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世外桃源（1）
裂縫很深，下落幾分鐘才着地。姜離被玉知穹護在懷中，閉着眼沒敢看四周，落地後才睜眼，四周山明水秀鳥語花香，還有薄薄霧氣騰繞，簡直人間仙境。
但不安情緒并沒因為美景而減少，反而增長幾分。他們是從研究室地板裂縫掉到這裏的，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這是一個真的仙境，說成陷阱還差不多。
她低頭用力踩碾腳底青草，草葉被揉進泥土裏擠出青汁，彎腰扯一根青草葉在指間揉搓，觸感真實，似乎還能聞到青草的味道。
一切都太真實，越是這樣越可怕。
她轉頭問正在四下張望的玉知穹，“你怎麽看？”
“這像是個幻境，我們去找找出口。”說着玉知穹拉過她的手帶她往前走。之前好幾次牽手玉知穹掌心的溫度都很高，這一次倒是正常，有淡淡的溫度，修長的手指緊緊握着她，走起路來輕擺着。
姜離不好意思直接看他，只能用餘光瞟，某次偷看時突然發現那張臉變得陌生，愣了一下扭頭，又是原本清風寫月的模樣，還有那右耳下細小的痣，一分一毫都不差。她用力閉閉眼，又是眼花麽？
他們此時身處一座山下的草坡，周圍綠草叢生，還有不知名的野花開得叢叢簇簇。玉知穹拉她往山腳下走，草葉上的露水沾濕了他們的褲腿，還隐隐濕了鞋襪，姜離能感覺腳背一片冰涼。
姜離讓自己冷靜下來分析周圍環境，心思終于不再落在玉知穹身上。
太陽看不見，應該被山擋在另一邊，以草葉上的露水來判斷，幻境中的時間應該是清晨，他們在山的西側，所以看不見太陽。擡眸朝前方山頂看去，山體不高但雲霧缭繞，通常來講只有達到一定高度的山才有可能出現如此景觀，看來這幻境并非按照尋常世界的法則來運行。
玉知穹一直往前走沒說話，走着突然停下來，轉頭一臉凝重，眉頭蹙得很深，看起來想說話但遲疑着沒說出口。
“怎了，發現什麽了？”姜離看得着急，趕着問他。
“這裏……似乎是神界……”
“什麽？”姜離怕自己聽錯了。
“若我沒記錯，這是浮羅山，山的另一邊就是巫神部落的聚居地。”玉知穹盯着上山的路神色幽深，“走，我們上山。”
姜離完全狀況外，他那話什麽意思？剛才那條裂縫是神界的入口？曾聽陶堯無意中提過他們一直在尋找回神界的方法，難道就這麽誤打誤撞找到了？
玉知穹腳下步速加快，姜離只能小跑着跟上，跑着忽覺腳下一輕，低頭發現他們腳底慢慢凝聚起一片雲霧，雲霧正托着他們上升。
天哪，騰雲駕霧！
她心情有點激動，只盯着腳下的雲看，等回神擡頭，已經飄到山頭上，身旁雲霧飄動，冰冷潮濕。
他們停在雲上，隔着雲層遠眺，但霧蒙蒙一片看不真切，只能隐隐看到有東西，看不清是什麽。玉知穹擡手一揮，忽起一陣大風将遮眼的雲霧盡數吹散，陽光撲面而來，姜離忍不住擡手擋住眼睛。
這時聽見玉知穹語帶疑惑開口：“為何是這副模樣……”
姜離趕緊睜眼去看，卻看到遠處一片混亂不堪，有些房屋甚至是颠倒的，再遠處就是一片空白。就像出現BUG的游戲地圖，空白處是地圖邊界。難道這只是個幻境而非真正的神界，那一定是編造這個幻境時出了什麽問題，才會出現這樣的場景……
“我們過去看看？”姜離突生好奇，總覺得若是前方有BUG，或許就能找到出去的方法。
“好。”
玉知穹帶她摧雲朝那片亂像飛去，腳下的雲卻在一點點接近亂像時漸漸變得稀薄，只是他們沒有發現，直到腳下一空垂直下落時才驚覺雲消失了。
姜離吓得低呼一聲，玉知穹攬住她的腰将她緊緊抱住，旋轉着降低下落速度，最後停在一塊嶙峋的山石上。姜離憋着口氣感覺雙腳占地了才吐出來，臉都憋紅了。
這一天受得驚吓實在太多，她覺得要是再來幾次她可以直接送搶救室打強心針了……結果落地後玉知穹松開攬着她的手，因兩人貼得太近她不好意思，就往後退一步，腳下石頭太小，後退時一腳踩空往後摔去，虧得玉知穹眼疾手快把她拉回來。
她額頭貼着玉知穹的頸窩嘆息，老天今天的任務可能就是要把她吓死……
緩了緩，玉知穹拍拍她的背，“我們過去看看。”
“好。”姜離往後退開些準備跳下石頭，但玉知穹先她一步下去，将手伸給她。她有點感動，難得被人這麽照顧，抿了抿唇藏起心中小欣喜抓住玉知穹的手借力跳下石頭。地面松軟，落地時感覺雙腳下陷，身子晃了晃 好在還抓着玉知穹的手，借此穩住身形。
站穩後定了定心，聽見前方有銅鼓聲傳來，才把注意又轉向高空中看到的那一片亂像。那裏離他們還有些距離，這樣看去，僅能看到幾塊石碑狀物體立着。
姜離視力不差，但隔得太遠看不清是什麽，看到玉知穹往前走，就滿帶好奇跟着，一路走時不忘觀察兩旁景致。
沙質土地所以松軟，疏落長着很多高壯樹木，枝條密實緊湊樹冠呈傘狀，每一棵樹都長那樣，複制粘貼排列組合成一片怪異的樹林。就像精心修剪過的冬青，很有欣賞價值卻又一板一眼。
收回目光向前看，看到前方有一個亂石陣，就應該是剛才遠看到的那些石碑狀的物體了。不過那些石頭排列的方式很奇怪，看似淩亂卻有幾分章法在其中，而且姜離莫名覺得在哪見過。
在前頭領路的玉知穹突然停下來，微側頭對她道：“前方是巫神族的迷心陣，只有破了那陣法才能過去。”
姜離眨眨眼，“你……破不了？”她發誓這真是随口問的，并沒有瞧不起男神的意思。
玉知穹沒有搖頭也沒點頭，想了想，聳肩：“沒試過，不清楚，我從沒去過巫神部落。”
一直聽他提到“巫神”兩字，姜離甚是不解，“巫神和神有區別麽？”
玉知穹彎腰撿起一塊碎石朝石陣擲去，石塊以極快的速度呈抛物線朝石陣砸下，卻在石陣上空被一道紫光彈開，繼而千萬道白色光劍從天而降将石塊擊成粉末。
姜離看得目瞪口呆，張着嘴忘了呼吸。
玉知穹撚着指尖泥沙轉向她，眸子深黑看不出隐藏了什麽，緩緩出聲：“在古老的神族之中，有些上神不滿東皇統治，以浮羅山為界自立為巫神族，自此和神族展開了長達千年的争鬥。”
“所以，其實神族和巫神族本質上沒區別？”
“可以這麽說。”玉知穹點頭，但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姜離有些感慨，原來神也會內鬥啊，按照一般套路鹬蚌相争漁翁得利，神族內鬥的結果不會是人族興起吧？她佩服自己的想象力，但果斷一笑置之。擡手摸摸咕咕叫的肚子，好餓啊，中午沒吃飽晚飯又沒吃，都要餓死了還是先不要去管這些不吃飯不會死的神仙的事了。
她舔舔發幹的唇，踮腳往迷心陣後看，想看看後頭那些房屋是否真像剛才在雲頭上看到的那樣錯亂。但這裏看過去，除了亂石陣只能看到一片灰蒙蒙的霧氣。
盯着石陣，她問玉知穹：“如果找不到出口出去，我可能會餓死在這裏……怎麽辦，石陣你能破麽？”問完轉頭看他。
玉知穹表情凝重思考片刻，點頭：“可以一試。”垂手祭出神器，是一柄周身盈着青光的長劍，劍刃上隐隐有金色花紋，細看像翎羽。手腕一翻，點足踏風朝石陣掠去，揮劍劈下，劍光凜凜打散了石陣四周的紫光。
姜離看得緊張，以為得勝正要歡呼，只見最中央一塊斜立的石碑突然開始轉動，轉到正位停下，石碑上刻的咒符顯露出來，方才被劈散的紫光再次凝結，帶着萬千利刃撲向玉知穹。
“當心！”姜離大喊着拔腿沖過去，這種時候她可想不起玉知穹是神仙而她只是個凡人，她只知道她擔心他，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擔心他。早知如此兇險就算餓死也不讓他破陣！
玉知穹反身後退一段，擡劍在面前劃出一道屏障，光劍撞上屏障，發出“叮叮叮”脆響，有些折損了，有些卻頂着屏障依舊往前沖，以劍氣幻出的屏障開始出現裂縫。
姜離已經跑到玉知穹身後不遠處，正緊張看着他。她不敢出聲就怕他分心會更危險。
光劍還在源源不斷射來，被玉知穹的劍氣阻隔之後分成兩股朝兩側射出，其中一股恰好朝姜離而去。姜離一介凡人反應速度再快快不過光劍，她剛轉身想跑，無數利劍從她背後穿身而過，她整個人被帶得騰空而起，向後弓着身子瞪着眼一臉驚詫看着從體內穿過的那些光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