男子不知什麽時候睡着的, 俊美無暇的面容在月光下顯得更加豔麗, 他修長的手指垂搭在榻沿邊上,地板上還落了本書。

衛南尋撿起那本書,将發皺的書頁輕輕撸平,借着淡淡的月光他努力看清了書的名字:《與君心》。

笑了笑,他将書放在了旁邊的小幾上。

原來舲兒最愛看的是這些話本子,想到之前讓他背誦禮儀經典的時候,他那不情願又不能拒絕的樣子,衛南尋嘴角止不住笑。

怪不得都說四皇子不學無術,整日看些話本子,确實當得起不學無術這四個字。

蘇揚舲半側着身子,将自己圈成一個團,明明站起來的時候那麽高,為何躺在這裏卻這麽小小的一團兒。

他的長發散在榻上,像是黑色緞子一般,每個發梢都纏進了衛南尋的心裏。

為了這個人,他願意放棄從前所謀劃的一切。

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待在姜國,當他的「夫人」過着不理俗事的生活,有什麽不好?

若不是背負着十萬突騎營将士的血海深仇,他真想就在這裏過下去了。

衛南尋輕嘆一聲,将人抱了起來,“小傻瓜,怎麽不睡在床上?”

蘇揚舲在他的懷裏翻了個身,伸手緊緊圈着他的脖頸,小聲咕哝:“我等你一起睡覺。”

衛南尋淡淡笑了笑。

“你醒了?”

蘇揚舲将頭貼在他的胸口,閉着眼睛:“你這裏,跳得聲音太大了。”

他忽然睜開眼,眸子裏映着萬點光亮,嗓音沙沙的帶着萬種柔情:“衛質子,你心動了呢!你可慘了,對一個敵國的皇子心動了。”

下一刻,他就被人扔到了床上。

那一道修長的身影,挑開帳幔,長身翩翩,走了進來。

他仰頭看着他。

他的手指緩緩挑開那些貼在蘇揚舲臉龐上的發絲,“舲兒,我與你不一樣,我的手上沾滿了鮮血,我是你口中的羅剎,你卻是幹淨的,是不染纖塵的,和我這樣的人在一起,死後會進無間地獄的。”

衛南尋的手指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指尖在肩膀上的烏發間滑動,“你怕嗎?”

蘇揚舲眼裏水波重重,他一把握住那只在自己發間的手,搖了搖頭,“不怕,無間地獄有你,我就不怕。”

他居高臨下俯看着蘇揚舲,男人面如美玉,眼神中是讓人沉淪的深情,衛南尋低下頭貼着蘇揚舲的耳邊問道:“舲兒,還記得我們有件事還沒做嗎?”

衛南尋捏着他的下巴,指尖在他的雪白面頰上慢慢摩挲,“這可是支持我在水牢裏堅持下來的唯一信念,舲兒你可不許騙夫君。”

蘇揚舲心跳如雷,剛才還在嘲笑別人的心跳聲大,現在輪到自己了,有些尴尬的想別開臉,卻被男人的指尖捏的更緊了。

“明明你才是夫人……”他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幾乎就湮滅無聲了。

衛南尋與他對望,他的眼睛仿佛揉進了璀璨星辰,光亮細碎。

蘇揚舲能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他的手腕被扣住,他的鼻梁拂過蘇揚舲的面頰,唇瓣有意無意的輕輕掃着,但就是不肯落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體內的藥瘾又開始作祟,蘇揚舲感覺身子開始發燙。

就連周圍的空氣都開始灼燒起來,溫度急劇升高。

蘇揚舲身子發軟,長發鋪在床榻上,衛南尋的呼吸拂在他的鼻息間,“告訴夫君,我們沒做完的事情是什麽?”

蘇揚舲臉上發燙,側開臉躲避他:“不要說。”

他越反抗,手就被扣得越緊,他的纖細消瘦身子在他面前顯得不堪一擊,衛南尋噙着他的唇瓣,“說出來,我想聽。”

他被壓着,只能仰起頭親他。

他被他緊緊堵着,到最後只得紅着眼睛求饒:“我快不能呼吸了……”

“說啊,說了我就放開你。”

蘇揚舲低聲嗚咽:“與你圓房……”

話音未落,蘇揚舲便淚眼朦胧的看着那個男人,再次欺負着親上了他。

蘇揚舲兩日沒下床。

他沒中毒死了,卻被人欺負的快要散了架。

直到第三日,烏墨捧着兩人的新衣走進卧房時,便看見「夫人」敞着裏衣,露出明晃晃的胸膛,讓他家主子在數着什麽。

他家主子更甚,長發淩亂散在床榻上,頸肩雪白之上染着朵朵紅花,錦被蓋在腰間,兩條修長的腿正在那裏左右晃蕩。

烏墨氣息都亂了,哪裏還敢再看,垂着頭站在門口:“主子,該換衣服去行宮了。”

蘇揚舲指尖碰着衛南尋肩頭那一處傷痕:“十九。”

衛南尋握住他的手指,順勢一撈,握住他柔細的腰肢。

蘇揚舲的錦被滑落,柔軟的腰肢被男人攬住,跌入他的懷裏,身形不穩坐上了他的大腿。

“拿過來,更衣。”

蘇揚舲背對着外面,将漲紅的臉頰埋進了衛南尋的長發裏,他想掙脫,卻不想腰上那雙手掌卻握得緊,以至于雪白的肌膚上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

只可惜,任何的掙脫都是徒勞的,他依舊穩穩的坐在衛南尋的腿上。

烏墨頭壓得很低,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他只能盯着自己的腳尖,雙手奉上新衣。

一陣影子晃了晃,有窸窸窣窣穿衣的聲音,他從眼睑上方偷偷打量,直到确定自家主子離開了夫人的大腿,這才擡起頭站在床前給蘇揚舲穿起了衣衫。

到了千秋宴這日,群臣浩浩蕩蕩跟随着聖駕一路向着西山行宮行駛。

文臣坐在清一色的馬車之上,武将則是穿盔戴甲騎着高頭大馬威武的走在隊列前方。

當皇帝的車架終于出現在了西山行宮時,等候在那裏的許多新科進士學子齊齊下跪,山呼萬歲。

禮部在寶華殿前豎了六尺高的新石碑,石碑上在最醒目的地方篆刻的是姜帝欽賜的「天開文運」四個大字,左右各有兩句題詞分別是「明經取士」和「為國求賢」。

石碑後面則是當朝頗負盛名的大儒為碑所著文章。

姜帝從石碑前經過時,露出滿意的笑容。

姜帝緩緩登上寶華殿的二層,憑欄而立,後側立着衆皇子。

四皇子身着紫色朝服,清隽貴美,綏帶上的玉佩閃動着耀眼的光芒。

衆臣暗自打量着,心中不禁一陣,若論相貌氣質,四皇子絕對是衆皇子中的翹楚。

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然悄悄壓過了溫和如玉的二皇子?

站在四皇子旁邊的是高大威武的五皇子,自帶一殺伐之氣,但是他看向四皇子的目光卻滿是崇敬。

四皇子另一邊則站着剛剛成年的七皇子,天家貴胄,臉上挂着天真的笑容,他正在低聲與四皇子說着什麽。

反觀另一邊,大皇子珹王,眼神飄忽的掃在人群裏,像是尋找着什麽人。

二皇子一如從前那邊挂着淺淺的笑,寶藍色的朝服将他的容貌映襯的極好,但是卻掩蓋他眉宇間淡淡的陰鸷氣息。

靠在最邊的是坐在木輪椅裏的三皇子,沒有人見過三皇子笑,仿佛他天生就是個沒有表情的人。

衆學子跪地參拜,齊聲背着我朝祖訓。

聲勢浩大,有如萬馬奔騰。

學子參拜結束,是諸國使臣來賀。

有一人身着紅色的朝服,身形修長,面容清貴,他跪于諸國使臣之後,卻是人群裏最顯眼的那一個。

清風拂面,日光柔和。

有人悄悄議論着景國質子的容貌,街頭巷尾早就流傳着這位景國質子的出衆相貌,今日一見,衆人皆是屏住呼吸,目不轉睛。

再看着二樓平臺之上,四皇子望向衛質子的眼神,柔軟而滿是深情。

原來傳聞都真的。

四皇子對景國質子一見鐘情。

作者有話說:

今日還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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