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別說對不起

“對不起……”

“你放手!”唐沫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用力扭動手腕想掙脫,但對方下死力抓着完全掙不開。

“對不起……對不起……”男人五指緊扣她手腕,任她如何掙紮都巋然不動,只是口中不停道歉。

到底什麽情況?!

唐沫看進男人微微充血的眼中,看到一個驚慌失措的自己。突如其來的驚吓讓她整個人都懵了,掙紮出自本能,腦子甚至都沒反應過來自己遇到了什麽。

雙方拉鋸戰一樣拉扯了一會,唐沫終于認識到力量太懸殊,靠自己完全不夠,突然想起身後還杵着一個,扭頭吼:“喂,快來管管你家老板!!”

她身後沒多遠站着個高大壯碩的男人,被她吼得一愣,回神挪步靠過來。彎腰,探身,輕拍男人的肩:“BOSS,放手好不好?”

男人擡了下眼皮,嘴唇一動吐出兩個字:“閉嘴。”

跟班對唐沫攤手,表情很無奈:“你看,BOSS他不聽我的。”

“那怎麽辦?”唐沫頓時黑臉,這大晚上在酒店大堂和一個男人拉拉扯扯,不知情的還以為她是幹什麽的呢……

跟班一急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往下滑,他擡手去推,手裏的保溫杯“哐”一聲撞在眼鏡上,他愣了一愣卻“嘿”的笑起來。笑着把保溫杯湊到唐沫跟前:“要不你趕緊喂他喝了,等清醒過來他自然就放手了。”

保溫杯揭了蓋子握在他手裏,往外呼呼冒熱氣,一看就是難以入口的溫度。

唐沫擡起沒被抓的左手把杯子推開些,磨着牙說:“這麽燙你是想燙死你家老板麽!”

她覺得很心累,也實在是想不明白怎麽會碰上這麽兩個奇葩。

當老板的喝得爛醉,抓着個人就說對不起,跟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似的;跟班的一點責任心都沒有,只會說風涼話!

剛想完,風涼話又來了:“那我也沒別的辦法,要不等等吧,抓累了他就松開了!”

“……”

***

唐沫蹲在沙發前滿腹委屈,她這是招誰惹誰了,本該在家吹空調追劇的時間跑這兒來跟個男人拉拉扯扯!

又用力掙紮了幾下,男人還是不肯放手。她氣得背後一陣火氣騰起來,要不是看那張臉長得還有幾分順眼,真想照他鼻子來一拳!

扭頭看一眼旁邊人高馬大的跟班,沒敢真動手。想了想還是覺得委屈,扁了扁嘴,軟下聲可憐巴巴的說:“喂,你放開我好不好?”說話時左手伸過去輕撓男人抓着她那只手的手背。

男人不知是因為她的話還是動作,原本已經垂下去的眼睛突然擡起來,視線有幾分虛浮的落在她身上,不知将她錯認成了誰,眼中情緒洶湧着就擡起左手朝她伸過去,眼看就要摸上她臉頰,唐沫快很準一巴掌揮過去。

“啪”一聲脆響,掌心又麻又疼。

她用力吸氣,內心一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長得人模人樣,喝醉了居然耍流氓!

男人應該被她打疼了,左手猛地縮回去藏到背後,表情有一瞬的疑惑,似乎不明白自己怎麽突然挨打了。接着嘴唇動了動,抓着她手腕的手也動了動。

唐沫一口氣吸進去沒來得及呼出索性就憋在嗓子眼,盯着他等他松手。她想着只要對方有一個瞬間的松懈,她就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手逃開。

她眼巴巴等着,手腕上力道卻突然加重,男人無比“深情”看着她,又說了聲“對不起”,然後腦袋一歪閉眼睡了。

唐沫傻眼,喂喂喂你別睡啊,放開我讓我回家好不好!

身旁跟班發出一個奇怪的音節,像笑又像清嗓子。唐沫聞聲扭頭瞪他,還沒開口,聽他說:“走吧。”

唐沫狐疑:“去哪?”

“房間啊,你想一直在大堂待着?”

唐沫面無表情:“我只是來送醒酒湯的,不提供其他服務。”

“所以呢,你想保持這個姿勢一直在這兒蹲着?”跟班擡手扶了下眼鏡,鏡片反射頭頂水晶吊燈的光,整個人在燈光下很衣冠禽獸。

唐沫本想點頭,目光往四周一掃,點頭的動作生生愣住。

大堂中進出的人都朝他們投來奇怪的目光,有幾個對上她視線還對她笑得意味深長。再審視一下自己的處境,低頭屈服:“走吧,去房間。”

跟班給她一個“識時務者為俊傑”的眼神,保溫杯擰上蓋子往她手裏一塞,上前彎腰扶起似乎已經睡着的男人,順手又拿了男人身旁的公文包。唐沫跟着站起來,雙腿因蹲久了有點麻,用力跺兩下,引來跟班側目。

唐沫沒理他,盡量遠離他們站着。

“走吧。”跟班目光從她身上挪開,扶着自家老板轉身往電梯方向走,唐沫站着沒動下一秒整個人被拉得踉跄了下,只好不情不願跟上去。

***

三人連體嬰兒似的進電梯上樓。

唐沫看跟班伸手按下“28”再按下關門鍵,緊了緊抓着保溫杯的手指。

劇情怎麽就一路跑偏到了這個地步……

側頭偷瞄一眼被跟班架着的男人,看起來挺斯文,怎麽喝醉了喜歡耍無賴啊!該不會失戀了借酒消愁,把她錯認成前女友所以才一直道歉?

唐沫思緒亂飄,目光挪到緊抓住她的那只手上,修長白淨的手指,白襯衫袖口的紐扣還一絲不茍扣着,袖子上有幾個淺紫紅的小點,大概是濺上去的紅酒。

她挺喜歡看男人穿白襯衫,尤其是長得好的男人。本來應該會有個好印象,結果現在……擡了下被抓得發麻的右手,呵呵!

***

高檔酒店電梯中都是香的,味道很好聞,但很快被男人呼吸中帶出的酒氣掩蓋。

唐沫皺了皺眉,這人到底喝了多少酒?

電梯無聲又快速的上升,然後“叮”一聲把唐沫的注意力從那只手上扯回來。擡眸看電梯門緩緩打開,咬了下牙。

要是今天她遇到什麽事兒,小姨估計會被她媽媽打死。

腦中閃過小姨利誘她過來跑腿時的畫面,擡手用力捶胸。

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跟班瞥她一眼,扶着男人走出電梯,唐沫一下被扯出去,差點沒站穩。

***

走道很寬敞,除了他們沒別人,地面鋪着地毯踩上去沒聲音。

整個樓層靜得像要發生什麽似的。

跟班扶着男人走在前頭,唐沫伸着被抓住的手臂跟在後面,滿心不情願。

走道悠長,開着明晃晃的燈,走過一個房門唐沫就數一個數,數完第七個數前面人停了,擡頭就看到銅制泛光的房間號——“2826”。

跟班單手摟着自家老板伸手刷房卡開了門,指使唐沫:“嘿,去把房卡插上取電。”

唐沫不情不願從他們身旁擠進去,插上房卡開燈,先把房間看一圈。

酒店星級比較高,房間都比普通酒店要大,目測一下從床前走到電視大概可以走上七八步。

她靠着門口的牆不動,跟班進來時對她使個眼色:“愣着做什麽,快搭把手!”

“哦。”唐沫幹巴巴應一聲,伸手裝模作樣擡起男人抓着她的那條手臂。

跟班看她一眼:“你幹嘛?”

唐沫擡了擡眼皮:“搭把手啊。”

“……”

***

好不容易把男人安置到床上,唐沫和跟班同時舒口氣。

跟班擡手擦汗目光在唐沫身上游移,唐沫毫無知覺低頭研究怎麽讓死抓着她的那只手松開。

跟班藏在鏡片後的眼珠一轉,對她說:“你幫我照顧一下BOSS,我去給他拿換洗衣物,很快回來。”說話時探身從床頭櫃上拿了什麽轉身。

唐沫一愣直起身來,沒來得及開口,聽到電視打開的聲音。朝電視瞥了一眼,就這一眼的時間,跟班将遙控器丢到床上,說了句:“無聊就看電視,我大概四十分鐘後回來。”

就走了。

“喂你回來!”唐沫反應過來直跺腳,但回應她的只有關門聲。轉身想追,但拉着她手的男人像個秤砣,她根本拉不動……

氣得揚起拳頭就往男人身上砸,最終卻沒下得去手。

床頭燈光線柔和,照着男人因喝酒而泛紅的臉,淩亂的頭發在額上投下一片陰影。眉頭緊蹙看起來很不舒服,即便如此還能看出眉眼十分俊朗,鼻梁高挺嘴唇很薄,唇周圍有不安分探出頭的胡茬。

唐沫鼓了下腮幫子,長得還挺帥,若平時遇見還能多看兩眼,不過現在這情況,只想給他兩腳。

她一直伸着手臂盡量離床遠點,但手臂伸久了酸,想了想往前挪半步,還是累,又挪了半步,最後索性在床沿坐下。盯着手腕上那只手,心說他怎麽都不手酸的?

嘆口氣,抓起床頭櫃上的保溫杯擰開蓋子試了試溫度,這膳魔師的杯子保溫效果真是太好了……沒辦法只好又把杯子放回去,繼續想別的辦法。

她伸手拍男人的手背,沒反應。

戳他的肚子,沒反應。

撓到他胸前時突然動了下,擡起左手趕她。

一看有戲,站起來探過身子去撓他的咯吱窩,男人扭動身子躲,抓着她的手也有了松開的跡象,她剛要笑,男人突然擡手一把攀住她的肩,她重心不穩一頭栽下去趴到了男人身上。笑不出來了。

滾燙的掌心抓着她的肩将她推開些,男人低沉中略帶沙啞的聲音從頭頂飄下來:“唔,別鬧……”

唐沫正要掙紮着起來的動作猛地頓住,心“撲通撲通”跳得像藏了兩頭鹿在比誰跳得高!整個人像被火撩了一遍,從頭頂燒到腳趾尖。

抓着她手腕的手已經松開,但她還是愣怔了好一會才回神退到一旁。臉頰還燙着,趕忙擡手給自己扇風降溫。而那男人在她逃開後翻個身面向她,眉頭緊蹙很痛苦的樣子。

唐沫撇撇嘴,這下知道難受了?喝酒的時候倒是開心得很!自從小姨不知上哪搞了個醒酒湯配方來賣,賣得那叫一個火,也真不知道酒有什麽好喝的!

男人又翻身躺平,擡起一只手搭在額頭上,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像夢呓。

嘆口氣,又看向床頭保溫杯,還是找個杯子倒出來涼得快一些,否則不知得等到什麽時候才能喝上。

對于長得好看的人,她一向心軟。

一般酒店客房都會提供茶杯,她擡眸四顧,在窗前茶幾上看到兩個精致的白瓷杯。走過去時還注意到茶幾旁的沙發扶手上放了個黑色公文包,應該是跟班拎上來的那個,也不知他什麽時候放過去的,就這麽橫在扶手上也不怕掉下來。

她拿了杯子打開檢查裏面幹不幹淨,轉身時不當心撞翻了公文包。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

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結果公文包拉鏈沒拉,她抓住的是包底,手一提,包裏東西嘩啦啦抖下來。

一堆A4紙雪片似的飄落,MacBook差點也掉下去,被她撈住了。

心有餘悸舒口氣,先把電腦塞回包裏,再蹲下去撿地上的紙,看到紙上內容時卻怔住。

愣了會扭頭看向床上的人,眉頭蹙了下又松開,咬着嘴唇将剩下的紙都撿起來理好塞進包裏。

拿着茶杯回到床邊把醒酒湯倒出來,沒再看床上人一眼抱着保溫杯轉身往外走,垂着眼睛明顯情緒低落。

已經十點出頭,電視裏播着晚間新聞,電視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房裏很清晰。

唐沫走到門口準備開門出去,恍然間聽見女主播在說:“本臺報道,近日國家級工業設計大賽N+比賽評委組負責人因涉嫌以金錢交易幹預比賽結果接受調查……”

唐沫搭在門把上的手一頓,整個人僵了一會才扭頭朝電視看去,在她愣神的片刻這條新聞已經播完。她盯着電視屏幕上表情一絲不茍的男女主播,只覺心跳加速耳中嗡鳴一片。

用力咬了下唇,本來沒什麽血色的嘴唇被她咬得愈加發白。眼睛還盯着電視,伸手去開門卻摸了個空,回頭重重呼出口氣,抱緊保溫杯低頭走出去。

夜深人靜,空蕩的走道沒人進出,她埋頭心不在焉走向電梯,走道盡頭的監控攝像頭轉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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