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慕家不再像往日一般熱鬧,修剪園林的管家,掃地的丫頭,守門的老人……僅僅一天不到的時間便成了這樣,慕清站在前廳看着院內,以前覺得不夠大的院子現在看起來竟是如此空闊,也許被押到京都牢裏便能看見自家爹爹了吧……

喉間湧起一股腥甜,慕清不動聲色,生生想将這快湧出的血咽下,奈何一陣天旋地轉便吐出了一口血來倒在了地上……

“公子……”四啞扶住慕清,擡手擦着血然後從懷裏拿出了藥瓶倒下一粒:“這是老爺那日離開時給四啞的,吩咐四啞,公子心疾發作便服一粒,公子,你莫要傷懷……”

慕清卻搖搖頭,便閉上了眼睛……

一直以來,造反是最大的罪,也是衆人連茶餘飯後都不敢談及的話題,而如今說的最多的是富甲一方的慕家如今的敗落……以及慕臻那從未人見過的病弱公子在得知造反之事後吐血身亡的事。

“真是作孽,以前那慕臻便是個窮小子,能成為富甲一方定是做了許多壞事,所以都報應在了他兒子身上。”

“富甲一方又如何,還不是個不安份的東西。”

“聽說那慕臻還是窮小子的時候,出現了個女子後他才慢慢變得富有,那女子說不定是個狐貍變得……”

人性——便是如此,當你站在高處的時候那些人仰望你,一旦跌下來便會被人踩在腳下,甚至忘記了自己曾經是如何誇耀過別人,從來只會人雲亦雲。

而對于已經瘋傳的慕家的事情,慕清一點也不知情,自他醒來以後就在一個屋子內了,門口有人把守不讓人進亦不會讓裏面的人出去,唯一可以慶幸的便是四啞與他被囚禁在一起,慕清覺得說囚禁太過嚴重,至少他還有飯可以吃。

那送飯的女子每次只是守着兩人吃完飯便收拾了出去,不說一句話,慕清也不知道從何問起,也知道自己若是問了也沒有答案,但在這裏,慕清至少不會傻到以為這裏便是關押他們的地方,所以慕清也不着急,等着這個将他們帶來的人自己出現,唯一挂念的便只有自己的爹爹了。

慕清不着急,不代表四啞不着急,那些人連慕清是什麽病都不知道,飯跟藥一起送來,自家公子更是不問便喝了那藥,四啞在一旁看的心驚膽戰,慕清的氣色倒是慢慢有了好轉,四啞便也松了口氣,緊接着就想着怎麽逃出去,那日自慕清昏了過去後,自己也感覺頸部被人一敲就昏了過去,醒過來後便就在這屋子內了,那守門的人就跟個木頭似得,一天站到晚也不見動一下的,那送飯的女子更是個啞巴,而自家公子又不着急的樣子,四啞更是覺得心急火燎。

“公子……”

“嗯?”

“你不想知道是誰抓我們來這裏的?”

慕清不急不忙的道:“他想要露面自然就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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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是慕家的仇家怎麽辦?”

“那你就更不用擔心了。”慕清道:“慕家沒有得罪過誰。”随後便又皺起了眉,照這情形,已經有幾天了,若是自己失蹤,那負責押自己去京都的人怕是早已急了,不出意料的話,現在自己已經在通緝之中,可這感覺……太風平浪靜了,讓慕清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自己是被皇家的人抓來的。

而當那人出現的時候,慕清卻莫名松了口氣,席嶺走到慕清面前坐下,過了一會兒才道:“身子好些了嗎?”

慕清卻沒有說話,于自己剛剛那松了口氣的反應而微惱,席嶺見慕清沉思着也不打擾,待到端來藥的女子出現,便端過藥碗揮手示意她下去,将藥碗放到慕清面前時,慕清終于回過了神,看到藥的時候不免皺了皺眉:“已經好了,不用再吃了。”

席嶺卻不說話,只是将藥碗推進了一點,慕清嘆了口氣:“終還是将死之人,別浪費了藥材。”

席嶺仍是不語,又推進了一點,慕清見狀端起了藥碗喝了起來,咽下最後一口藥,席嶺起身:“走吧。”

慕清放下藥碗看着席嶺,席嶺的目光放在慕清身上,專注而深邃,這樣一個人,從慕清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這個人的固執,以及他的眼神,無論什麽都是專注着的,這樣認真的一個人……

站起身跟着席嶺打開屋門便看到了被攔在外的四啞,他一早醒來便不見四啞的身影,原來是被攔在了門外。

見到慕清出來,四啞便喊道:“公子。”

慕清對四啞點點頭,屋外原來還有一個院子,繁花錦簇的一副世外桃源般……穿過這一片美景是一道小門,不知道這樣一個院落是坐落在怎樣的山間,慕清想着,但走出小門後被那一片煙霧缭繞生生停住了腳步……眼前的懸崖峭壁,放眼望去的高山,還有雲層環繞,如此仙境,的的确确是讓慕清震撼不小,生出了一股“會當淩絕頂”的感覺。

席嶺也不催促,站在慕清身後,看他為眼前的景色而着迷,就像當年游玩的自己登上這座懸崖頂看到的景色時的震撼般,他竟然覺得慕清能懂自己當時的心情,也許他此時的心情與當時自己的心情是一樣的。

終于從震撼中回過了神,慕清轉身看向席嶺:“很美。”

席嶺點點頭,然後對慕清伸出手:“走吧。”

看到席嶺伸出的手,慕清一愣,随後将手放在了席嶺掌心,被握住的時候那樣的溫暖,竟讓自己那停止跳動的心有了溫度般,被席嶺帶着走在容兩人行走的階梯……慕清便明白了過來,就是有這階梯也是難走的,也難怪這人剛剛會突兀的對他伸出手來……

身後的四啞被十五拉着手腕,四啞抱怨的聲音時不時傳入耳中:“我說你能不能不要拉那麽緊?我手腕被快被你扯掉了!”

被念得早不耐煩的十五瞪了四啞一眼,手中的力道小了一些。

四啞回瞪回去:“你就不知道拉我手嗎?”

十五一愣,四啞将自己的手抽了回來然後拉住了十五的手感慨道:“這樣好多了。”

慕清輕輕笑了起來,便接到了席嶺的視線,慕清對着他搖搖頭,席嶺便又專注與下山的路,握住慕清的手倒是沒有松開過。

山下聽着一輛馬車,慕清到了山下的時候腳步已經有些不穩,有些喘不過氣的在馬車前停下腳步,想要順順氣。

“上車後再歇息。”席嶺說完将慕清一把抱上了馬車。

被突然這樣對待的慕清不由輕呼一聲,便已經被席嶺放在了墊着墊子的車內坐下,而席嶺也在一旁坐了下來,慕清不由有些苦澀,自己這破爛身子竟然會被這人當作女子般對待,不由有些不快,便閉了眼來個眼不見為淨,看席嶺剛剛那一舉動,定是忙着趕路,雖不知道為何這王爺要這麽做,但慕清隐約也猜到了一點眉目,恐怕是那皇帝催促了吧。

四啞上了車後就坐到了慕清身邊,用衣袖為慕清擦了擦額上的細汗:“公子,可有哪裏不适?”

慕清仍閉着眼搖搖頭。

四啞便放心了些,然後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現在自己是坐在榮景王爺的馬車內,而現在閉眼假寐後就不管不顧的公子,那麽就剩下自己面對這個黑面神了……于是四啞手腳都有點不知道往哪裏放。

席嶺也注意到了四啞的不适,便起身坐到了對面去,這樣一來四啞就更難受了,席嶺就這麽面對面的看着自家公子,想要去擋住席嶺的視線,可是自己連與他對上視線的勇氣都沒有,無奈,只好說了一聲:“公子,我還是去外面陪那小哥趕馬車吧。”比起在這裏待着,他寧願去跟那個一副別人欠了他錢的小哥待在一起。

本就假寐的慕清聽到四啞不自然的話,便笑了起來,點點頭。馬車內便陷入了安靜,過了許久慕清才開口:“靜禪寺的東西你們已經拿走了,為什麽還是不肯放過慕家。”在自己父親說了娘親的事後,慕清便已猜到那放在靜禪寺佛前香爐底部暗格的東西就是林家的機關設計圖,而自己晚去了一步,圖被席嶺拿走,那麽慕家便就沒有可以引來殺身之禍的東西了,又為何會突然傳來造反的事。

“那圖,只有半張。”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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