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岑穎這一病就是幾天。

清王妃天天都來,帶着些親自做的藥膳給岑穎調理身子,王妃殿下人美心善,美中不足的就是飯菜做得不好吃,岑穎吃了幾天,覺得自己再不好就要被娘親給逼得絕食抗議了。

清王爺見狀倒是幸災樂禍的很,只可惜沒兩天,便被夫人笑意盈盈的端到自己面前的一碗皮蛋瘦肉粥打消了得意。

艱難的喝下夫人的愛心粥,清王爺叫苦連連的同時,也開始熱切的盼望閨女的身子快點好起來。

于是,在王爺和王妃的殷切盼望之下,岑穎的病終于是徹底好了。

病好了,她便又手癢了起來。

這日早上,岑穎特地起了個早,簡單的梳洗打扮後,她便興致勃勃的摸到了膳房。

這幾天什麽也不做待在床上,都快把她給急死了。

王府膳房的廚子對于大小姐來膳房早就見怪不怪了,王爺都睜只眼閉只眼,他們也就樂呵呵的随便大小姐折騰,時不時的還過去指點兩句,這幾年,大小姐的廚藝愈發高超,倒讓得他們越來越羞愧了。

岑穎笑嘻嘻的和幾人打完招呼,又湊到主廚陶伯的面前,“陶伯,今天的早飯做了嗎?”

陶伯慈愛的看着大小姐笑了笑:“還沒呢,大小姐這是要給我們露一手?”

岑穎也不客氣,她今天本來的目的就是給她爹娘做早飯的,聞言便道:“随便做一點,爹娘這幾日照顧我辛苦了。”

做什麽呢?

岑穎想到前幾日爹爹苦着臉吃下娘親那碗皮蛋瘦肉粥,忍俊不禁。

既然如此,我就給爹做個魚片粥吧。

也算是挽回一點米粥在爹爹心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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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今天早上的大米廚子們都已經淘淨,岑穎說幹就幹,取了點新鮮的小白菜切成一段一段的,胡蘿蔔切絲,生姜切末,又将陶伯他們預備中午做菜的草魚切了些下來,橫着刀将草魚切成薄薄的魚片後,找了幹淨的碗裝好,倒了些白醋、胡椒粉和鹽攪拌着腌好放在一旁。洗幹淨手後,她将大米裝進鬲中倒了些水慢慢煮熟,用布包着揭開蓋子,米香瞬間彌漫了整個膳房。岑穎拿一旁的勺子攪拌了一下,覺得差不多了,便将腌制好的魚片連着胡蘿蔔絲、生姜末和小白菜一起倒了進去。

約莫又煮了一小會,岑穎再次揭開鍋蓋,整個膳房內無不傳來此起彼伏的咕咕叫聲。

陶伯羞赧的撓了撓頭,解釋道:“小姐您做的這個魚片粥太香了……”

他們大清早起來就要忙主人的飯菜,等全部忙完了,才有空簡單解決一下自己的饑飽問題,如今聞着這濃香四溢的魚片粥,一個個都管不住發出抗議的肚子了。

岑穎莞爾,“既然都餓了,那就過來盛一碗喝吧。”

“這是給老爺夫人喝的,我們怎麽能喝。”陶伯連連擺手,主仆有別,他們還是等一切都忙完了在解決吧。

“沒事,反正我今天煮的也挺多的,你們吃吧,不然給我爹知道我又浪費食材他豈不是又要罵我。”

聽了這話,陶伯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笑道:“那等老爺和夫人解決了早飯,這鍋裏面剩下的我們包了。”

岑穎見狀,也不再勸。

正巧這個時候傳膳的小厮過來了,岑穎便盛了兩碗粥,放在托盤裏面,跟着浩浩蕩蕩的隊伍一起過去了飯廳。

清王爺和清王妃還在納悶岑穎是不是風寒還未好不能下床,便見他們閨女端着托盤跟着一群丫鬟一起進來了,看見兩人詫異的眼光,岑穎還鬼靈精怪的吐了吐舌頭。

這丫頭。

清王爺又好氣又好笑,這病才剛好全,又閑不住了。

“爹,娘,請用粥——”岑穎将粥放到兩人面前,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期待的看着二老。

清王爺端起碗,只見這魚片粥一片素淨,上面點綴着些胡蘿蔔絲看起來就讓人食欲大增,更別提那不時竄進鼻中的香味了。

清王爺先拿湯匙舀了片魚片放到嘴裏,頓時眼睛一亮,這魚片被簡單的腌制過後,絲毫沒有腥味,吃在嘴中只覺鮮嫩異常,微微的辣味和鹹味使得魚片味道更好,讓他不禁又大口喝了幾口粥,直覺這幾日被愛妃弄得有些麻木的舌頭又恢複了正常的味覺,不禁大聲贊嘆:“好吃,穎兒你做的這粥可真是一絕啊!”

清王妃優雅的喝完粥,看着正讓丫鬟再去盛一碗過來的夫君,掩嘴輕笑對岑穎道:“看來你爹爹是真的喜歡喝這粥,我給他煮皮蛋瘦肉粥的時候,可沒見他還讓我再給他盛一碗。”

聞言,岑穎噗嗤一聲笑出來,看着多日的謊言一個不慎被戳破的爹爹,替他圓場道:“哪能啊,爹一定是怕娘親你做多了對身子不好,擔心你才吃那麽少的。”

“對對對,愛妃你身子弱,偶爾興致來了做一點就行了,可千萬別學穎兒這小丫頭。”清王爺眼睛一亮,給閨女投了個幹得漂亮的眼神。

岑穎又好氣又好笑,自己為了表示疼愛娘親也就算了,什麽叫不要和我學?

想到這,岑穎不懷好意的道:“娘親,您若是哪天閑着無事,我教您做菜,咱們做一天,做好了送給爹爹吃。”

“你這丫頭……”清王爺無奈,吃一天自家愛妃做的飯菜?

那他得胃不舒服多少天。

“對了,爹爹。”岑穎想起之前清王爺和她說的話,“最近皇宮裏面有沒有什麽大型的宴會啊,我去給皇叔皇嬸做菜。”

敲了敲岑穎的腦袋,清王爺好笑:“就你這廚藝,還想去皇宮丢人現眼?”

“哎呀,您不是時常教導我要知恥後勇嘛。”岑穎振振有詞,“不見見大世面我怎麽進步呢?”

“就做三道菜嘛,啊不,兩道菜,就兩道菜好不好。”岑穎也不吃飯了,跑到清王爺一旁拉着他的胳膊不停的晃動,仰望着爹爹眼神中滿是祈求。

清王爺一對上岑穎那雙酷似清王妃的大眼就沒了轍,只得心軟松口道:“行了行了,就一道菜,我去和皇兄說說,看看行不行。”

“就知道爹爹最好了!”岑穎殷勤的接過丫鬟端來的魚片粥,沖着清王爺讨好一笑,“來來來,爹,您吃粥。”

清王妃給這爹倆逗得直笑,自家王爺是個活寶,沒想到自己生了個孩子,也成了個小活寶。

兩個人湊在一起,這個家就沒有安安靜靜的日子。

也不知道以後等穎兒嫁出去,這王府要清淨成什麽樣。

清王府一家倒是天天歡歌笑語,但隔壁街上的簡府,氣氛可就沒這麽好了。

簡将軍看着站在堂下挺直着脊梁的兒子,眼中閃過一絲驕傲,但随即便收了情緒只剩下憤怒:“你自己算算,你都多久沒回家了。”

“回父親的話,我忘了。”簡越不卑不亢的道。

“你忘了個屁!”簡将軍簡直要給他氣死,“你整整一年沒有回家!你有沒有想想你娘親和秦姨她們有多想你嗎?”

坐在兩側的兩位美婦聞言配合的掉了幾滴眼淚,拿着捏在手上的手帕擦了擦淚水,一副被心愛的兒子抛棄後悲傷不能自抑的樣子。

簡越倒是不買賬,也不再看他的父親,轉頭對二位美婦溫文爾雅的道:“娘,您今天的生姜放的有點多,我站在這都覺得刺鼻,秦姨,您那只手能不能不要再掐着大腿了,我這有活絡油等會給您送去。”

簡将軍:“……”

簡夫人:“……”

秦夫人:“……”

簡夫人裝作随意的将手中的帕子拿下,咳了一聲道:“越兒啊……”

“娘您還是正常點說話吧,您這樣我不習慣。”

簡夫人一聽氣得要命,偏偏簡家二公子簡凡還在一旁樂不可支的笑出聲來,被拆臺的簡夫人頓時也不再裝什麽溫婉貴婦了,把桌子一拍,叉着腰就站了起來:“臭小子!你是故意要和老娘作對了是不是!”

簡越面不改色的道:“不敢。”

秦夫人在一旁打圓場:“母子倆的,都別吵了,越兒你也別惹你母親生氣了,趕緊賠個不是。”

“他不氣我就不樂意。”簡夫人冷哼一聲,忿忿的道,“哪有人一年回一次家就算了,回來了還跑驿站裏面住着就不走了,要不是凡兒跟我說,我還不知道上哪去找你。”

簡越眯着眼,眼神如急電般射向站在秦夫人身後的簡凡。

簡凡縮了縮腦袋,欲哭無淚:夫人和他娘一起過來問他知不知道大哥去哪了,他哪敢不說啊。

說了大哥回來他會死,不說當場就死,他還能怎麽辦?

果然,他就是這個家中最底層的存在。

簡越一陣頭疼,自己為了躲避自家爹娘的相親,本來是準備等過幾天進宮完成了述職報告就走,這幾日都住在驿站裏,誰知道昨天和朋友出去游了一遍京城,就被同樣出來找樂子的簡凡給看到了,這小子向來就怕家中的兩位夫人,估計是一被吓就忍不住交代了徹底。

想起早上剛剛穿戴好就被簡大将軍帶着親兵抓了個現行的場景,簡越心中就是一陣郁悶。

“看什麽看!”簡夫人将簡越看向弟弟的目光擋住,“臭小子我告訴你,過幾天你去給我和馬尚書家的三小姐見一面,要不然你今年就別想回北疆了!”

馬尚書家的三小姐?

簡越無所謂的點了點頭,反正就去看一眼,又不會掉塊肉。

“你可別又帶着人家姑娘去什麽演武場,給我知道了看我不抽死你。”簡夫人看到簡越如此輕描淡寫的就答應了,不禁有些警惕。

去年的這個時候,簡夫人讓簡越去和京城一位适齡小姐見面,那位小姐知書達理,是整個京城有名的才女,而且性格溫柔舉止落落大方,簡夫人看着極為滿意,好不容易勸動了簡越,想着自家兒子雖然年齡大了一兩歲,但好歹長得英俊潇灑,又是有名的大将軍,也許與這位才女正好互補,能夠成就一樁好事。

誰知道她家兒子不走尋常路,上來就把人家姑娘帶去了演武場,去了也就罷了,大不了讓姑娘見見你的雄姿啊,簡越卻全程都在有事去了,徒留人家從來都只會吟詩作對的才女一個人面對一群摔跤比武的壯漢花容失色。

她說至少要與這位姑娘待到申時才準回來,簡越就将姑娘在演武場晾到申時。

聽說人家回來還病了一場。

簡夫人又是生氣又是愧疚。

想要讓簡越上門給人家賠個罪,這小子卻早早的就溜到北疆去了。

“我知道。”簡越滿不在意的道。

正在這時,有下人過來通報:“老爺,宮中傳來消息,說要請大少爺進宮一敘。”

簡越聽罷眼睛一亮,能找到一個理由離開這裏簡直是求而不得,他立刻沖着簡将軍和兩位夫人抱了一拳:“爹,娘,秦姨,既然這樣那我就先進宮去了。”

“哎!”簡夫人看着簡越急匆匆的步子生氣,“又給他跑了。”

可說完了這句話後,她便轉過身,與簡将軍還有秦夫人對視一眼,露出一個陰謀得逞的笑意。

只留下什麽都不知道的簡家二少在一旁,打了個寒戰一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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