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另一個她（2）
姜離莫名其妙被拉走，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拉到咖啡館入口處的一面牆邊。程夢抓起放在牆前高腳凳上的拍立得相機，語帶興奮對她道：“我們準備在這弄一個照片牆，你站那別動我給你拍一張貼上去，美女效應不容小觑哦！”
見她擺弄相機準備按快門，姜離擡手擋臉，“我讨厭拍照。”語氣頗為不滿。
程夢裝可憐對她豎起一根手指，“就一張！”
姜離不給商量的餘地，轉身走人。程夢撇撇嘴跟過去，手裏還拎着相機。
姜離坐回桌邊，程夢屁颠颠跟着過來，在剛才西方小哥坐的那個位子坐下，相機擱桌上下巴擱相機上，嘟嘴看着她，“你別不開心嘛，咱不拍了不拍了……”讨好的将蛋糕碟子往姜離面前推推，“快嘗嘗，這是店裏最好吃的蛋糕。”
姜離看她一眼，其實也沒真生氣，況且她搖尾乞憐的模樣誰見了都生不起氣，不過姜離不知道這種時候應該說什麽，索性什麽都沒說，低頭吃蛋糕。
蛋糕口感不錯，而她又真餓了，埋頭默默吃着，感覺程夢一直盯着自己，覺得擡頭尴尬索性當不知道。
吃完蛋糕，端起手邊的咖啡杯輕啜一口皺了下眉又放回去，咖啡冷了，傷胃。
“吃完啦？飽了沒，不飽我再去給你拿點別的。”程夢依舊扒着相機對她谄笑。
姜離放下擦嘴的紙巾眯了下眼，“說什麽我都不會拍的，我讨厭拍照，”怕不夠強硬，又加了句，“非常讨厭。”
程夢直起身噘嘴，“我看起來像那種強人所難的人嗎？”雙手一推桌子站起，“你坐着，我再去給你端些吃的。”
看程夢甩着馬尾走開，姜離苦笑，這樣算是交到朋友了？雖然經常覺得別扭，但從內心來講并不排斥有人關心的感覺。雙手支着下巴，表情也變得柔和起來。
然後，她毫無征兆的倒下去趴在了桌上，手邊咖啡杯被撞得晃了下，有幾滴咖啡濺到桌上，淺綠的抹茶拿鐵中似乎透着隐隐的紅。
店裏沒什麽顧客，姜離坐的位子又在最裏面，所以沒人發現她的異樣。而程夢一去又沒了蹤影。
剛才那個西方小哥從角落走出來，嘴角咬着一支煙，沒點着。走到距離姜離四五步的地方突然停下，轉身靠着牆掏出打火機點煙。打火機火苗蹿起，他咬着煙低頭就上用力吸一口，煙頭泛起亮紅。然後扭頭朝姜離的方向吐出一口白煙。在他背後的牆上，恰是“禁止吸煙”的标志。
三兩口抽完煙，将煙頭往地上一扔，用腳碾滅。直起身把玩着打火機一步一步朝姜離靠近。
姜離依舊是剛才趴下的姿勢，面容平靜。
西方小哥在姜離身側站定，伸手敲敲桌面，姜離毫無反應。他歪頭看着她，然後笑起來，露出森白的牙。碧藍的眼中寫着嘲諷，扭頭看了看通往後廚的方向，空無一人。修長白淨的手指又敲了兩下桌面，朝姜離伸去。
指尖輕觸姜離的頭頂，見她沒反應，便探到另一邊肩膀準備将她拉起，就在手抓到她肩膀的剎那，只聽“喀嚓”一聲，小哥驚愣一秒吃痛低呼。想抽手卻被緊緊抓住，而手腕的骨頭已經被捏碎。
捏碎他骨頭的不是別人，正是到現在依舊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姜離。并沒有蘇醒的跡象且可以肯定不是假裝，那只手就像是下意識的自我保護，而且力量驚人完全不該出自一個女人之手。
“你在做什麽？”程夢冷喝着跑來，“誰讓你碰她的！”
西方小哥收起痛苦的表情，轉頭對程夢邪笑，“我只是在幫你趕進度而已。”
程夢瞄到被姜離死死捏住的那只手，手腕自然垂落，一看就是斷了。就開口嘲笑他，“趕進度？我看你都快把自己搭進去了。”
突然擡手在西方小哥手肘處一捏，就看他額角青筋暴起，緊接着将他一把拉開，姜離的手也在這時候卸力，就像在給她打配合。
西方小哥被程夢拉開撞在旁邊桌子上，桌子往一邊倒去，小哥一把拉住，沒有斷的那只手支着桌面表情陰冷，卻在下一刻變回笑臉，陰測測的開口，“信不信，你遲早會死在她手裏？”
程夢扶起姜離的手一頓，臉上表情沒變，淡淡開口：“你可以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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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離徹底清醒是傍晚五點多，睜眼發現在家，回想白天的事，擔心自己突然發病吓到了程夢。
起床出房間，看到程夢坐在餐桌前發呆，入冬了天黑得早，屋裏光線昏暗，但沒開燈。她在房門口站了會，清清嗓子。
程夢沒有動，只是開口：“抱歉啊。”
姜離覺得奇怪，這道的哪門子歉？
程夢繼續說：“今天你被咖啡館的服務生下藥迷暈……我對不起你，居然讓你在我眼皮子低下出事……不過你放心，人已經送到派出所了！”
下藥？姜離皺眉想了想，朝她走去，“下在哪裏了？”
“咖啡。”
那杯咖啡她根本沒喝，所以突然暈厥是她發病而不是藥的問題。不過……
走到程夢身後，看着黑暗中她的輪廓，姜離抿了下唇決定将錯就錯，她不想解釋自己的病，因為她都不知道怎麽解釋……至于那個被扭送派出所的下藥人，雖然未遂但也不是無罪。
“你是不是生我氣了？”程夢的聲音帶着哭腔。
姜離嘆口氣，往旁邊走幾步打開燈，然後靠着牆雙手抱胸淡淡說道：“我不是那麽小氣的人。”
程夢轉身扒着椅背看她，眼眶泛紅，“你餓不餓，我下面給你吃啊？”
不是粥就是面，一看就是個不會做飯的主。姜離不抱希望的問她：“家裏有菜麽？”
“榨菜算不？”
“……”姜離無語了一會轉身回房，“我去買菜。”她對吃要求很高的，可到了這裏就沒吃過幾頓像樣的餐，真是憋死她了。
很快換好衣服出來，程夢已經從餐桌轉移到了沙發，縮着腳對她揮手，“早去早回！”
姜離對她笑笑，然後拎着包出門。
這棟樓裏住的大部分都是研究所的同事，平常出個門總會碰上所謂熟人，而姜離最怕和熟人打照面，因為需要寒暄。
這是個老小區，都是低樓層，所以沒有電梯。
關好大門，樓道裏的聲控燈已經亮起，為了節能，樓道裝的燈一般都不亮，起着勉強讓人不踩空樓梯的作用。而且亮的時間特別短，也就三十秒左右。
姜離借着慘淡的光，急匆匆下樓，走到二樓半時聽見下面有開門的動靜，二樓住的是他們同部門的一個男同事，為人很熱情，遇到了免不了要聊兩句。她往後退幾步退到樓下看不見的地方站着，想等動靜沒了再下去。
很快，三樓的燈滅了，二樓的燈又照不見她所站的地方，她陷入黑暗中。
她膽子大不怕黑，所以悠然在黑暗中站着。樓下的動靜還在，聽聲音像是在送客。姜離暗自吐槽，走就走呗，還這麽多話！
有些無聊就四下看看，半樓梯有一扇窗，從窗口往外看是個小廣場，天暖的時候晚上會有很多人在那散步，現在天冷了倒是冷清多了。
站在窗前看了會風景，樓下的動靜總算是斷了。安全起見她又站了站才轉身下樓，二樓的燈還亮着，為了趕在燈滅前下到二樓，她小跑起來。到二樓之後轉身下一樓，一擡眼卻看到有個人站在半樓梯，昏暗的光線之下看起來陰森森的，她吓得往後退了步。再擡眼人不見了，她心下一個咯噔，用力閉眼再睜開，人又出現了，定睛看清就是之前在法華寺想要殺她的那個女人，那個和她長得很像的女人……
還是那身衣服，還是那陰測測的表情，垂在身側的手裏或許還有一把匕首。
姜離下意識轉身奔逃，腳步踉跄差點跌倒。狂奔回五樓，拿鑰匙開門的手一直在抖。進門後用力将門關上，還落了鎖，靠着門渾身虛軟。
程夢抱着抱枕從沙發下來，探頭問她：“這麽快就回來了？”
姜離還在喘息，敷衍的回了她一句“我忘了自己怕黑”然後徑直回房。關上房門開了燈，滑坐在地，深切的恐懼從心底冒出。
那到底是什麽東西，為什麽纏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