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出游聞欽和她的甜心小太後
橫豎今日的人是跑了,早朝也沒了交待,舒皖索性決定回客棧再補個回籠覺,和沈玉黏黏糊糊一會兒。
不知為何,她這樣說完以後總覺得傅聞欽的眼神有些怨念,但傅聞欽還是答應了,舒皖覺得自己一定是多想了。
“玉兒?”舒皖支開門縫,悄悄摸進屋裏尋着沈玉的身影。
床上那團被子動了動,就見沈玉從裏面鑽了出來。
舒皖暗嘆一聲,心道他真的好像一只兔子,忍不住兩步上前摸了摸腦袋。
“先生怎麽還沒起呀?”
沈玉不好意思極了,他的腿還塞在被子裏,身上這件衣服,根本不足以遮蔽,他整個小腿幾乎都露在外面。
“微臣……”沈玉抿唇,“沒有衣服穿……”
“啊。”舒皖才想起這回事,“朕去給你拿,那桌上的東西吃過了嗎?”
沈玉點點頭。
舒皖滿意了,一時間,她倒也不急着去給人拿衣服,反而鑽進了被沈玉暖熱的被子裏,撒嬌着:“先生抱……”
沈玉便依言躺下來,任由陛下滾進他懷裏去。
此時客棧屋頂之上,傅聞欽漠着神情,用一塊細布用力地擦拭着手上的木雕,使木雕更加光滑些。
她手上的木雕分明是個男人的形态,刻得惟妙惟肖妩媚多姿,必定是關系十分親密之人。
待一切施工完畢,她又在上面刷了一層帶着自然清香的核桃油,烘幹後妥帖地收進了口袋裏。
下午時分,三人便又自那面鏡子裏回到了皇宮,傅聞欽道:“今夜開始,我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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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皖點頭答應,不知她是去幹什麽,囑咐道:“小心些呀。”
傅聞欽應了聲便離開了,昨夜汴京大雨,今日的天也陰沉沉的,明明才未時末,卻像到了酉時一般。
她走入一所宮殿,撥了撥爐子裏的香灰,使香爐又燃了起來,才自正殿門口長驅直入,無人敢攔。
殿裏的男人心情似乎很好,用柔悅的嗓音哼着歌,是傅聞欽不曾聽過的曲調。
“你來了。”慣穿黑色絲質長袍的男子露出個嬌憨的笑容來,赤着雙足正要從溫暖的榻上下來迎接她。
“別動。”傅聞欽微露不滿,命令了一句,男人果然乖乖不動了,她一步步走近,隔着柔軟的皮質手套摸了一下男人的腳踝。
男人便仰起漂亮的脖頸仰視她,修長的手指輕輕攀住她的袖子,“不涼的,你做的這張毯子很暖和。”
他不知這是如何做的,竟然會自己發熱,于他的體寒之症大有裨益。
“生辰快樂。”傅聞欽冷淡的口吻和平靜的神情沒有一絲一毫祝賀該有的樣子,可男人聽了卻很高興,将臉頰貼在她的小臂上蹭了蹭。
女人變戲法一般手裏多出一塊木頭,男人定睛看了一會兒,才發現這似乎雕的是他自己。
“你雕的?”他驚喜接過。
傅聞欽沒有回答,算是默認,環視了屋子一圈,道:“看電影嗎?”
男人懷着雙期冀的神情點了點頭。
“想看什麽?”傅聞欽彎身将身形修長又柔軟的人抱到雪白的沙發上,把男人喜歡的毛絨泰迪熊塞進他的懷裏。
“聽你的。”他依偎着靠了過去。
“上次給你留的那些,都看完了嗎?”
“看完了。”
傅聞欽便點頭,“那今天看新的。要奶油還是巧克力?”
“什麽?”男人漂亮的眸子裏透着迷惘。
“爆米花。都要一點罷,嘗嘗。”她轉身去了小廚房,留男人一個人坐着,摸着手裏的小木雕親了親。
“趙韞。”女人走了兩步,又退回來,冰冷的視線注視着他。
男人慌忙将小木雕藏在身後,手指捏緊了泰迪熊的兩只耳朵,輕輕應了一聲:“嗳。”
“明日午時動身,我給你的箱子裝得下嗎?”
“裝得下的。”趙韞說完,又遲滞地笑了笑,“總共也沒有多少衣服,都是一個顏色。”
“嗯。”傅聞欽這才進了廚房。
這張榻很軟,又很舒服,女人不在的時候,趙韞總是喜歡一個人躺在上面蹭來蹭去,據說這叫“沙發”,名字七七好奇怪,趙韞記了好幾次才記住。
他将精致無暇的臉埋進小熊的肚子裏,深深吸了口氣,這是女人親手做給他的,他這宮裏的很多東西都是女人給他做的,每個都有着奇奇怪怪的名字,不太好記。
女人教了他那麽多東西,卻從來不告訴他她的名字,趙韞有些害怕,他怕哪天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可他也不想問,有了名字就有了念想,那這于禮法不容的關系,何時才能斷呢。
廿日一早,舒皖從刑部尚書李進手中又接過一份折子,上面又彈劾了薊州縣令周雪寧的如數罪證,舒皖只看了一行,就不想再看了。
她懶懶地将小腿搭在龍椅扶手上,與舒長夜對視,悠然道:“李大人,這個周雪寧強占的男人,他好看麽?”
李進臉色一變,以為自己聽錯了,吃驚地看着陛下。
“看你的表情,是不怎麽好看了?”她将手裏的本子随意一丢,道,“一個小縣令罷了,也值得你如此大動幹戈,她能掀起什麽風浪來,小懲一番放了便是。”
“陛下!”李進震驚下跪,膝行兩步痛心疾首道,“若是一方父母官昏聩,可是百姓遭殃啊!”
“李大人真是愛民如此,既如此,就從你的俸祿中劃出一份,将薊州今年短缺的稅收補上罷。朕急着下朝,就這樣。”舒皖說完起身便走,堂上的大臣個個瞠目結舌,都忘了恭送陛下。
舒皖快步走在前往福寧殿的路上,她幾乎要開始小跑了,可還是沒能躲過追上來的舒長夜,被一抓揪住了後衣領子。
“妹妹這麽急,是想去哪兒啊?”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陰仄。
“哎放開!”舒皖不耐煩地掙脫他,“朕要睡覺!困死了。”
“哦?”舒長夜兩步上前,将舒皖拎上了床,貼着舒皖的耳際,道,“不如哥哥陪你睡,如何?”
舒皖冷笑,觑了眼目露愠色的男人,笑滋滋地:“我的好皇兄,你找我究竟什麽事兒?要上床就專程來上床,你心裏裝着別的,不幹不淨地爬在朕的床上,算是怎麽回事兒呢?”
她嚣張極了,舒長夜從未見過她有這樣的表情,一時忘了反應,許久才想起笑了一聲,問:“妹妹為何不罰周雪寧呢?你究竟想做什麽?”
“怎麽?皇兄在朕的床上,嘴裏卻還含着別的女人呢?”舒皖目光挑釁,故意将話說得渾濁輕佻,沒什麽所謂地瞧着他。
“別跟我打啞謎!”舒長夜竟是有些惱了,一把掐住舒皖的脖子,惡狠狠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他懷疑,卻又無從懷疑,他将京城四路封得那麽嚴,小皇帝不可能知道薊州的事。
舒皖表情不變,随意散漫地歪倒在床上,平靜道:“你倒是動手,好皇兄,你這樣。倒讓朕開始懷疑那晚過來表忠心的小郎君是哪位了。”
“我為何……”舒長夜目光複雜地看了她一會兒,緩緩将手松開,冷哼道,“你最好不要跟我耍什麽花樣,父後這些日子不在宮中,你可随我處置。”
“他去哪兒了?”舒皖疑惑,怎麽突然就出宮了,也不跟她交代一聲,她好歹也是個皇帝。
“我如何知道?反正他不在正好,省得瞧着心煩。”舒長夜又冷冷注視了一會兒,忽然軟下态度來,道,“安安,那我可走了?”
“恭送皇兄。”舒皖躺在床上懶懶回了一句,阖上雙眼不再說話,屋內沉默了半晌,舒長夜窸窸窣窣地走了,舒皖才睜開雙眼,悄摸地想她的先生。
與此同時,一架華麗的馬車自東華門出,車裏慵懶閑卧着枚烏衣美人,領子敞得很開,隐約可見色澤微深的珠玉點綴,足有半個拇指大小。
他似乎心情很好,小聲地哼着歌,不成調子。
車夫是個面無表情的高挑女人,她戴着頂草編的帽子遮陽,聲音淡淡:“前面下坡,坐穩些。”
裏面的美人卻未回應,徐徐勾出兩條修長白皙的腿,輕輕盤在女子腰肢上,他整個人也貼了上去,将小臉貼在女人背上。
“坐穩了。”他道。
傅聞欽沒了聲音,連個旁的回應都沒有,只專心致志地駕着馬車,全然當男人不存在。
趙韞有些着急,“你怎麽不理我。”
“理你什麽?”她輕聲催了馬匹,果然到了下坡,趙韞的衣服滑,整個人都頂在傅聞欽背上。
他覺得自己引誘不成,失敗得很徹底,心裏鬧了些脾氣,又不想跟女人發作,只好默聲将自己的雙腿收回去,想縮回車裏去。
可馬車在下坡,未免颠簸,他那仔細保養出來的手,根本沒有力氣抓穩車架,剛起來,竟然一個後仰摔了下去。
趙韞倒吸了口氣,心道壞了,這下摔不死他,那馬車的輪子也要從他身上碾過去。
可一陣天旋地轉,他究竟是沒摔,連磕都沒被磕到一處,女人反應很快地攬緊了他,并且憑借絕佳的身手,将自己墊到了男人下面。
馬車雖不算疾馳,可由于慣性,二人還是滾了幾圈,最後是傅聞欽墊在趙韞身下,趙韞驚恐地騎在她的腰上。
他吓壞了,忙摸了摸女人的身子,問:“你傷着了嗎?”
傅聞欽連個眉頭都沒皺,空洞的眼神緩緩聚焦在趙韞快哭的那張臉上。
她忽然擡手,趙韞下意識縮了下身子,好像有些害怕,可她只是輕輕撚去了男人眼下粘着的草根。
“穿鞋了嗎?”她問。
別說鞋,趙韞連底褲都沒穿,羞得連句話都說不出。
傅聞欽不明白她好好地問着問題,男人的臉為什麽紅成這樣。
于是傅聞欽只好就着男人騎在她腰上的姿勢,托着男人的臀部,将他抱起來,送到車上去。
趙韞再也不敢亂動了,他下意識攀住女人的後背,卻摸到一片濕熱。
“你受傷了?”趙韞看着手上那片血紅大驚失色,傅聞欽将他好好地放在了馬車上,平淡道:“無礙。”
她放好男人就去駕車,趙韞卻看見她背上的衣服都被擦破了,和血肉黏連在一起,他一下子抱住女人的胳膊,眼底湧上一層濕潤,愧色道:“我…我不該胡鬧。”
“不疼。”傅聞欽如實回複,确實不怎麽疼,只是火辣辣的。
趙韞卻抿緊了唇拿小臉蹭她的肩膀,“我…我疼。”
傅聞欽走了兩秒的神,去判斷男人的意思是不是說他也受傷了,兩秒之後,傅聞欽否決了這種可能,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
其實她左邊那只胳膊也脫臼了,但是被男人抱在懷裏無法動彈,她想了想,打算先不接上去。
否則,這位太後就要哭了。
“剛剛為何要躲?”傅聞欽想起她擡手時男人下意識的抽搐,表達出了自己的不解。
“我以為…你要打我。”趙韞不想騙她。
“為何這樣覺得?”
“先…先帝經常這樣。”趙韞小聲地道,說完他又覺得不妥,小心地補充,“也……也沒有經常。”
傅聞欽靜靜聽着,等男人不出聲了,她回過身去,緩緩親了親男人的眼角。
“我開車了。”她示意。
趙韞連忙坐好,緊緊抓穩,摸着自己被親過的地方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