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平亂塵埃落定

從政殿到暖閣尚有一段距離,舒皖近乎狂奔,到距離暖閣百米之外時,她終于聽到了兵刃相接的厮殺聲。她渾身突然開始發軟,怕得連站都站不住了,還是堅持一路追了過去。

她可是在那裏留了三分之二的禁衛軍啊。

既有厮殺聲,沈玉應該......不會出事罷。

舒皖越跑越緊張和恐懼,半路上竟大哭起來,只是還緊緊攥着手裏的兵器。

暖閣前的花草建築都被砍得近乎凋零,那裏的境況并未比政殿前好一些,舒皖收緊呼吸注視,發現靠近暖閣那邊的守衛還未完全撤走,卻有一串血腳印,自偏殿的一個側門中走了進去。

舒皖呼吸一窒,連忙追了上去,她一身紅衣灼灼十分惹眼,很快叛軍便注意到了她,圍攻過來,舒皖手起反抗,手中的長刃很快刺穿一人的頭顱、剜瞎一人的眼睛。

“傳朕旨意!成功剿滅叛軍者,冊封軍功,封襲爵位!”她話音一落,皇城禁衛軍登時士氣高漲,她便迅速閃入暖閣之內,去尋她的沈玉。

舒皖順着血腳印一直走,她不敢出聲,怕驚動到屋裏的人,出了什麽事,只能屏主呼吸悄聲尋找着。

可整個暖閣之內,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

她看見她和沈玉一起睡過的那張床上挂着一串血跡,舒皖幾乎瞬間以為那就是沈玉的,以失血量來看,他一定受了很重的傷,可人為什麽不在裏面呢?

難道是被人擄走了?

這種情況未免過于糟糕,舒皖過想了想,就覺得心頭發虛更甚,連保持站立都很艱難。

“先生。”她終于忍不住喚了一聲,臉頰上挂着的淚痕越來越深,近乎開始抽泣起來。

半晌,竟有人回音:“是陛下嗎?”

那一聲十分微弱,被舒皖即刻捕捉道,她驚喜地回:“是我!是我!”

然後衣櫃的櫃門被打開,沈玉從裏面走出,他的右手袖子上沾着一大片血跡,只是從方向來看,不像是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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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兒!”舒皖抖了下身子,連忙跑上前去,一把将沈玉抱在懷裏。

她整個人抖得實在太厲害了,抱了一會兒,還是沈玉反将她緊緊按在懷裏,用臉頰蹭着她的額頭。

“受傷了嗎?”舒皖一邊摸着他,一邊問道。

沈玉搖了搖頭,回:“微臣無礙。”

舒皖便看向沈玉身後那個櫃子裏,有一個已經死去的奪夜士兵。

“你殺的?”舒皖瞪大雙眼,那可是訓練有素的奪夜軍,她的先生一個弱男子,怎麽做到的?

“微臣渾身上下,就只剩這根簪子可以一用。”沈玉從懷中摸出染血的木蘭簪,有些難過,“微臣本不忍心弄髒陛下送的簪子,可微臣......更舍不得陛下。”

“沒事,沒事。”舒皖将他的手捧在手裏親了親,“先生在,以後朕會送先生更多東西的,只要你在!”

此地不宜久留,舒皖拉起沈玉就往後門離開,方才這邊亦有人纏鬥,只是前方現在已來援軍,這裏的人都被調走了。

舒皖在前面走着,她将沈玉護在身後,機敏地注視着周圍的環境。

現如今,崇華殿是最為安全的地方,從暖閣到崇華殿,最近的路需要經過一條花草叢生的石子路,那裏是個隐蔽去處,鮮有人知。

舒皖便領着沈玉往那邊走,沈玉憂心忡忡看着陛下身上的朱色嫁衣,将心中的萬千疑惑暫存于心底。

走到石子路中間的時候,二人前方突然出現兩個黑衣人,從她們身上挂着的腰牌來看,應該是僞裝起來的奪夜軍。

舒皖目光一凜,正要作出防禦之勢,沒想到沈玉比她更快一步,兩步上前将她護到了身後。

可僵直的場面并未維持多久,傅聞欽幾乎在瞬間趕到,擋下兩名黑衣人的攻擊,反手纏鬥。

與此同時,舒皖身後也貼上兩名黑衣人,舒皖反應迅速,在沈玉回身看她之前,立即結果了那二人性命,只是在格擋的時候,其中一人手中的匕首刺破了她右手的手心,流下一片血跡來。

沈玉聽到響動,見陛下正半跪在地上,瞥見她旁邊的兩具屍體,驚道:“陛下!陛下可有傷着?”

此時傅聞欽已将前面兩名黑衣人結果,冷峻的目光看了過來。

舒皖癡癡望着沈玉溢滿溫柔關切與擔憂的眼神,覺得自己快要溺死在裏面了,她突然十分貪戀,想沈玉多心疼她一點,頓時拿出自己受傷的手掌,流淚滿面、哭哭啼啼:“嗚嗚嗚嗚先生,我的手手破了。”

傅聞欽:“......”她沒眼看地轉過了身。

“陛下。”沈玉的表情果然更加難過了,他小心地将舒皖護在懷裏,眼看着就要撕下自己的衣服給舒皖包紮,舒皖按住了他的手,貼着沈玉的耳際道:“崇華殿就快到了,是小傷,不礙事的。”

沈玉便一把将舒皖抱起,安穩地圈在自己懷裏,道:“那微臣抱陛下過去。”

舒皖便安心地蜷在他懷裏,嗅着沈玉身上的香。他們跟在傅聞欽身後,無人敢再來犯。

崇華殿內,一切安然無恙,傅聞欽甚至悠閑地在裏面點上禪香。

舒皖被抱到內殿的沙發上,沈玉尋了止血上藥和幹淨的布條來為舒皖包紮,舒皖溫柔地望着他,親吻着他的臉頰。

“先生真好呀!”她看着被包紮漂亮的結,開心地晃了晃腿。

沈玉卻仍然驚魂未定,一把将舒皖緊緊抱住。

舒皖便安分地在他懷裏窩着,輕聲道:“日子定在十九號罷,那天很好,下個月也可以,但朕想早日娶你。”

沈玉怎會不依,溫溫軟軟地應着。

舒皖坐起身,看向守在趙韞身旁的傅聞欽,問:“他沒事罷?”

傅聞欽淡聲回答:“無礙。”

沈玉靜靜地注視了一會兒,道:“傅大人,我總覺得你和我見過的一個人,很像。”

“何人?”傅聞欽漫不經心地用指尖摩挲着趙韞蒼白的臉頰。

“他姓方,也是侍衛。以前是陛下......”他頓了頓,“是以前那位陛下的近衛。”

“姓方?”傅聞欽手上的動作一頓,“可是叫方未啓?”

沈玉點點頭:“正是。”

傅聞欽銀色的眼瞳中閃過一絲詫異,她立馬起身,道了聲“原來如此”,便操作在自己左臂上。

她的面前很快彈出一個藍色的對話框,裏面映出一張男人的臉孔來,神情嬉笑。

“舒明安是你帶走的,對吧?”傅聞欽開門見山。

所謂的方未啓在那邊打了個哈哈,迎着傅聞欽刀鋒一般的目光,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是啊。”

她就說舒明安怎會突然沒了生命體征,而且是被陷害還是什麽,她追查不到一點蛛絲馬跡,原來是被同樣異世的人帶離了!

傅聞欽氣得雙眼冒火,“你也不說一聲?幾十年後,小心你的腦子!”

方未啓支吾又賠笑,轉而道:“哎,你能不能幫我勸勸我這位祖宗,她總讓我給她生孩子,說什麽鳳脈不可遺失,可我哪兒會啊.......”

話中之人,想必就是失蹤的舒明安了。

傅聞欽冷哼一聲,果斷地掐掉了通話。

他們二人的對話舒皖聽懂了大半,問:“所以根本沒有陷害暗殺,是嗎?”

“不錯。”傅聞欽點頭,“你可以高枕無憂了。當初舒明安,應該是自己選擇要離開的。”

舒皖細想了一下她當日之處境,如果換成她自己,她肯定也會很想離開這裏的。

“她去了你們那個世界嗎?”

“不像。”傅聞欽搖頭,“我看方才的背景,應該是方未啓帶她去別的世界玩了。”

話音剛落,躺在床上的人似乎醒了,他動了動手,睜開眼看着傅聞欽。

“舒長夜被關起來了。”傅聞欽很快讀懂了他的眼神,“我挑斷了他的手筋腳筋。”

趙韞聞言,竟是神色平淡地點了點頭,輕而易舉接受了這樣的處置。

“我的女兒......已經不在了嗎?”趙韞想起自己昏迷前,那兄妹二人對峙時所說的一番話。

“她還活得很好,只是不能再來見你了。”傅聞欽徐聲陳述着。

一旁的舒皖與沈玉對視一眼,覺得這樣的場面不太好對付,正商量着準備開溜。

趙韞卻叫住了他們。

“那你,是叫什麽名字?”趙韞将目光轉向二人問。

“我叫舒皖。”舒皖解釋,她大方地擺了擺手,“雖然我所在的這具身子和你是有血緣關系的,但你要是心理上接受不了,不願意讓我當你女兒了,那也沒事!你看聞欽,她是我好姐妹!你以後跟着她過,就是我姐夫了!”

“......”

屋子裏其他三人面上都呈現出微妙的表情,沈玉更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心道這又是個怎樣的關系。

趙韞也被說得十分莫名,他牽了牽唇角,正想笑一笑,可他的傷在喉嚨上,很快忍不住咳嗽起來,傅聞欽便給他遞水。

“...就這樣罷。”趙韞啞着嗓子抿了口水喝,悵然地道,“明安還活着,就好。”

頓了頓,他又看着二人道:“那你們準備何時成親?”

沈玉呼吸一輕,連忙別開了眼,臉頰上帶着薄紅。

“十月十九!我準備大辦一場!你一定要來熱鬧熱鬧呀!”舒皖輕輕拍了拍趙韞的手,“那我們走啦,你好好休息。”

趙韞點了頭,他們便離開了。

“玉兒玉兒,我的好玉兒。”舒皖将臉頰貼貼在沈玉肩上,整個人都賴在他身上,沈玉也由着她靠,伸手慢慢攬住了他的陛下。

“暖閣那邊暫時是不能住啦,不過後宮這麽大,我們挑個漂亮的院子住進去!等哪日膩了就換一間住,你說好不好呀?”

沈玉微笑着點頭,“好。”

“好乖,你好乖。”舒皖伸出完好的左手摸了摸他,更加貼在沈玉身上走不動道了,“先生哥哥,朕走不動了,你抱抱朕,親親朕罷!”

沈玉聽着陛下胡亂的稱呼,又羞又無奈,只好攬住他的陛下,主動去吻陛下的唇。

他那樣害羞、那樣笨拙,可舒皖卻覺得唇上的滋味好甜,一點也不肯松懈了。

“去床上。”她道,壓低在沈玉耳邊,“我還想再親一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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