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舊恨新仇

許安然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面對父母探究的眼神,他只字不提頭天晚上發生的事,借口不餓他只喝了口水便回房洗澡。食不知味的許友坤和姚琪燕,勉強吃了幾口保姆做的早餐,相對無語的兩人也各自回房。

到底誰在說謊?冰涼的水從花灑噴薄而下,許安然閉着眼迎上水珠,迫切的想要借助外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多年前,林、許兩家都是H市南郊,樂江村搞苗圃種植的農民。許安然的父親許友坤,心思活絡又能吃苦,苗圃的生意一直比林家的好。加上兩家是表親戚又住得近,門路多的許友坤,便時常拉着林禮松,一同給市區的單位送門花,給市政供應景觀苗木等等。兩家的關系,在村裏一直十分要好。

美中不足的是,林禮松和許友坤兩人都好賭,忙時一起幹活閑了約上兩個相熟的賭友,打麻将、玩21點、梭哈等等,凡是會的他們都換着法賭,到了年底一算賬,賺來的錢,幾乎都扔在了賭桌上。

如果沒有後來發生的事,這樣的生活在樂江村到是很平常。整個樂江村不大,總共才200多戶住戶,喜歡賭錢的人卻不少,由于離市區較近,大部分的村民家裏,都是以種植苗圃和蔬菜為生。

白天在地頭忙活,晚上在賭桌上忙活,這基本成了樂江村村民間,不成文的習慣。

兩家真正結怨,是在14年前。那一年許友坤給市政府送國慶門花,去財務部結賬的時候,聽出納和會計聊天,說市區要擴建,南郊已經被納入新區的規劃。

新區、規劃、擴建?許友坤有着商人天生的敏銳嗅覺,天大的商機讓他興奮得數夜未眠。當即拿出全部的積蓄30萬;找族裏的宗親借了30多萬;還在銀行貸了50萬,全部都用來購買有産權的地皮,期間還用了些手段,通過轉讓獲得樂江村以及鄰近兩個村子,幾百畝土地的使用權。

林禮松見他無心苗圃的生意,也甚少參賭,便開始悄悄留意他的舉動。幾次試探終于套得一點信息,也跟着暗中也屯了不少地皮,只是向來狡猾謹慎的他,怕賠本沒敢多買。

就在兩人買下地皮後1年,H市新區規劃,真的把南郊的好幾個村子都劃到新區裏,其中新區區中心位置,剛好就是樂江村。從政府開始征地,整個樂江村的村民,全都一夜暴富起來,更別說特意屯了幾百畝地皮的許友坤!

從那時起林、許兩家,漸漸開始疏遠。

許友坤拿出部分征地補償,還了銀行貸款,借來的錢他專門找了許氏宗親商議,将其劃作投資開了一家地産開發公司,也就是如今的瑞鑫地産。

一心撲在公司的許友坤,僅用半年就單槍匹馬的跑全了,所有的手續。還花重金從省城挖來不少,相關的有資質的技術人員。辦公室租好後,公司正式挂牌營業,久不來往的林禮松,這時拿了200萬要求入股被許友坤拒絕,但是賭性難改的他,卻被林禮松說動重新回到賭桌上。

2002年夏天,許安然大學畢業。

前景無限的房地産行業,正處于穩步提升的階段,公司的發展也一派繁榮逐漸壯大。

滿心抱負的他來不及一展拳腳,父親的公司就出了問題。早已事過境遷,非法轉讓土地使用權的舊事,被人舉報到相關部門,父親花了好大一筆錢去疏通關系,才将事情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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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從此可以高枕無憂,不料之前轉地的人,又聯合起來跑到公司鬧事。要求父親按升值的價格補償損失,幾次談判未果之後,那幫人跑去正在施工的工地搗亂。工程進度延期又引發業主維權……,一系列的事,像似被人操控一樣,有預謀有計劃的在進行着。

焦頭爛額的父親,關鍵時期不去處理問題,而是越賭越大。終于在一次豪賭中,把公司、房産、以及所有未開發的土地,全輸給了林禮松。

辦完手續,心有不甘的父親追悔莫及,糾集族裏有份投資的親戚,激憤的前去讨說法。

許安然當時,正和林禮松的兒子林東平在一起。聽到消息後,兩人火速趕去現場想要勸止,可惜遲了一步。他們到達時,許家的親戚跟林禮松找來的混混,還有警察全都陷入混戰。最後林東平在混亂中,錯手砍死一個警察,砍傷數個混混。許安然的父親,丢了一只胳膊。

事後,許安然父親、許安然、林東平,以及許家的幾個親戚,還有帶頭的幾個混混。被H市檢察院,以聚衆鬥毆致人死亡的罪名批捕。一審結果下來,林東平被判了死緩,許安然判了個有期徒刑10年。許安然的父親和親戚們,還有那幾個混混分別判了2-5年不等的刑期。

因為身上有傷,加之許安然的母親四處用錢開路,他父親很快保外就醫。期間林禮松找了幾個有名氣的律師不斷上訴,許安然終于在兩年後無罪釋放,從此避走國外8年。

******

昏迷了一天一夜,渾身燥熱難耐的顧立夏,終于在傍晚時分從黑暗中清醒過來。

睜開眼,房間裏沒有開燈,昏暗的光線從厚重的窗簾後面透進來。隐約能看清床頭熟悉的擺設,充滿茉莉花香氣的松軟枕頭。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她,這是她睡了8年的房間。

仿佛她只是睡了一覺,做了個噩夢,昨晚發生的所有

事都只是錯覺。翻了個身,兩腿間火辣酸脹的痛感,似一記悶棍敲得她心亂如麻。曾經為了避開那樣難堪而肮髒的屈辱,而多次尋死的自己,而今切身體會,居然輕松得有些不可思議。

十年,她當初為了守住父親嘴中所謂的清白,自作聰明的,選擇了這條永無止盡的路。

整整十年,三千多個白天黑夜。從19歲到29歲,她沒有朋友沒有自由。不敢和同學聯系不能回家,所有的青春年華,在行屍走肉般的日子中耗費殆盡。很多次她扪心自問,這樣的選擇到底值不值得。姍姍遲來的答案太過殘酷,以致她不忍直面當年的天真幼稚。

“唔。”

低沉而壓抑的痛苦呻吟,從床尾傳來。成功拉回顧立夏紛亂無章的思緒。

擰亮臺燈,她掀開身上的夏涼,挪動猶如被大象踩過的雙腿下床查看。神智渙散的周庭宇,以一種相當奇怪的姿勢卷縮在地板上。剛毅正直的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

顧立夏眉頭輕皺,正要開口說話。忽然瞥見他的手腳,都失去了相對的自由。帶着塑料手铐的雙手,還緊緊握着他身體的重要部位。令她詫異的是,那東西居然不顧主人的撫慰,粘滿奶白色液體的頭,依然昂得高高的。

周庭宇真假莫辨的讨好舉動,非但沒有讓顧立夏感動,反而讓她像吞了無數蒼蠅一樣作嘔。顧立夏看了他一眼,不敢輕舉妄動,小心翼翼的繞過他,挪向牆角的書桌。

她轉過桌子上的臉譜鬧鐘一摁,小小的屏幕很快亮了起來。客廳裏果然真的多了條聽風狗,正騎在不知打哪找來的野女人屁股後頭,篩糠一樣抖動着。

等了兩分鐘她終于看清狗臉,刻骨的恨意,瞬間從腳底升騰起來直沖腦門。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她回頭從書桌的小抽屜裏,拿出剪刀松開了周庭宇的手腳。

收好剪刀,她剛想把他扶到床上,腳底就被地上細碎的黑色殘片紮破。滿腹狐疑的顧立夏,下意識的望向房頂的攝像頭。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一下子占據了心裏,讓她覺得胸口有點不受控制的發堵。

卧室的門,是林禮松當年為了防止她逃跑,特意定制的帶密碼鎖的不鏽鋼板材門。除非是有密碼,或者用炸藥把牆體炸開,不然想要随意進出難如登天。

由于那破門的隔音效果超強,生性謹慎的林禮松。又命人在房間,和浴室分別裝上監控攝像頭,保镖只要守着監控屏。就能看清她在房內的一舉一動。雖然兩年前,她把浴室裏的攝像頭砸了之後,一直沒人裝回去。但并不影響她過的生活,就是在坐牢這個事實。

刻意忽略掉

莫名的不适感,顧立夏費盡吃奶的力氣,總算把周庭宇從地上拉了起來。藥力未解的周庭宇,一接觸到她的皮膚随即發狂,兩人抱成一團滾到床上。

“顧小姐,你這是在玩火***!”冰涼的皮膚觸感,讓理智尚存的周庭宇大驚失色,迅速把她推開。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到是你任務沒完成就敢去死?若是就這樣翹了,報烈士的時候應該怎麽寫?不忍侵害柔弱女證人,英雄警察甘願抑欲暴斃而亡?還是警察勇探賭窟被人注射大量迷藥,為保女證人清白果斷握弟犧牲?”顧立夏森冷的嘲笑,一字一句敲進他的耳膜。

“對不起!”周庭宇雙手抱頭喃喃的說着。

“你欠我的多了去了不差這一樁。”顧立夏拉開他的手,平靜無波的眸子深不見底。

“我不能!”周庭宇不知哪來的蠻力,甩開她的手,翻身滾下床跌跌撞撞的沖進浴室。

好心讓他當成驢肝肺!一廂情願的顧立夏,被晾在床上久久回不過神。本來這事就是你情我願的活,她自己上杆子慷慨就義有毛用?人家都快性命堪憂了還恪守紀律呢!

想到前日誘惑他時,那個猴急的樣。顧立夏覺得,不是他精分就是自己精分了。好在她自認不是做聖母的料,幹不出舍身取義拯救蒼生的壯舉。百無聊賴的她,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的爬起來,打開電腦。

時間已經很緊迫,如果她再不加快速度,把車速模拟系統設計完成。只怕是這一生,都不再有離開這個牢籠的機會。

卧室裏嘩嘩的水聲,一直響到10點多。顧立夏知道周庭宇身上的藥力消得差不多,趕緊退出程序,扶着桌子站起來往浴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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