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雪國越來越冷了,王府裏還是一片平和,管家每天總是有吩咐不完的事情,看着管家在院內吩咐着去外面買菜的人注意着這天氣要采購些什麽回來,慕清不由有些感慨,雖然慕家不如這王府,但這樣的畫面卻讓慕清放佛還在慕家一般。
席嶺進宮去了,慕清便尋到了前院看着這片熱鬧的景象,雖不似集市那般的嘈雜熱鬧,但至少是有人說話,有人做活時發出的聲音,這都至少讓慕清感覺不那麽寂寞……是了,怎會覺得寂寞呢?席嶺在府上的日子,慕清竟然不覺得時間像現在一般難過,現在的心情便是寂寞吧。
“公子。”四啞的聲音傳來。
慕清轉身看去,不由笑道:“怎麽不待在十五身邊?”
“他跟王爺進宮去了。”四啞道。
慕清不由搖搖頭:“是了,我怎忘了,倒是你,十五進宮去了,你便想起公子了啊。”
四啞不由有些心虛:“十五他給我講了好多那些會武功的人的故事呢,還有英雄大會什麽,十五知道的好多啊。”
慕清笑了起來,四啞自小便喜歡去聽說書先生講那些傳奇的故事,每次聽了後回來就繪聲繪色的講給他聽,有的時候還會演上來,模樣很是讨喜。
四啞走到慕清身邊握住慕清的手,不由嘆了口氣:“我就知道,公子,你這雙手冰涼的,還在這院子待着,屋裏有暖爐,還是進去吧。”
慕清笑了笑:“在屋子裏待的有些煩悶,便出來透透氣,也不知道席嶺回來,我是不是就能見到我爹了。”
席嶺在慕清準備午睡時回到府中,進了慕清房內,守着慕清的四啞見到席嶺時正要出聲,席嶺擡手制止了後揮了揮手,四啞看了看自家公子便輕聲走了出去,慕清蓋着一床被子睡的很是安穩,席嶺便在幾步之遙的地方看着,應該叫醒他然後帶他去地牢的,可是,心裏卻有個聲音對他說着“等他醒來吧”,這樣的安寧待他醒來之後就不複存在了。
屋內的兩人,一個閉着雙眼,卻早已在四啞離開時被他的腳步聲吵醒,但是就是不想睜開雙眼,貪心的想再這麽待一會兒,也許就是那麽一會兒。而另一個就這麽在一旁守着,終于走了過去,撫了撫那人的頭,像是在安慰着他般。
“王爺,這邊走。”帶路的獄卒道。
沿路走來也不見牢中的人有發出半點聲音,慕清跟在席嶺身後左右看時不由有些奇怪,倒是突然一只手伸了出來,慕清被吓得往後一退,四啞更是直接吓得叫出了聲。
那人睜着一雙眼似乎眼球要從中脫落般的瞪着,慕清被那雙充滿着憤恨不甘的眼神震懾到再挪不動半步,手便被包裹在了溫暖中,轉頭便對上了席嶺的目光,席嶺對他點點頭,拉着慕清離開,卻在走了幾步後轉頭看向牢房內的那人,那人便不自覺的發起抖來。
獄卒将上了鎖的鐵門打開,放眼望去便是長長的臺階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黑暗中,似乎有人在說話,卻聽不真切。席嶺一手拿着火把一手牽着慕清慢慢的走了下去,四啞不由拉住了十五的衣角,不知道是下了多少臺階,那聲音便也慢慢的傳入了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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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年老夫可是先皇的左右手,那些人哪個不是争先恐後的來巴結老夫,若不是老夫扶持他們,那席贏又怎會坐上這江山。”
“哼~你現在說再多又有何用,咱們現在還不是淪為了階下囚。”
慕清想要說什麽,亭蠻卻突然笑了起來:“竟然來了又為何做縮頭烏龜?”
席嶺便松開了慕清的手走了出去,慕清跟上前,便看見了被吊在半空的三人,中間的人倒是見到席嶺之後笑的更為猖狂:“老夫現在只恨當年沒把你們一起處理掉。”
便是“咔”的一聲,席嶺手中的火把便斷為了兩截,落到地上的火把在潮濕的地面上很快熄掉了,十五拿出了火匣子将四壁上的油燈點亮。
“所以你便該死。”席嶺道。
“呵~”亭蠻看着席嶺:“你果然是個冷血的人,你跟你哥哥若不是靠老夫又怎會有如今的天下。”
“那你為何當初不直接奪了這江山。”席嶺道。
亭蠻卻不說話了,閉上了眼,許久後像是自言自語般道:“誰讓你們是席容的兒子。”
慕清看着丞相,他像是在回憶着什麽一般,而席嶺卻從見到丞相之後出言就一直不帶一絲起伏,看他的眼神更是像在看死人一般冰冷,這樣的席嶺……不應該是這樣,卻讓慕清想不出他該是哪樣。
十五推開了一扇石門,席嶺便邁步往裏走去:“那吊着的是主謀,這石門後的牢房關押的是造反的同謀。”再對慕清說話的時候已經恢複成了往常的樣子。
“那人……”慕清欲言又止,最後卻不知道自己同為階下囚的人又該是站在怎樣的立場來問關于丞相的事情。而席嶺也沒有想要提起那人的意思,慕清便也只好不再說話。
石門後的牢房比之上面的牢房要幹淨許多,卻又大不一樣,來不及細看便被席嶺帶進了一間牢房內,慕清四處打量着,這牢房除了上面有個小窗戶外其他全是石牆,倒是有張像樣的床,地牢總是免不了潮濕,被褥便有一股黴味。
慕清在床邊坐了下來:“這裏挺好的。”
席嶺搖搖頭。
慕清笑了起來:“我從剛剛就在好奇,那上面的牢房裏的人關了不少,怎麽都那麽安靜,到了這裏更甚,連一點聲音也沒有。”
“這是石牢,關在裏面的人就是說話再大聲也傳不出來,上面的……他們都已經啞了。”席嶺道。
慕清一愣,原來入了牢,便是這樣被磨去了一身的菱角,那個充滿不甘的眼神便又浮現在了慕清的腦海,也許那時唯一一個像個人的人了吧……
“我能跟我爹關在一起嗎?”慕清問到,随後怕席嶺生疑,才道:“反正慕家公子已經死了,我知道我要在這裏待着等一幹人等行刑後才能出去。”
席嶺看了看慕清,過了許久後才道:“你可以跟他說會兒話,但終還是會把你關在這裏的。”
看來……是不打算讓自己跟慕臻有過多接觸,也可能待到行刑那天,自己爹爹便會被帶走,到一個自己找不到的地方。
慕臻石牢的門被打開後慕清便有些腳步不穩的往裏走去,而席嶺只是在門外站在,過了一會兒便關上了石門離開,石牢內,慕臻閉着眼在睡覺,慕清終于紅了眼眶輕輕喚了聲:“爹。”
慕臻便悠悠的睜開了雙眼:“來了?”然後坐起了身對慕清招招手,待到慕清坐到了他身邊,慕臻左右打量了一番慕清才道:“還好沒有瘦。”
“爹,慕家……”
慕臻笑了起來:“我早猜到那皇帝是不會就這麽放過慕家的,沒有了……便沒有了罷。”随後慕臻拉過慕清的手,指尖放在了慕清的脈搏處,過了許久才道:“清兒,爹不會死,你也不會,若是死了,席贏便得不到下半張的圖了。”
慕清一愣,随後道:“你果然是知道那半張圖的下落。”
慕臻卻搖搖頭:“我就是知道也是死也不會說的。”
“爹,你不是說想要平淡的生活嗎?兒子陪着你一同歸隐山林。”慕清道:“咱們尋一清幽的山林,在那裏建上一座木屋,每日一早在鳥鳴中清醒,然後拿起鋤頭走過那沾着露水的野草,走多了就有那麽一條小路,兒子可以開墾出一片地種上菜……”
慕清自己都說不下去了,更不用說聽着的慕臻,慕臻撫摸着慕清的頭:“那皇帝得知下半張圖我們才是真的沒命了,清兒,爹守口如瓶只是為了讓你一直這麽下去,沒有脈搏,沒有心跳的活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