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岚他馬上要回去了啊。”
左嫣涼托着下巴沉吟道:“那你準備怎麽辦?”
“我又沒什麽危險。倒是你讓人擔心,昨天沒事吧?”
“沒事,幾個小喽啰罷了……消息這麽靈通,岚告訴你的?”
“……是東風堂的人嗎?”林諾故意岔開了話題。戳人傷疤的小涼最讨厭了,嘤嘤嘤,太有壓力了,一不小心就炮灰了噶。
“知道我身份的人不超過一只手的數,內賊的可能性更大。”
“你已經知道是誰了?”
左嫣涼聞言轉過頭來,唇角微翹,又天真又俏皮。
林諾錯愕地眨眨眼道:“你把那個人也算在了裏面?”
“……因為是我父親,所以不用懷疑他麽?”
“不談這事了,你分班準備怎麽辦?”林諾垂下眉眼,喝着手中微溫的綠茶,漫不經心地問。
“理化。”左嫣涼聳聳肩,很自然地把頭擱在了林諾的肩上,看着頭頂上樹葉的搖曳生姿說:“一起吧。”
林諾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無奈地對着撒嬌的左嫣涼點點頭:“好。”
“理化班只開兩個實驗班,一班是前四十名,有信心嗎?”
“雖然我的理科比不過小涼你,但是也是很優秀的好不好。”林諾獰笑着彈開了在她頸項間亂竄的頭。
“那韓昭……”雖然理科很出類拔萃,但是永遠不及格的語文成績确實會拖了他很多後腿。高手之間,分毫間便是無法逾越的差距。
“……走後門吧。”林諾無恥地向左嫣涼征詢。
“我也這麽覺得。”左嫣涼不愧是林諾的拍檔,很平靜地說着,似乎這事已經想了很久。
“不過阻礙總是有的,你和他的戀情可是傳遍了整個校園啊,每天同進同出互相喂飯什麽的。”
“喂飯?”左嫣涼抓住了關鍵詞,表情怪異無比。“他們的大腦回路到底是怎麽串聯的?!”
林諾:“細節什麽的就不要在意啦。”
“哼,你了解的倒是清楚。”
外人看起來的拌嘴卻是這兩個人表達友情的方式之一。兩個人用來填補空白的微笑,沉默,都是友情。
一言不發,緊緊相依,在風口取暖,并不是所有朋友能做到和你一起同甘共苦,所以,兩人的感情,比之溫暖的教室裏那些互相打鬧亂嚼舌根的心靠的更近。
就算沉默,也能明白對方的不安。
所以林諾給了左嫣涼一個無人能侵入的空間,讓她得以恢複平靜,從容應對兩天後那個代表着左嫣涼一生災難的日子。13號。
那個,左嫣涼失去了所有信仰,所有溫情的日子。
那個母親。
左嫣涼曾想過,如果她可以預測未來,一定要帶母親遠走高飛,絕不回頭,絕不要一眼撞進了一地碎片的血色世界。
走在去公墓的路上,左嫣涼漸漸想起了平時自己不敢去觸碰的有關母親的回憶。她還在世的時候,只要有母親在,她還能把自己僞裝成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任意恣睢。
可是,你說的未來,你和我一起盼望的明日,為何會如此蕭瑟不堪,又為何你要提前離場,留下那個孤弱的我獨自面對更大的恸傷。
因為你的謝幕,我的快樂迅速枯竭,所剩無幾。
看着手中的白菊,忽然就想起了很小的時候做過的一篇閱讀理解。故事結局裏的小乞丐,把艱辛收集起來的錢買了一束菊花,送到他母親的墓前。背影倔強而溫柔。
左嫣涼走在路上,身後是一直護着她的韓昭。天地間卻只剩下左嫣涼一個人的腳步聲,忽然感到有些……寂寞?
左嫣涼苦笑,一直刻意忽略寂寞的人,怎麽抵擋得住這洶湧而來的悲涼。于是她停下腳步,韓昭在距離一步之遙處停下來,面容冷峻地看着左嫣涼,眼裏卻充滿着關切。左嫣涼像是受到了蠱惑般,看着這樣一雙讓她安心的眼,突然想要感受他的體溫,于是左嫣涼伸出了手。
兩人十指相扣,卻毫無違和感。
韓昭本待掙紮,卻在觸到那冰涼至極點卻依然柔軟的手後,把十指相扣變成了包住她的整個手。
左嫣涼低着頭,所以韓昭沒有發現,女孩一瞬間紅了的眼眶。
心漸漸的活了過來,感受到了由弱變強的跳動。是啊,還活着,都還活着,這就好了,不要害怕。母親沒有看到的未來,我來改變,那就好了。
兩人的溫馨沒有持續多久,在來到墓前的一瞬,不認識路卻一直關注着左嫣涼的韓昭發現了左嫣涼一瞬的錯愕還有随之而來的惡意。
韓昭順着左嫣涼的視線看去,發現是一個穿着黑色長裙的高挑女子。韓昭略一猜測便知道了這個女人的身份,慢慢地一點一點松開了左嫣涼的手。
“你是誰?”左嫣涼的聲音沒有帶上其他的感情,如果尾句沒有微微上揚的話,更像是機械發出來的聲音。
墳地上稀稀拉拉的幾個人看了這邊劍拔弩張的場面,紛紛走遠了。
“小涼,我……”
“走開。”左嫣涼維持面無表情,穩穩地向墓碑走去,卻再也不看那女子一眼。
女人拽住左嫣涼的手肘道:“是我姐姐幹了對不起我丈夫的事,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明明和她的姐姐長着一副相似的面容,卻和她姐姐是兩種極端。雖是已盡力故作優雅,卻時時透出那種無知。
左嫣涼一陣煩躁,反手就掙脫了女人的禁锢,待到女人再次纏上來的時候,韓昭已經上前擋住了。
左嫣涼側着臉,有點看不清表情。但是那種似笑非笑,那種和左繪一般無二的高高在上,讓左畫一時有些心虛膽顫。左畫看着左嫣涼放下花束,呆了一會兒才離開。
快出墓地的時候,身後的女子跑着追了上來。
“小涼……”女人叫住左嫣涼。
“誰是你的親戚,叫這麽親切幹什麽,想和黑道搞上關系嗎?”左嫣涼忽然轉過臉來,粲然一笑,自是美麗至極。
但是這種美麗,像看似柔弱無骨的毒蛇,左畫一時間不敢再靠近。
左嫣涼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是那個唇語左畫是懂的。一張一合間,左畫仿佛聽見了左嫣涼淡然中隐藏着的濃烈到化不開的殺意。那個簡單的字是:滾。
左畫咬着嘴唇,有些不甘心道:“她現在已經死了,我們是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你為什麽還要這麽讨厭我?”
“左繪欠了宣戰秦,但是蘇啓末沒有欠他,宣戰秦怎麽樣,與我父親無關,還是說,他要跪下來求了?”左嫣涼沒有笑,但是眼裏都是笑,那麽的惡毒。身邊看似正直的男孩卻無動于衷,仿佛剛剛的狠毒見的多了。卻是頂着一張和她母親那麽相似的臉。
“不是你父親幹的好事嗎?!”
左嫣涼像是笑到了什麽好玩的事:“冷靜點,小三。”
“你……你……”
“你來這裏其實不是打算來看你姐姐的吧,而是……”左嫣涼調笑似的語調突然一轉:“而是為了求我父親放過宣戰秦?”
左畫這時也顧不上左嫣涼之前對她近乎侮辱的稱呼了。
“你知道你父親做了多過分的事嗎?他……”
左嫣涼擡手打斷了左畫接下來想要說出口的控訴:“還真是貧賤夫妻百事哀,我倒是沒想到你會想要來找我這個本不應該存在的人。其實啊,我只是讓你明白,想要得到什麽,便要付出同等的代價,而想要從我這裏強奪什麽,這個代價會更大。”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姐姐也不會希望你這樣做的。”
左嫣涼眼眸微沉:“你在用母親來威脅我?”
左畫沒有說什麽,只是緊咬着下唇睜大眼看着。
“左繪的意志于我無任何關系。我只是想讓自己心裏好過一點。”左嫣涼忽然笑着,剛剛緊繃的臉色忽然就如春回大地般緩和了下來,竟是比左繪更加引人注目。仿佛一個高不可攀的貴族,優雅而又嚣張。
左畫恨透了這麽一張盯着姐姐的臉的孩子。這個孩子,怎麽可能會出生于世,怎麽可能會把自己踩在腳下,如果當時不夠心狠……
“昭,讓開。”左嫣涼看見了左畫眼中慢慢露出的兇光。
韓昭在左畫眼前一晃,就到了左嫣涼身後,左畫還沒有來得及從自己當年的思緒裏走出來,也就沒有及時遵從自己的直覺逃走,左嫣涼便已經欺身而至。
左嫣涼扣住左畫的後腦勺,附在她的耳邊,以一個像是在調戲良家婦女的姿勢,用着輕佻的口吻道:“倒是一個很大膽的小三,也不怕被發現當年你對你的姐姐做了什麽?”
“放肆!”左畫受了刺激,推開左嫣涼,不管不顧地用手提包砸向左嫣涼。她害怕了,這個女孩不好對付,太不好對付了,她知道的太多了!不可以存在在這個世上!
左畫沒有想太多,直到包砸向微微彎下腰迎向包的左嫣涼頭側的前一刻,才看見左嫣涼得意的笑容。
一瞬間,冰寒徹骨。
血濺出來的時候,濺在了左畫的領口,很鮮明的一道。在左嫣涼閉上眼的前一刻,清明的世界裏,只剩下那個似乎永遠存在的懷抱。
“啊啊啊!!”
想起來了嗎,你所犯下的罪孽,一條一條。
我要讓你,全部還清。
一世茍活,三生凄苦。
落在時間間隙,被遺忘,被烈火焚燒,痛徹心扉。
我要你也嘗嘗這家破人亡的滋味!
作者有話要說:大年夜大年夜,好吃的又要上來啦!!吃貨感到很幸福~~但是我怎麽能寫這麽冷的标題捏,額( *_* ),标題就祝仇人去吧,啦啦啦~~————一定已經開吃的原味豆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