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弦40
路面上車輛來來往往, 燈火流螢似的晃過保時捷車窗,偶爾曝光隐藏在夜色中的秘密。車內溫度攀升,魏司哲無數次截斷楚嘉禾的呼吸, 舌尖卷過的角落觸感柔軟,時而能聽見細微的低/吟。
魏司哲中途斷開過一次, 想讓楚嘉禾喘勻氣息再繼續。沒兩秒,楚嘉禾紅着臉頰又貼上來, 溫融月光陪伴着他們漫長的親吻。
早已過了取照片的時間,魏司哲抱住楚嘉禾, 感受着此刻的靜谧。深藍夜空、耀眼的星星、劇烈的心跳以及親密的愛人,身心被強大而又溫柔的愛意席卷,楚嘉禾一直抓着魏司哲的手, 留戀地不肯松開。
魏司哲說:“我爸幫咱們拍的合影, 我打算再印一張二十寸的, 挂在卧室。”
“誰家的卧室?”楚嘉禾把腦袋枕在魏司哲肩膀上,問, “你家還是我家?”
魏司哲笑道:“我家。”
楚嘉禾說:“我家卧室牆上也空着呢。”
魏司哲立即改口:“我的疏忽, 再印兩張。”
楚嘉禾邊笑邊問:“你家客廳有挂壁畫或者照片嗎?”
“沒有。”魏司哲回答, “留給你來布置。”
“老先生和班老師的、咱們三個的、還有咱倆的合影,你讓圖片社都印成大尺寸的,可以做個照片牆。”楚嘉禾躍躍欲試道, “印好告訴我,我去你家設計一下。”
魏司哲說:“好, 我期待着。”
坐正身子, 楚嘉禾拿出懷表, 差五分鐘七點, 不能再耽擱了, 不然回養老院太晚,魏橋又該擔心魏司哲開夜路不安全了。
取到照片和擺臺,魏司哲填寫完加印及定制相框的單子,站在燈光下将每一張合照細致浏覽。楚嘉禾與他頭頂頭,在看見被魏橋擡着前爪、渾身懶洋洋的大橘子時,兩人一起笑出了聲。
返回養老院,魏橋戴着老花鏡,從印好的一沓相片中選取三張放在床面,抽出夾在《春茶手記》裏的幾張舊照,将它們擺成兩行。
照片是凝固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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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老了。”端着茶杯,魏橋嘆道,“歲月不饒人啊,真不能回頭看,這一看就容易想起很多事兒來。”
“那咱就朝前看吧。”魏司哲坐到魏橋身旁,在狹窄的單人床上擠着他的父親,“前面有我們呢。”
“可是兒子,我很想你媽媽。”魏橋拍拍魏司哲手背,口吻遺憾,“原本應該是四個人的合影,卻少了她,媽媽才是最在意你過得好不好的人啊。”
楚嘉禾把擺臺支在床頭櫃上,沖魏司哲歪了下頭,示意自己回宿舍換工作服,騰出空間給父子倆談心。
魏司哲攬住魏橋,隔着衣服搓搓他的胳膊,輕聲說:“我媽知道的。”
見魏橋用手按了按胸口,魏司哲皺眉問:“怎麽了?心髒又不舒服了?要不要上醫院?”
“查來查去不還是那些老毛病,醫生肯定建議我做手術。”魏橋搖頭說,“不遭那個罪了,你也別瞎折騰浪費精力,我覺得現在的日子挺好的。”
魏司哲聽完卻說:“咱們的日子還可以更好。”
不等魏橋回應,魏司哲提議:“爸,回家住吧。”
魏司哲沒給魏橋拒絕的機會,繼續道:“楚嘉禾會跟咱們一塊兒走。”
魏橋驚喜地問:“小楚表示過願意一直跟着你嗎?”
“嗯。”魏司哲點頭。
“這可真是太好了。”魏橋高興地說,“太好了。”
魏司哲道:“下個月該入夏了,天氣暖和了,咱就不住養老院了,行嗎?”
“我已經習慣這裏了,做什麽都方便,你帶小楚走。”魏橋說,“給我換個護理員就行。”
魏司哲重重地嘆一口氣,握住魏橋的手,望着父親蒼老的面容:“爸,您聽我講。”
“楚嘉禾的身世您清楚,他有多渴望完整的家庭,您也知道,既然您這位父親的形象早已在他心裏紮了根,就別讓他再失去一次了。”
魏橋擰着眉毛,萬分心疼地說:“小楚是個可憐的孩子。”
“那您能給他一個家嗎?”魏司哲笑着問,“咱們三個能不能互相成全一下彼此,您也別再打着‘為我好’的名義,擅自替我做決定了。”
“我們不可能把您留在養老院的。”魏司哲道,“您不走,楚嘉禾也不會走的。”
魏橋長嘆一記,垂下眼睑凝視着床鋪上的照片。半晌,他小聲念道:“我有你們……”
魏司哲加重語氣說:“您有我們。”
“好。”魏橋眼底漸漸有了光,答應道,“那就下個月,咱爺兒倆帶着小楚回家。”
忽聽屋門掩合的動靜,極輕的一聲,魏司哲擡眼望向門口,恍然發現,原來楚嘉禾始終沒有離開。
魏橋愛惜地整理好照片,夾進《春茶手記》裏:“這兩天如果有空,陪我去趟墓園。”
魏司哲:“為什麽突然要去?”
“我想跟班玥講幾句話。”五指撫摸着筆記本封皮,魏橋說,“你去問問小楚,願不願意跟咱們一起去看看你媽媽。”
魏司哲摟緊魏橋:“這還用問嗎。”
“當然要問,墓園不是別的地方,有些人很忌諱的。”魏橋說完,推搡着魏司哲的背将他往外趕,“現在就問,然後抓緊回家休息。”
魏司哲被魏橋擠下床,退到門邊時,轉過身道:“爸,朝前看。”
魏橋抱着筆記本鑽進被窩,眉目帶笑:“我會的,兒子。”
邁到二層,右側的走廊盡頭,魏司哲擡手輕推門板,門沒關,屋內沒開燈。借着透進窗戶的月光,魏司哲看見換好工作服的楚嘉禾正坐在床上眺望窗外,手中攥着懷表,一動不動。
聽見腳步聲,楚嘉禾回過頭,對上魏司哲溫和的眼神。走到書桌前将木椅調轉方向,坐下來與楚嘉禾面對着面,魏司哲弓身湊近,緩慢搓熱自己的掌心。
對視良久,魏司哲拉着楚嘉禾的手,問:“我和我爸的談話,你都聽到了?”
楚嘉禾嗓音微顫:“嗯。”
魏司哲說:“能不能告訴我,你剛才在想什麽?”
抿直唇線,楚嘉禾醞釀片刻,似表白似傾訴:“我以為,‘幸運’二字跟我是沾不上邊的。”
摸了摸楚嘉禾的臉,魏司哲沒打斷他,安靜地做個傾聽者。
“我在想,愛情最美好的部分,應該是它能讓你感覺到,自己是個幸運的人。”
“魏先生。”楚嘉禾道,“我真的很幸運。”
坐直身子環住臂肘,食指點着胳膊,魏司哲雙眼不離楚嘉禾,了然地說:“原來我這麽有本事啊。”
楚嘉禾立馬破功,濕潤的眼角沾着笑意。收起懷表,他問:“是不是要走了?”
魏司哲“嗯”道:“不用送我,否則我的隐藏技能又被你激發出來,會粘着你不撒手的。”
楚嘉禾成功被他逗笑了:“那我陪着你下樓,九點半了,老先生也該洗漱睡覺了。”
“過兩天我要帶我爸去給我媽掃墓。”魏司哲說,“你若是不介意的話……”
“不介意,怎麽可能會介意。”楚嘉禾打斷他,鄭重表态:“花束我來定,你不要管。”
正準備給魏司哲拿瓶礦泉水,以防路上口渴,一雙手壓住他的肩膀,楚嘉禾看向魏司哲,面前的男人身上染着溫潤的月色,五官精致俊朗。
下一秒,距離突然拉近,楚嘉禾屏住呼吸,情難自控地加快了心跳。
“關于‘幸運’這件事。”魏司哲擡起他的下巴,親吻他的嘴唇,“于我而言,你也同樣有這種本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