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背‘信’棄義
同天下午,麻藥失效後,從疼痛中蘇醒過來的許安然,在李旭白和父母的陪同下,乘坐醫院提供的救護車,從宜江一院轉院,住進H市平安醫院的外科病房。
到了病房,許安然的父母忙着去辦手續,李旭白一個人負責陪護。他把許安然的病床調高,讓他能躺着和自己說話,“知道是誰救了你不?”
許安然嘴腫得老高,聞言只能巴巴的看着他。
“是阿萍的表妹,好像叫什麽立夏。”李旭白拿來棉簽,放在開水中沾濕了,塗到他的嘴唇上。“你如果認識她,請幫我轉告一句話,懇請她以後,不要再去打擾阿萍的生活。”
忙不疊點頭的許安然,扯到傷口,霎時倒抽一口涼氣。李旭白見他難受,很快又把床放下去,幫他掖好被子,坐到一邊的沙發上,叫他趕緊休息。
林禮松帶着沈天,在入夜時分趕到醫院探望許安然。又睡過去的許安然還沒醒,一直守在病房的李旭白,見到沈天,淡漠的朝他點點頭,借口還有事。轉身向許安然的父母,輕聲道別。
李旭白刻意的舉動,讓一旁做賊心虛的沈天,冷汗直冒。他佯裝有事,和林禮松打了招呼退出門外,飛快追上正在等電梯的李旭白,“兄弟,這麽多年不見,怎麽我來了你就要走?”
“你不來我也是要走的,你太自作多情了!”李旭白沒有看他,冰冷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
“幹嘛夾槍帶棒的?兄弟我幾時得罪你了?”看着他疏離的樣子,沈天更加确定自己的直覺。
“什麽話?怎麽你還沒當上林家女婿啊?再耗下去怕是要雞飛蛋打咯。”
叮的一聲,電梯正好到。李旭白頭也不回的走進去,如刃的目光,透過淺藍色的鏡片,從人群後方射向沈天。
“喂!李旭白,你個王八羔子,把話說清楚!”被人戳到痛處的沈天,暴跳如雷。不顧形象的,對着緊閉的電梯門,破口大罵。
回到病房,林禮松正低聲安慰,哽咽不停的姚琪燕。許友坤坐在角落裏,沉默的抽着煙,茶幾上的煙缸裏,全是半截半截的煙蒂。沈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又插不上話,只好再次離開,跑到走廊盡頭的吸煙區。從包裏拿出軟紅醇的五葉神,想到李旭白剛才的話,沈天不禁恨得牙癢癢。
許安然還真是命大,竟然撞不死他。自己怎麽就忘了那個時間段,山莊的貨車會經過呢。拿在手裏的煙,被捏得粉碎,焦黃的煙絲碎末,從他指縫中飄落。
林禮松在病房裏呆了一個小時,許安然還未轉醒。得知他傷得并不重,林禮松又好言勸慰幾句,叫過沈天一齊
離開醫院。從醫院出來,林禮松沒直接回家,而是吩咐沈天開車去荔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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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知道,他今天肯定又安排了賭局,因為顧立夏回來了。那個該死的臭女人,遲早有一天,他會讓她跪在自己腳底求饒,看她還敢不敢總壞自己的事。
“天仔,在想什麽?”靠在後座椅背上,閉目養神的林禮松,眼睛睜開一條縫。
“林叔,宜江那邊,有沒有查到撞到安然的肇事車?”沈天愣了一下,借故套話。
“哪有那麽快的效率,又不是旅游旺季,路上通過的車本來就不多。下了那個山崖,幾個路口四通八達的,全是去往外縣,怎麽查?”
“那這事就這麽算了?”沈天繼續追問。
“你想算嗎?”林禮松嗖的睜開眼,透過內後視鏡,直直望進他的眼底。
“不想!安然差點死無全屍,怎麽能算了!”沈天的額頭,滲出點點細密的汗珠。
“很好很好!安然受了傷,我本來想着,下個星期把股權轉讓書簽了,讓他來管理瑞鑫。現在看,這個事只能往後拖一拖了。”林禮松似乎有些累,話說完便再次閉上眼睛。
沈天從倒後鏡看到他閉上眼,心底頓時松了口氣。
車子很快開到荔錦,林禮松一反常态的,讓沈天停好車跟過來。沈天心底打鼓,鎖了車沉默的跟在他身後,寒毛豎了一身。兩人乘坐董事長專用的1號電梯,直達頂樓。保镖阿成,站在1號房門前堪比門神,渾身散發着森冷的駭人氣勢,沈天吓得腿根發軟,心跳加速。
林禮松進了門,回頭叫阿成吩咐手下把阿斌帶上來。
知道自己大難臨頭的沈天,腦子迅速的轉起來,決定見機行事。
神情萎靡的阿斌,被阿海和阿傑,從門外架進來扔到沈天腳邊。阿海和阿傑看了沈天一眼,整理好衣服,規矩的站到林禮松身後。
正泡着功夫茶的林禮松,眼光一掃,繼續手裏的動作。會客廳裏靜悄悄的,只有阿斌半死不活的呻吟聲,斷斷續續的響着。沈天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能自亂陣腳,強作鎮定的他雙手垂立,心裏卻翻江倒海,十分後悔找上阿斌這個窩囊廢。
茶已經沖泡好,散發出淡淡的,誘人的香氣。林禮松抿了一小口,老辣的目光,巡過衆人落在沈天身上,“天仔,你告訴我,林叔哪裏做得不對。”
沈天站得筆直,心虛的眼神,死盯着自己的腳尖不放,“林叔,我不明白你的話是什麽意思。”
“阿斌,你來說。”一口茶喝完,他捏着茶杯翻來覆去的看。
“老……老板,沈特助說你想見
顧小姐,讓……讓我去帶她回來。”阿斌回光返照一樣,突然不呻吟了,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許多。
“哦,那你是被誰給閹的?”上好的骨瓷茶杯,從林禮松手中滑落,滾到地毯上不停的打圈圈。
“老板,我不……不知道。我的貨在還在,就是沒功能了。”阿斌的睫毛上,鼻尖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阿成他們幾個聽他說完,忍不住竊笑起來。
“咳!”林禮松故意咳了一下,微微眯起的眼中似乎也有笑意。
“是真的,我以為被割掉了,其實被割的是外皮。”阿斌急急的辯解,身上的衣服已經汗濕。
“夠了!”林禮松打斷他,轉頭看向沈天,“天仔,我自認待你不薄,你這是在給林叔捅刀子,明白嗎?”
已經想好對策的沈天,換上一副很受傷,很委屈的表情,撲通一聲跪到地毯上。“林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陳老板前幾天約我去喝酒,他告訴我說。他們那幫子人準備聯手對付你,還說他們,已經查到顧立夏的身份和行蹤。那天你剛好不在家,我打你手機關機,只好自作主張,吩咐阿斌去把她帶回來。”
“是這樣的嗎?”林禮松不置可否,又倒了杯茶放到嘴邊細品。
“沒有半句虛言!”沈天擡起頭,從容無懼的迎上他的眼神。
“你明明可以通知阿武,及時帶她回來,為何要繞開他?”
“我不信任他!”
阿成原本森冷的眼神,因為沈天的這句話,變得更加陰沉。這個王八羔子!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居然敢他手下最得意的人,給自己當擋箭牌。
“算了,這個事到此為止。我也不追究你們誰對誰錯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林禮松喝完手裏的茶,背過身朝他揮揮手,示意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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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長壽街後花園夜總會。
8樓VIP8號包房,陳老板頂着他那個,冒着油光的腦袋。坐在沙發對面的小圓凳上,坑坑窪窪的大餅子臉,在粉色和紫色燈光的照耀下。如同一張才潑上油墨的畫布,乍一看以為是印象派,仔細看又以為是抽象派畫作。
李老板、張老板、孫老板、岳老板他們幾個,翹着二郎腿。怒容滿面的坐在沙發上,一個個恨不得,把陳老板剝皮抽筋沖馬桶,骨頭扔去喂狗。
李老板點了根煙,緩緩吸了一口,“老陳,你讓哥幾個怎麽說你才好?多大個人了啊?什麽叫跟你一起去嫖了,坦誠相見了,就一定是好兄弟!”罵完了他碰碰身邊的孫老板,“老孫,你來罵!我實在想不出好詞來形
容他。”
孫老板喝了口水,把眼鏡往上推了推,“再罵也于事無補,大家還是各自想辦法還債吧。聽說老林新搞了個公司,原來那個一堆爛帳的瑞鑫,他準備拿來當人情,還給老許家。哥幾個有地的、有商鋪的、有廠子的、怕是跑不掉了。”
“沈……姓沈的小王八,一點事都辦不利索,還妄想吃下瑞鑫。逼急了,老子背一身炸藥,炸死林禮松那個老王八。”陳老板還在忿忿不平。
坐在沙發上的幾個人,面面相觑的看着他,各自拿起包,唯恐避之不及的跑出包房。李老板跟孫老板走在最後,出了夜總會大門,李老板及時叫住張老板和岳老板,“老張、老岳,這離老林那不遠,大家一塊找他喝個茶去吧。”
張老板停下來,回頭看他,“這個節骨眼去找他,能談得攏嗎?”
“不試試怎麽知道?走吧。”李老板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岳老板跟着孫老板,見大家都達成共識,紛紛各自上了車,駛向荔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