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如夢之夢（2）
夢魔灰飛煙滅後，姜離的情緒一直低落，沒去上班就一直待在房裏不說話也不出門，三餐都是浔做好了送上去。
第二天晚上，譚江打電話過來，她接起時聽見譚江語氣中滿帶欣喜激動，“終于打通你電話了，沒事了吧現在？”
姜離抓着手機淡淡應一聲，“嗯，沒事了。”
“大前天去醫院看你醫生說你出院了，又不知道你住哪還打不通電話，可急死我……我們了！”譚江在電話那頭有點激動。
姜離抱膝坐在被面上，垂眸盯着自己的腳趾神情呆滞，聽譚江說完，她慢吞吞開口問：“你認識程夢這個人麽？”
“程夢？”譚江想了想，“不認識，是什麽人？”
明知道一定會是這個答案，可她還是沒忍住問出口，踩着被面的腳趾縮起弓着腳背用力閉上眼，輕輕搖頭，“沒什麽……”頓了頓轉開話頭，“研究所沒事吧？”
“沒什麽大事，大火燒掉的資料這幾天恢複的差不多了，隔離室沒被燒樣本都安然無恙。”譚江說着笑起來，“就是所長被市安全部門叫去喝了杯茶，回來把所裏的滅火器全換新了。”
姜離默默聽着，神情已經恢複平和，等譚江說完，她道：“我明天回去上班。”
譚江明顯一愣，“別啊，養好了再來，又不缺你一個！”
“已經沒事了，那，明天見吧。”
她沒心思閑聊，匆匆道一聲再見就挂了電話，不想再被電話打擾索性關機。
把手機丢到一邊，心裏不舒服，但不知道該如何發洩，抱膝坐了會，将頭埋進雙臂之間，重重嘆口氣。
陶堯告訴她夢魔幾乎是自殺，若她不掙紮或許還能再活個十天半個月……不知為何姜離總覺得夢魔是死在她手裏的，雖說夢魔害她在先卻還是做不到将她當仇敵看……
她就這樣埋頭坐了很久，覺得有點困，就準備起來關燈睡覺，擡頭發現玉知穹站在房門口靜靜看着他。
她皺起眉，“你怎麽來了？”
玉知穹面容淡淡，依舊站在門口沒有上前，只是道：“你在夢境中遇到了什麽，想同我說說麽？”
姜離覺得很倦，現在只要一想起那些夢境就會想到程夢，她搖頭，“不想。”
“姜離，我們至今不知道夢魔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只有通過你在夢境中的遭遇才能猜測一二……”玉知穹面色凝重，緩步走到床邊看着她。
姜離別過頭，“別說了，我不想回憶……”翻身躺倒，背對着玉知穹下逐客令，“我累了，有什麽事等明天再說吧。”
玉知穹看了她片刻，嘆口氣，“那你好好休息，蓋好被子別着涼。”說罷就轉身走了。
姜離攥着被子閉上眼，沒動。
***************************************************************************
玉知穹回房後在窗前站了很久，今夜月色不明，隔窗望出去除了零星幾顆暗淡的星子就連月亮在哪都看不到。
他雙手背在身後，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一串佛珠，雙股挂在手上，手指一顆顆撥動。這是在法華寺幾千年跟那些和尚學來的習慣，每當心緒煩亂就會以此來平複心情。
陶堯在樓下看電視，聲音開得不小，在他房裏還能隐隐聽見。
伴着這聲音，他在窗前站了很久，撥動佛珠的手指突然一頓，身後響起敲門聲。
他緩緩眨了眨眼，轉身去開門。姜離站在門外，有些局促的拉着睡衣袖子，垂着頭問他：“我……現在想說還來得及麽？”問完擡眸偷瞧他一眼，又立時低下頭。
玉知穹轉身讓出門前位置，給她一個安撫的笑：“進來吧。”
進門後，姜離依舊垂着頭，她知道自己這樣很任性，前一刻将人趕走，現在又跑過來……但她躺着想了好久，有些事情是不能逃避的，現在不把事情弄清楚将來不定會發生什麽，所以她硬着頭皮來了。不過玉知穹讓她進房間那就說明沒生氣吧？
她轉頭看看玉知穹，還是那副清風寫月的模樣，眸色深黑，穿着一件白色高領毛衣，一點攻擊性都沒有。
“冷麽？”玉知穹低頭目光落在她光着的腳脖子上。
姜離搖頭，“沒事，長話短說，說完我就回去。”
“你到床上坐吧，暖和一點。”玉知穹的房間很空，除了一張床之外別無它物，除了床自然也沒別的地方可坐。
姜離也沒扭捏，脫了拖鞋爬上床盤腿坐好，清清嗓子：“那我想想從哪開始講。”
玉知穹在床沿坐下，朝她伸出手：“把手給我。”
姜離以為他怕她冷要給她取暖，遲疑了一下把手伸給他。玉知穹的手依舊滾燙，而之前夢境中的那只手卻只有淡淡溫度，這就是區別啊，她當時為何沒發覺……
與她十指緊扣，玉知穹淡淡看着她柔聲開口：“閉上眼回憶你在夢境中遇到的事。”
“這樣你就能看到？”
玉知穹點頭。姜離感慨着神仙的本事比當前技術先進太多，閉上眼深吸口氣，開始重溫那個将她困了五天的夢境。
很久之後姜離睜開眼，玉知穹幾乎同一時間睜眼，四目相對，姜離眯了下眼睛，問他：“你覺得最後她說的那些話有幾分是真？”
玉知穹松開握着她的手，拍拍她頭頂，安撫道：“你怎麽可能是影子，我還從未聽過影子能變成活生生的人……不要想太多，交給我們，一定幫你查清。”
感動從心底湧起，姜離看着他試探性開口：“你能抱抱我麽？”
玉知穹似乎沒想到她會提着個要求，沉默着沒接話。
姜離抿了下唇，“你不抱我讓我抱你也行啊……”她并不是個喜歡死纏爛打的人，但這一次不知怎麽變得這麽厚顏無恥。
玉知穹無奈笑了起來，朝她張開雙臂。她愣了一瞬，然後撲上去抱住他，臉埋在他胸前蹭蹭，“謝謝你們對我這麽好，要是沒有你們，我恐怕早就死在那些妖手裏了……”
“若是沒有我們，你根本不會卷進這些事中。”玉知穹輕拍她的後背，語氣中帶着幾分自責。
姜離閉着眼睛苦笑起來，也許這就是緣分。
“老大，我跟你講啊……”陶堯的聲音突然在房中響起來，話到一半戛然而止，靜默一瞬，接了句：“我沒來過。”然後再無聲響。
姜離貪戀玉知穹的懷抱沒舍得放開，假裝什麽都沒聽到又靠了會，才問他：“阿堯會不會誤會我們……”
玉知穹笑了笑，“他誤會的事情多了，沒人把他話當真。”
姜離皺皺鼻子暗自嘆口氣，她私心是希望別人能這麽誤會一下，雖然是假象，但也會有種曾經擁有的感覺。
這兩天她心中郁結太多一直沒能安睡，現在靠着玉知穹全身心放松下來，前一秒還在想她和玉知穹的以後下一秒就毫無征兆的睡着了。
玉知穹似乎早就料到她會睡過去，将她輕放在床上，俯身看着她，替她拂開搭在臉上的發絲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
擡起兩指抵在她眉心，一道金光乍現，指尖微動似在描摹什麽。很快金光減弱，他擡起手，姜離眉心一朵金色三瓣蓮漸漸隐沒。
他直起身低頭看着床上熟睡之人，“放心吧，今後再也沒有幻境能困住你了。”
姜離睡夢中動了動，吞了口口水翻個身又睡過去。
窗外月亮不知何時破雲而出挂在天際，只是月色隐隐泛紅。
玉知穹走回窗前擡眸看着那輪月，重重嘆口氣。
一切還遠沒有結束。
（第一卷 完）
#####啊，第一卷結束了，但是旅程還長，希望大家系好安全帶不要跳車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