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席嶺的話像是一顆石子從高空落下砸在了平靜的湖面上,引起的不是漣漪而是破濤洶湧般的巨浪,原來如此,想來定是皇家以為慕家藏了另一半,所以席嶺才會出現在自家爹爹的壽宴上……慕清更是想要見到慕臻,可是冷靜下來後便又産生了疑慮,席嶺那樣不像說謊,而自家爹爹更是不會,慕臻說那東西拿走便就拿走吧,也落個清靜時的語氣與表情那麽真實……

“你安心待在這裏。”席嶺交代了這麽一句後便離去了。

被帶回榮景王府的慕清便在王府管家的帶領下到了主院,管家将門給打開:“公子,這裏便是您的住處,王爺的房間就在隔壁。”

慕清不免有些不懂席嶺的舉動,随後問道:“管家……席,王爺什麽時候回來?”

管家笑了笑:“王爺的行蹤不是我們下人能知道的,不過王爺回來後應該會直接來找公子您的。”

慕清便點點頭,對管家道了謝就進了屋。

“公子,他不是應該把咱們送大牢裏去嗎?”關上門後四啞轉身問到。

慕清搖搖頭:“若是想要把我們押到大牢裏就不會費事的将我們送到那山上避風頭了,沒猜錯的話,現在外面定是不知道我失蹤的事情,也許我已經死了。”

“死了?”四啞一愣:“公子,你在說什麽傻話,你怎麽死了?”

慕清笑了笑:“我說的是外面的人都以為我死了。”

“不懂。”四啞皺起眉頭。

“那就不要多想,你不适合思考。”慕清說着擡手按了按四啞的眉心處,照這樣子看來,等“爹爹”死了,王府也不是他們的去處。

皇宮內卻不像是經歷了一場丞相造反一般的平靜,席贏放下奏章,拿起旁邊的筆蘸了蘸硯臺裏被宮女研開的墨,随後一邊批改一邊才緩緩道:“自然是不能讓他死的。”

“慕清似乎也不知道靜禪寺的設計圖只有一半。”席嶺道。

席贏卻不變聲色:“那就從慕臻老兒下手,不過我們讓他蒙上了造反的冤屈,自然是不會告訴我們下半張在哪裏。”

“既然如此,又為何要抓來慕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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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贏一挑眉放下手中的筆:“你這樣,讓我真的開始有些好奇了,那慕清竟是個怎樣的人物?讓你如此挂心?”

席嶺卻撇開了視線看着窗外:“不過一個将死之人。”

“是麽。”席贏別有深意的看了看席嶺。

席嶺回到王府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清洗了手後一邊用方巾擦着手上的水一邊問身旁的管家:“他呢?”

管家自然知道席嶺話裏的意思便道:“公子吃過飯了,不過不想那麽早歇息,現在該是在院內吧。”

慕清坐在院內的石凳上,用手沾了水在石桌上寫寫畫畫,席嶺的聲音便在頭頂響起:“這寫的什麽?”

“不過随便寫寫。”慕清将手收了回來然後看向席嶺。

“等久了?”席嶺在慕清對面坐了下來。

慕清搖搖頭,想來席嶺也知道自己會等他,便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皇上決定怎麽處置造反之人了?”

“死。”席嶺只回答了一個字。

慕清像是早猜到了是這個結果,只是笑了笑,這笑卻難免有些牽強:“是麽,定在什麽日子?”

“臘月初八。”

“還有個把月了啊。”慕清道:“王爺打算什麽時候送慕清去與爹爹團聚?”

席嶺看了看慕清:“你不怕死?”

慕清卻笑了起來:“看來王爺是忘了慕清本就是個活死人。”

兩人便陷入了沉默,冬夜裏的風刺骨寒冷,席嶺看到慕清那有些發紫的嘴唇後才反應了過來,這人怕是就這麽等着的吧……于是道:“回屋去吧。”

慕清卻道:“不知道雪國今年會不會下雪。”說完便起身向屋裏走去,身後傳來席嶺的聲音:“雪國從未有雪。”

慕清突然便笑開了來,這笑容卻是凄涼,是啊……雪國從未有雪,想來自己活在世上的最後一年也見不到雪了……那是曾經從娘口中聽到過最美的東西。

回到屋裏的時候,四啞趴在桌上已經睡着,聽到開門聲猛地驚醒,結果看到自家公子連個大氅也不披,進屋時還帶着一股寒氣……不由皺起了眉頭:“公子,你這身子是不想要了?”

慕清笑了笑:“四啞,你見過雪嗎?”

四啞不由瞪大了眼:“雪?那是什麽?”一邊說着一邊拿起大氅披在了慕清身上。

慕清不免有些啞然失笑,是啊……連自己都未曾見過,從小跟在身邊的四啞又怎麽知道,于是坐了下來:“我娘曾經跟我說過,她跟我爹去過錦國,那裏天氣多變,我們這裏春天的時候他們那裏黃沙漫天,就是全身裹得嚴嚴實實出門一趟,回來也帶着一身的沙子,我們這裏夏天的時候,他們那裏就是個大熔爐,然後最熱的季節過後便是秋天,秋高氣爽,吹來的風都讓人心曠神怡,還有那落葉鋪就的路面,他們那裏最冷的季節會下雪,那是雨天所不能媲美的,白色的,一夜過後放佛整個世界都是純白的一片。”

四啞已經聽得整個人都愣住了:“公子,那完全就是……”一時找不出形容詞的四啞最後道:“嗯,就像我,先苦後甜的感覺,他們春夏時一定是閻王爺在那裏當值,秋冬就是美麗的仙女姐姐。”

“呵呵……”慕清不免被四啞天真的說法逗笑:“所以那裏的人啊,就是女子都是那麽豪放,你可不知道,那裏的女子都個個追求自己的真愛,我小時候曾想過,有生之年若是能去錦國,我一定要飲上一杯酒仰天大笑之後策馬揚鞭而去……”

四啞卻突然笑出了聲:“我想不出公子你那樣的樣子。”

慕清也點點頭:“連我自己都想象不出,這些都是娘親告訴我的,那個讓我就此向往的國家。”

席嶺像是一下子閑了下來般,與慕清的相處時間多了,兩個人像是相識多年的好友,在偌大的王府內散步閑聊還有在下棋,不知是不是席嶺故意,慕清總是會贏他一子半,看着那人一臉認真,慕清也不好再說什麽。

“這一盤棋怎麽又不讓了?”終于輸了一盤棋的慕清看向席嶺。

席嶺将黑子撿入盒中:“我贏一場,至少今晚也不會抑郁的睡不着了。”

這人一臉認真的說着玩笑的話語,慕清無奈的搖搖頭:“既然如此那你前幾天又為何要讓子?”

“你贏了就是了。”席嶺如是說。

這人不管做什麽,說什麽都讓人沒辦法真的對他生氣,慕清便又落了一枚白子:“你不認真下一盤又怎麽知道我贏不贏的了你。”

于是慕清終是在棋盤上沒有再贏過。

“不來了。”又輸了一盤的慕清不免有些氣餒,将白子放入盒中。

席嶺便開始收拾起棋子來,看到這樣的慕清,不免覺得這樣的他才是真實的……會偶爾耍點小性子,會露出除了笑容的其他表情。

“要出去走走嗎?”席嶺問到。

屋內有暖爐,但待久了難免會有些氣悶,慕清點點頭站起身,便覺得肩上一沉,席嶺已經繞過他的脖子将大氅的繩子系上後又為慕清理了理才道:“走吧。”

這人所做的一切都顯得那麽自然,慕清甚至都找不到話來推脫他,開始時,慕清會覺得這樣的行為太過親昵,可是這人一臉認真的樣子,慕清便也不再說什麽。

一走出屋子迎面而來的寒風還夾雜着梅香,慕清一愣:“梅花開了?”

席嶺點點頭:“還未開全。”

“那也是好的。”慕清道,随後又道:“最近都不見四啞,不知道又幹什麽去了。”

“他跟十五在一起。”席嶺說完看向慕清又說了一句:“你不要擔心。”

自己果然是不善于與這樣的人打交道的,慕清迎上席嶺的目光後不由這麽想,但還是對席城點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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