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就是這裏了。"
在郊外的一座房子,周圍都是冷冷清清的,沒什麽人氣。涅掏出鑰匙打開門,一陣清冷的空氣蔓延開來。
"這個房子是他另外一個住處,除了我應該沒什麽人知道,那些警察要查到這裏恐怕要費些時間,趕在他們之前把那些錄像整理一下,該毀的毀掉,該留的留下。"
随着涅走進了卧室,裏面有一張大床,與它相對的是電視和放映機。涅換了一把略小的鑰匙打開鎖着的壁櫃,裏面竟然是滿當當的錄象帶和光盤。
羅翼吹了聲口哨,
"電視,放映機,這麽多的光盤,還真是別致的卧室。"
說完就要往那張大床上坐下去。
"這床不許坐!你給我起來!"
尖銳的像要撕裂的聲音,等我反映過來的時候,我的手竟然正扯着羅翼的領口,太陽穴被自己剛剛喊出來的聲音震的有些發疼,眼睛也澀的要命。
"何允,你怎麽了?"
羅翼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我,雙手抓着我不停在顫抖的肩膀,卻并沒有推開我。
"從昨天下午開始話就很少,一路上更是沉着臉一句話也不說,一開口就要吓死人,到底怎麽了?"
我怎麽了?從剛一進這房子,我就覺得渾身像有蛆爬上來一樣的惡心,這哪
是什麽屋子,他媽的根本就是個地獄,天知道有多少男孩子在這個房間裏被毀掉,在那張床上!我快喘不過氣來了!這裏的空氣都能讓人發黴!那些混帳錄象!那臺對着床的電視!
毀了它,毀了它,我掙開羅翼,向左看,向右看,一時也不知道自己想找什麽,然後猛的撲到桌邊,抓起一把折疊椅子就要往電視上砸, 想聽見屏幕炸裂的那一聲脆響,想看見玻璃渣子飛濺起來再四散而下,想把這裏的一切被毀的體無完膚!可是剛把椅子舉起來,我又放下了。可笑,我真是不正常了,這個時候還想用什麽椅子,應該用手砸碎它,用腳踢碎它,會流血,對,應該流血,只有流血才讓我覺得舒服,我覺得心裏悶的要發瘋了。
"你瘋了?想要把這裏弄的亂七八糟讓警察知道我們來過?!"
羅翼一時沒能反應過來我要幹什麽,可是當我将椅子放下把拳頭向電視屏幕揮過去的時候卻被他一把抓住了。
"我沒發瘋!瘋了的是那個混賬老頭子!為什麽他沒有半點報應,竟然能笑着去死?!他憑什麽這麽做?!那他幹的那些事他媽的找誰去還?!"
我嘶喊的掙紮着擡起腳踹向電視,被羅翼一用力推搡在床上,柔軟的床墊子立刻從四面陷了過來,我呼吸一滞,像觸了電一樣的跳起來,覺得渾身惡寒,好髒,好髒,髒死了!
這張床怎麽毀了它?用砸的?我眼前的東西都要變紅了,彎腰伸手就去抓那把倒在地上的椅子,卻被提拉着直起了身子。
脆響,麻木的臉頰開始漸漸發燙。我單手捂着臉,惡狠狠的看向面前同樣瞪着我的羅翼,啞着嗓子一字一頓的說:
"你們憑什麽認為......自己都有權利打我?"
"等你清醒了,盡可以十倍的打回來!我們來這裏是為了幹什麽?就算你把這些冰涼涼的家具全都砸了,全都放火燒了,那又有什麽用?!發瘋也要看時候!"
"對,你說的全都對,可是我看着這裏,就覺得腦子裏亂的像糨糊一樣,覺得胸口悶的難受的要炸開了!覺得心裏有什麽東西在抓在撓卻又偏偏堵的發慌,我想做點什麽,可是我能做什麽?那個混帳竟然自殺了,他死都死了,我還能做什麽?那所有的一切我要找誰去還?"
我慢慢的一寸一寸的打量着這個房間,直到看到了一直靠着牆站立的那個人,他也面無表情的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然後不動聲色的把目光偏了開來。
不敢看我?為什麽不敢看我?模模糊糊的好象有點明白了,我向他邁了一步,感覺一直悶的發慌的胸口像被開了個小縫,終于有絲絲的涼風吹了進來,有些想笑。
"喂,你想幹什麽?"
伸手輕輕的推了我一下,羅翼向後推了一步,站在我和他中間。
"他是楓啊,你看清楚。"
"他是誰?楓?你确定嗎?說我不清醒?呵,咱們兩個誰更不清醒啊?他做了什麽你不知道嗎?你知道的,可是你不在乎,因為你是楓的愛人,那我呢?我為什麽要不在乎?我憑什麽要不在乎?"
"何允,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明明什麽都可以想的很明白,我以為你已經想的很明白了,可是為什麽把自己往死胡同裏逼?為什麽又要退回去鑽那個牛角尖?"
"退回去?我怎麽覺得自己是走出來了?你會這麽說只是為了護着他吧?我放過他就是我想明白了?哪有這種道理?"
我伸出手指向依舊沒有把目光看向我的那個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顫抖的太厲害,我覺得他整個人都有些打晃,感覺自己的嘴角似乎在向上翹,無論如何那應該是一個笑容。
"楓,拜托你來整理這些錄象帶和光盤,把他們分一下類,反正我也幫不上什麽忙,我和他出去一下。"
羅翼對着他匆忙的吩咐了幾句,不由分說的拉着我就向外走,我被他拽着,身體僵硬的有些不聽使喚。在郊外的空地上,我和羅翼對着站了許久,就這麽四目相對的看着,他不開口,我也不說話。
"別笑了。"
終于他嘆了口氣,伸手慢慢的揉我嘴角處已經僵掉了肌膚,感覺那個已經凝固在臉上的笑容随着他的動作和體溫一點一點的滲透而融化掉,我突然發現渾身像被瞬間卸了力一樣,變的軟綿綿的,頭暈眼花的幾乎站都站不住。
"吹吹風舒服一點了沒有?我就知道你這家夥太安靜就不是什麽好事,昨天就應該買上一套玻璃茶具讓你摔個痛快,有火就要撒出來,一副我很好,我沒事的樣子,一定會出事。現在有什麽話想說就跟我說,大可以朝我發火,實在不行就打我一頓,但是對他,不行。"
我深深的吸了幾口涼氣,感覺它們終于可以順暢的進出,頭腦和胸口也多少舒坦了一點,才開口:
"你說吧,我聽着。"
"我看你大概已經想的差不多了,其實你根本不用我幫忙也可以想的很透徹,我不過是在你頭腦發熱的時候把你拉出來吹吹冷風而已,如果讓我以醫生的身份來告訴你什麽,簡直是對你的侮辱。對,我希望放過他,因為這樣你才能放過自己,有些事情不能改變,就把它抛到腦後吧,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自己,太殘忍,別對自己那麽殘忍,你也不舍得對楓那麽殘忍,你喜歡他,就像我愛他一樣,他是你的朋友是我的愛人,我們都不希望傷害他,這些你其實已經想清楚了,對吧?"
我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我看你現在最擔心的是我和他的事和他對你的感情。"
他看了我一眼,或許是因為太過直白,讓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該怎麽搭話,他卻重重的錘了我的肩膀一拳,笑道:
"少臭美了你,我告訴你,他是我的,我會讓那個愛我的楓回來的。我現在無比慶幸自己的職業,做了心理醫生簡直是我這輩子最英明神武的決定了,他不過是生病了而已,我是醫生哎,難道還怕給人看病不成?何況是給自己的愛人看病,對于這種事你這個外行就不用擔心了,不如想想怎麽叫躺在你卧室裏的那個睡美人起床。那個混帳死了,也是時候把這個故事做個了解,沒時間一直和他糾纏不清,我們都還有的忙呢,所以誰都不要随随便便發瘋。我如果什麽時候郁悶了,就去找你陪我喝酒,你絕對不能拒絕我,而且要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盡心盡力的把我哄好,作為我今天浪費這麽多口水的報答。"
"打不還手罵不還手?別逗了你,我可沒那種涵養,何況酒後無德,咱們還是對打對罵的好,傷勢較輕的那個負責醫藥費和送重傷者回家的打的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