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賊喊捉賊
紛飛的雨絲越來越密,新光百貨樓頂,巨大的樓頂挂鐘,當、當、當的敲了三下。熱鬧喧嚣的錦園路逐漸沉睡,璀璨絢麗的霓虹燈暗了下去。光暈昏暗路燈下,偶有往來車輛轟鳴的馬達的聲劃過。
一輛黑色的朗逸,從荔錦酒店的應急消防通道駛出。黃色的轉向燈閃了閃,右拐沒入稀落的車流。一直開到距離酒店2000米左右的十字路口,打着轉向燈左拐一路向南行駛。
酒店對面,新光百貨旁邊的小巷內。一輛同樣黑色的凱越,像似發現獵物般,從巷口沖出,不緊不慢的跟在朗逸後方,緊咬不放。
H市南郊方向,設有兩個行政區。分別是上灣區和州橋區,兩區交彙的長壽街,是聞名全國的桑拿、夜店一條街。已是後半夜的街道上,依舊人聲鼎沸。各式轎車延綿成長長的車龍,停靠在兩旁的店面門前。五顏六色的霓虹燈,閃着迷離暧昧的光。來自全國各地的尋香客,在此流連忘返樂不思蜀。
黑色的朗逸,進入主街後放緩車速。在一家名叫花都麗色的夜總會門前,停了片刻。稍後調轉了車頭,離開長壽街照原路回走。繞着長壽街轉了兩圈,最後開進一條光線朦胧的小巷,找到約定的地方熄了火。
駕駛座的車門打開,林禮松的保镖阿成,施施然的下了車。跟早已候在門邊的妖嬈女人,低頭耳語。女人化着精致妝容的臉,很快笑成一朵盛開的向日葵。她朝着身後漆黑的門洞打了個響指,四名彪形大漢魚貫而出。打開朗逸的後座門,将車裏的人搬了出來,一行人悄無聲息的消失在門洞後。
不省人事的許安然跟沈天,被人七手八腳的,擡進一間裝修豪華的包房,扔在寬闊軟綿的布藝沙發上。随後進來四個青春靓麗,衣着清涼小姐,規矩站在一側聽候命令。
阿成摟着剛才在樓下等他的女人,大手不老實的,在她挺翹的臀部摸了摸。貼着她的耳朵不知說了些什麽,女人兩眼放光頻頻點頭,飛快的跟小姐們揮手示意。得到指示的小姐媚笑着,雙雙成組走向沙發,阿成親眼看着她們開門接貨,禁不住心神蕩漾,捏了兩把女人的胸脯轉身離開。
事情辦妥後,阿成不敢多做停留,一上車便馬不停蹄的駛離小巷,消失在幽暗的夜色中。
5分鐘後,長壽街口警笛大作,由8輛警車組成的車隊分頭包抄。把花都麗色的前後門,都堵了個水洩不通。
大大的擴音喇叭,喊着例行公事的話語,夜總會大堂裏,很快聚集了大批警察。一個化着濃妝,30來歲的漂亮女人,擠過那些抱着頭,面向牆壁的小姐,鎮定自若的走向領
隊的警察。
這幫孫子聽到有錢收,跑得比孫猴子還快。她偷偷在心裏罵了一句,堆起膩死人不償命的笑臉說道:“警察同志你們辛苦了,不知今次臨檢的內容是什麽?我們花都麗色向來都是守法經營的。”
“守法經營?我們剛剛接到舉報,說你們這有人在聚衆□。”領隊的警察無視她的笑臉,冷冷的回答到。
女人的表情很快平靜下來,“是嗎?那請你們仔細搜查,如果舉報屬實我們願意接受處罰。”
“隊長,6樓5號包房裏,發現有兩男四女在進行非法活動。”說話間,負責搜查的警員跑來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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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隊的警察瞟了她一眼,“這就是你說的守法經營嗎?!”
“這……,警察同志你聽我解釋哎!”啞口無言的女人,佯裝驚慌的跑去攔住大門,不讓警察離開。
“把所有人都帶回去!”
聽到命令的警員,很快将哭鬧撒潑的女人押走。大堂裏衣衫淩亂的衆多小姐,還有不明所以的客人,全部被蒙住頭帶上警車。拉響警笛的車隊,浩浩蕩蕩的開出長壽街。
“找到小周沒有?”警車車隊走後,隐在暗處的凱越車裏,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眉頭皺成一團。
“王隊,我們仔細盤查過,朗逸車送過來的人只有兩個。”身穿便服,才爬上車的年輕男子,上氣不接下氣急急回話。
“是不是之前,跟蹤小周和證人的那兩個小子?”男人的眉頭越擰越緊。
“好像是,不過他們都被注射了大劑量的催情藥,如果不及時處理恐怕會出意外。”
“我知道了,1組消息,小周帶着證人已經安全回到住處。收隊!”
看完短信,王瑞濤舒展眉頭,啓動車子悄然離開。坐在後座的人大呼一聲,如釋重負的癱到椅背上。
星期天一早,H市電視臺、都市早報,紛紛就本次警方掃黃打非的行動,進行大肆深入的報道。媒體報道說,僅昨日半夜的行動,就抓獲了近百人。更有某地産巨頭的兩位高管,在‘作案’途中現場被擒。街頭巷尾一時議論紛紛,拍手稱快者有之,罵警察作秀者亦有之。
已經蘇醒,但精神萎靡的許安然和沈天,分別被關在H市公安局辦公樓,2樓的治安大隊辦公室,和刑偵支隊辦公室。正在接受警察問訊。
“你的姓名!”負責問話的警察,不耐煩的敲桌子,問坐在對面耷拉着腦袋的許安然。
“警官先生,能不能告訴我,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熟悉的場景,耳熟能詳的對白。8年前的經歷,清晰的晃過腦海。
有過前車之鑒的許安然,猛然想起顧立夏。如果他不執意去試探沈天,她也不會因此蒙難。憤恨難平,但又無計可施的他,索性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裝傻充愣。
“你的姓名!”年輕的小警察又敲了下桌子。
“許安然。”
“小趙,不用問了有人來交罰款。”刑偵隊的王隊長,推開辦公室的門,跟正在問話的警察遞了個眼色。
“王隊,這人有案底的為什麽不繼續問。”經驗不足的小趙,顯然沒有領會王瑞濤的意思。
“這是命令,帶他出去。”王瑞濤沉下臉呵斥他。
“是!”
誠惶誠恐的小趙,領許安然出去。在門外剛好碰到從隔壁出來的沈天,他昂起頭用鼻子哼了一下。帶他們去治安大隊,隊長辦公室。
小小的隊長辦公室裏,林禮松靠在金屬材質的休息椅上,客氣的和吳隊長賠不是。看見許安然和沈天進門,氣急敗壞的他立即站起來,“你們兩個簡直太讓我失望了!”
“姨父,到底出了什麽事?”許安然猜不透沈天,到底有沒有跟他勾結,于是不動聲色的繼續裝無辜。
“林叔,我們……。”沈天到了嘴邊的話,瞥見林禮松眼中的警告,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安仔,你還有臉問我出了什麽事!”火冒三丈的林禮松,指着許安然的鼻子,氣得說不出話來。
“算了算了,林老板您也別和年輕人計較了,有什麽話你們回去慢慢說吧。”暗自憋氣的吳隊長,明知道林禮松在演戲。卻礙于局勢不得不虛以委蛇,沒有去點破揭穿他。
老謀深算的林禮松一點即通,佯裝感激的走過去,跟吳隊長握手道別。
打了一夜點滴,又粒米未進的許安然和沈天,蓬頭垢面的跟着林禮松,離開公安局。上車後各懷鬼胎的三個人,全都沉默不語。狹小的車廂裏,充斥着山雨欲來的壓抑氣息。
回到與錦園路隔街相望的公司總部,滿臉怒容的林禮松,一進大堂便徑自進了電梯。垂頭喪氣的許安然和沈天,默默跟他在身後,敢怒不敢言。
到了8樓的董事長辦公室門前,林禮松停住腳步,恨鐵不成鋼的開口說道:“天仔,你先回自己的辦公室,我有話問安仔。”
“好的,林叔。”沈天深邃的眸子閃了閃,無聲地跟林禮松交換眼神。
短短三天,許安然總算看清,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其實全是沈天給他設的局。雖然看似潰敗如泥,但也不是沒有收獲。站在大班臺前,他的思緒千回百轉,心裏竟出奇的坦然鎮定。
林
禮松打開桌子上的手提電腦,刀鋒般銳利的眼神,從屏幕上方掃向許安然。轉身取下他背後書櫃上,那張泛黃的合影遞給他,“在姨父心裏,你、天仔和平仔一樣都是我的好孩子。平仔當年為了你爸,現在還在牢裏出不來,小雲更是為了你不惜和我斷絕父女關系,我這個當姨夫的哪一點對不起你們許家。”氣得說不下去的林禮松,痛心疾首的把電腦轉向他。
許安然的手指,拂過照片上女孩的臉,撕心裂肺的疼從胸口蔓延至全身。他放下照片,伸手點開電腦裏的播放器。無聲而不堪的畫面跳入眼中,他後退幾步,冷然的看向林禮松,“姨父,你有話就明說。”
“還用我說麽?你上班第一天就□下屬,還跟天仔組隊去夜店胡搞,你覺得我還能說什麽?!”終于爆發的林禮松,胡亂抓起桌子上的文件,全部擲到他臉上。
無言以對的許安然,默默蹲□去,整理散落一地的文件。林禮松的舉動,讓他心思漸明。昨夜的一切完全是他們事先挖好的坑,故意引他往裏跳。
唯一無辜的,是對此事完全不知情的顧立夏。想起往事,他心情沉重地将地上的文件整理好,平靜的放到桌子上:“姨父對不起!星期一我會把辭職報告交給餘副總。”
“什麽辭職報告?這點挫折都承受不了,将來怎麽接管瑞鑫!叫小陳送你回去吧,你媽打了一晚上電話,估計都擔心壞了。”餘怒未消的林禮松背過身去,語重心長的話裏,透出深深的失望。
許安然讷讷的張了張嘴,若有所思地退出董事長辦公室。在他走後不到一分鐘,精神抖擻的沈天,打開檔案櫃後面,與董事長辦公室相通的暗門,大步流星的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