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深陷魔障（2）
地面冷硬，四周漆黑，感應門開着，有冷風灌進來。姜離埋着頭不敢睜眼，覺得在四下的黑暗中藏着怪物，正張着血盆大口注視她。
身後是研究樓的展示大廳，展示櫃四角都有長亮的小燈，此時那些光顯得格外刺眼，照出的影子投在牆上張牙舞爪。
呼吸依舊不順，她只有用盡全力吸氣才不會覺得窒息，一段時間下來體力耗損嚴重，她開始感到不支。
不清楚玄朔離開多久，對她來說此刻度秒如年，感覺他已經走了一輩子那麽久……不知他何時才會帶玉知穹來救她，希望在他們趕來之前她還能撐住。
渾身開始發冷，虛汗不停冒出，腦袋昏沉得像三天三夜沒有睡覺，她抱着膝蓋聽自己越發粗重的呼吸，意識漸漸開始渙散……
突然，聽見有人喊她，迷糊間睜眼，擡頭，門外是黑得不透徹的夜色，夜色下站着兩個人影，在朝她喊話：“姜離，姜離你醒醒！”
是玄朔焦急的聲音。
她覺得嗓子幹癢，重重咳了幾聲，腦仁很疼，但至少清醒了不少。
門外玉知穹長身而立，兩手張在身側，掌心漸漸聚起金色光球。姜離以為他會像之前玄朔一樣用法力擊打那屏障，怕自己坐在正當中會有危險，掙紮着爬起來躲到一旁靠着牆繼續咳嗽。
玉知穹手中光球已經有排球大小，他擡起雙手将兩個光球合攏，聚成一個更大更刺眼的光團，金色之中還有隐隐的藍光。他雙手把着光球朝敞開的感應門之間推進，可以看出走得艱難，每一步都很沉重。
姜離看到他的手穿過一塊像玻璃一樣的屏障，屏障和他身體接觸的地方冒出火星，就像鐵片劃過飛速運轉的砂輪，火花四濺。玉知穹走得極慢，用了十幾分鐘才全身通過那看起來不過一公分厚的屏障。玄朔緊跟而上想進來，卻再次被阻隔。
玉知穹将光團壓進掌中，在金光熄滅之後，他重重舒口氣，轉頭看向姜離，“沒事吧？”
姜離搖頭，頓了頓立馬又點頭，“我透不過氣……”
玄朔被攔在外頭拍着屏障大叫：“該死的，為何我進不去！”
玉知穹朝姜離走去，邊對玄朔道：“這恐怕是魔障，你去四周探查一下，或許能找到命門破解。”
玄朔停下拍打的手，臉色沉下來，“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出不來了？”
玉知穹苦笑一聲，沒回答。走到姜離面前，伸手覆在她胸前，姜離感覺一股暖流緩緩而來，壓抑在胸口的沉悶緩緩散了，像重感冒之人鼻子突然通暢，只覺空氣清新世界美好。
姜離貪婪地深呼吸，然後接着玄朔的話問他：“你當真出不去了？”
玉知穹擡手摸摸下巴，“暫時的。”
姜離抿唇不說話，要是他們被困期間出了什麽危險，這份情就欠的太大了……
“你為什麽……”
她想問他為什麽要這麽拼，但玉知穹沒讓她把話說完，徑直走回門口對玄朔道：“快去，午夜之前出不去姜離會迷失。”
玄朔看了姜離一眼，轉身跑開。
玉知穹折回去對姜離道：“這棟樓裏還有可能出去的通道麽？”
姜離搜腸刮肚想一圈，其他樓層她都不熟，二樓是有個天臺通向行政樓，但下班的時候門都會鎖掉，而且想要困住他們的人不可能傻到在二樓給他們留個逃生通道……
不過她還是跟玉知穹說了，玉知穹和她的看法一樣，但還是上樓看了一下，不出所料被同樣的屏障攔着出不去。
“回研究室吧，那裏有窗還有空調出風口……也許會有漏洞呢……”兩人下樓時姜離提議，玉知穹回頭看一眼身後漆黑空蕩的樓梯，應了聲。
姜離被他的行為驚出一身冷汗，硬着頭皮忍住狂奔的心情，一步一步穩穩走下樓。左轉就是往他們研究室的走廊，沒開燈，研究室裏的燈光照出來，顯得格外有安全感。
她反手一把抓住玉知穹低頭一路小跑到研究室門口才停下。感應門“吱呦呦”打開，她這次學乖了，伸手探了探，沒摸到阻隔才放心走進去。
進門後松開拉着玉知穹的手，轉身看到玉知穹對着感應門施法，手掌拂過感應門合攏的門縫，銀光一閃。
“你在做什麽？”姜離好奇問他。
“我也設個障礙，非人類都進不來。”玉知穹弄完轉身，四處張望。
姜離一屁股坐進自己的椅子裏，靠着椅背渾身虛軟，“這裏剛才玄朔探查過了，似乎沒什麽發現。”
玉知穹背手走過來，靠着實驗臺突然開始笑，笑得姜離背後發毛，搓着手臂問他：“你笑什麽？”
“嗯？”玉知穹詫異看着她，臉上全無笑過的痕跡。
姜離捂着腦袋垂下頭，又是錯覺麽……
室外的風越刮越大，鬼哭狼嚎般的風聲隔着窗玻璃傳進來，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更刺耳。
玉知穹走到窗邊隔着玻璃向外張望，一手背在身後，周身仙氣凜凜。
姜離閉眼平複了一會，轉過椅子看着玉知穹，突然有點悲觀：“若我們被困死在這裏該怎麽辦？”
玉知穹聞言轉身朝她走過來，走到她面前伸手拍拍她頭頂，安撫道：“別怕，一切有我。”
這句話和這個動作讓姜離徹底安定下來，她現在和一個很厲害的神在一起，有他的庇佑還有什麽可怕的？就算最後他們困死在此出不去，那也有男神相伴死而無憾了！
想明白之後心情一下子輕松起來，起身去收納櫃翻出自己的杯子洗洗幹淨給玉知穹倒杯水：“男神，喝口水再想辦法！”
玉知穹接過杯子端在手裏，若有所思在研究室中走動，四下看着似乎是在找一個位置。
研究室很安靜，姜離拿出手機發現沒有信號，索性打開播放器放起了音樂。這是前不久網上熱傳的一個歌單，都是波瀾壯闊讓人聽了使命感滿滿鬥志昂揚的曲子。伴着音樂再看玉知穹的樣子，仿佛手裏端的不是茶杯而是曠古神器，而他就要去弑神殺佛……
等等，為何會有弑神殺佛的想法？
姜離被腦中閃過的這個詞吓到，神佛于她不應該是善的麽，為何剛才那一瞬會有惡念生出……
突然，窗外暴起一聲驚雷，閃電垂直劈下就砸在外面的空地上。繼而，研究室裏的燈開始閃爍，姜離以為要停電，但那些燈只是不停閃爍卻沒熄滅。不過這樣忽明忽滅比黑暗更可怕……
姜離抓起桌上的手機跑向玉知穹，玉知穹伸手将她護在身側，警惕四周。姜離哆嗦着把音樂關掉，研究室再次恢複靜寂，窗外有雷聲隐隐傳進來。
冬日驚雷，這不是好兆頭。
就在這時，聽到有人聲從外面走廊傳來，細聽應該是保安在抱怨鬼天氣。
姜離驚喜得抓住玉知穹的手腕猛晃，“保安進來了，是不是說明屏障消失了？”
玉知穹沒她這麽樂觀，蹙眉盯着門口，攬着姜離的手慢慢收緊。
保安提着手電走過來，感應門緩緩打開，他探頭朝裏看一圈，然後操着一口有口音的普通話自言自語：“人都走光了，怎麽不關燈的！還以為有人在加班呢！”
姜離打招呼的話噎在喉嚨口，他看不見他們？扭頭和玉知穹對視，看到玉知穹眼中的凝重，看來事情比想象的更嚴重……
她不死心，掙開玉知穹的手走到保安面前對他招手，和他說話，但保安直接走到牆邊把燈都關了，然後轉身退出去。
“不要！”姜離看到他去按牆上的密碼鎖時驚叫起來，他這一按門就鎖上了啊！
但保安并沒聽見她的喊聲，輸入密碼鎖好門，轉身吹着口哨走了。
姜離趴在玻璃門上欲哭無淚，用力垂着門大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喊了兩聲自己都覺得沒用，嘆口氣轉回去，伸手按牆上的電燈開關，燈沒亮，來回按了無數遍，一點反應都沒。
用力捶牆，咒罵一聲：“Damn it！”
玉知穹擡手幻出一顆夜明珠抛在半空中，幽白的光像有呼吸一般明明滅滅，雖然光線不穩定，但好歹能照亮半個研究室。
姜離平複了情緒之後，問玉知穹：“為什麽會這樣，保安為何看不到我們？”
玉知穹站在夜明珠下，臉部輪廓被光照得分外清晰，他朝她看過來，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扇動，像蝴蝶翅膀撲過姜離心尖。姜離突然覺得心跳加速透不過氣，長這麽大第一次被男色所惑……之前只是好感吧，現在呢，在這個泥潭裏又深陷了一大截，可能這輩子都拔不出了……
不都說，有時候只要一眼就能相思成疾麽？
“我們現在處在魔障中，保安只是個普通人，他看不透魔障。”
玉知穹解釋，聲音傳入思緒輾轉的姜離耳中，繞了好一會才被理解。姜離甩甩頭抛開胡思亂想，吸口氣，又問：“可我不也是普通人麽，為何我會被卷進這裏？”
玉知穹擡手撫着額頭閉了閉眼，顯出疲态，“是我們害了你。”
姜離後悔問了這一句，看他自責她也不好過。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低下頭不說話。兩相沉默了一會，忽覺地動天搖，整個房子都在晃動，她一把拉住身後實驗臺，驚叫起來：“地震麽？！”
頭頂夜明珠搖晃得厲害，光更是閃爍不定，晃得她眼花想吐，感覺四周的空間都開始扭曲，正想開口讓玉知穹把夜明珠收了，忽覺腳下一震，低頭發現地板裂開了，而且正以極快的速度分開，她還在發愣，整個人被什麽撞上往後跌了幾步才站穩，回神發現玉知穹從裂縫的另一邊跳了過來，此時正神色凝重盯着那漆黑一片的裂縫。
夜明珠的光愈漸微弱，化作一團微紅的光球掉進裂縫，最後炸開，放出刺眼的光。玉知穹站在裂縫邊緣往下看，倒抽一口氣。
“怎麽了？”姜離問他，腳下地板突然由後向前翻起，她整個人往前跌過玉知穹身旁掉進裂縫中，最後一刻玉知穹拉住她手臂跟她一起跳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