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轉職第三十四天

我這一生無惡不作

美好的清晨從同房病友愛的問候開始。

423病房, 肚子咕咕響了一整晚的李羅英餓到啃手,想吃無骨雞爪的心火燒火燎。

她無比艱難地壓下餓意,熟練舉起枕頭按住口水直流沖向她的病友, 撕下床單五花大綁捆住對方的手腳, 一口氣打了十八個死結。

“呼!呼!”李羅英累得口幹舌燥, 她拿出藏在櫃子裏的水杯,仰頭一飲而盡。

“活過來了!”她長舒一口氣, 仰着頭直到杯子裏最後一滴水落入口中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紙杯,眼饞地看向緊閉的水龍頭。

偉大的生命之源,今天也請賜予她活下去的力量!

“叩叩,423查房。”

照例敲過兩下門, 祈秋打開門清點人頭。

她一眼掃過兩個被捆在病床上的病人,一個縮在角落精神渙散的病人,唯一精神不錯的病人。很好,今天的患者關系也一如既往和諧友善, 不愧是本院文明病房的有力候選房間, 護士長倍感欣慰。

認真工作的護士長全然無視在地上瘋狂扭動身軀嘴巴嗚嗚的病人,低頭在查房記錄上打了個漂亮的勾,批注:

423病房, 病人身心健康, 病友關系和睦, 雖然有兩位患者疑似沉迷捆綁游戲但無傷大雅,本院尊重一切獵奇的愛好, 只要他們定時吃藥。

今天的護士長也是人美心善的白衣女鬼, 呸, 白衣天使。

“護士長!”李羅英比昨天更大膽地走向前, 期待地問:“有什麽要我幫忙的事情嗎?請盡管吩咐!”

她揣揣不安:今天還能有活兒幹嗎?她愛打工打工愛她, 請不要剝奪孩子勞動的機會!給口吃的吧!

“有是有。”祈秋想了想,“但是個技術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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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羅英表情嚴肅正經起來。

技術活?什麽什麽,是指完整剝下一張人皮的技術還是指拷問審訊的108種技巧?是要她高空作業讓敵人意外死亡,還是舌戰群儒把對方噴死?

可惡,書到用時方恨少,在這個殘酷的社會,唯有成為多才多藝的六邊形戰士才能勉強生存,她還是太過于弱小!

“我什麽都可以幹!”李羅英急切地說,“刑訊可以學!剝皮可以學!挖掘機也可以學!請給我工作的機會!”

祈秋:啊這,挖掘機可以學,前面兩個技能還是希望你腦子清醒的時候仔細想想再說。

“我說的技術活,比刑訊和剝皮要難一點,和學挖掘機程度差不多。”祈秋回答道。

李羅英的常識讓她覺得哪裏不對,但求生的欲.望戰勝了吐槽的欲.望,她附耳過去,只見詭谲恐怖的護士長神秘莫測地問:“你,會修水管嗎?”

啥,水管?李羅英思維凝滞。

不不不,清醒一點,護士長說的怎麽可能是普普通通的下水道管道。一定是某種暗喻,很可能是某個終極BOSS的代號,一個名叫“水管”的究極敵人!不能被直呼姓名的you-know-who!

修——修理,護士長是在拷問她的決心,問她願不願意為了生存而戰!她必須展現自己大無畏的勇氣和頑強不屈的決心才能得到這份工作!

“我可以!”李羅英一口咬定,“無論是怎樣的水管我都修給你看。”

“你真的會?太好了。”祈秋頓時深感欣慰,她不知從哪掏出一把扳手塞進李羅英手裏,“開始吧,從水龍頭開始拆。”

李羅英:“啥?”

“愣着做什麽,你可以開始了。”祈秋奇怪地看了眼傻傻握着扳手呆立在原地的李羅英,“你負責423病房的水管,在中午之前把它拆完。”

李羅英:什麽?沒有暗喻嗎?我不信,這一定是對我的另一種考驗!前置任務,我懂的。

見李羅英臉色不斷變化,從疑惑不解變成恍然大悟又變成視死如歸,祈秋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拆個水管而已,需要做這麽久心理建設嗎?她真是個愛護公物的文明人。

暴力愛好者祈秋在心裏反省一秒,收拾收拾準備去下個病房發扳手,大家一起來拆遷。

“假如你在拆的過程中發現了類似拖把、枯布、泡發的紫菜一類的東西,別害怕,當作不存在就好。”祈秋對李羅英擺擺手,轉身離開423病房。

“等等!”李羅英鼓起勇氣攔住護士長,問她:“拆了水管,中午不就沒有水可以喝了嗎?”

“不用擔心,我留下了535病房的水龍頭不拆。”祈秋歪歪頭,“你可以拿杯子去接水,535病房的患者非常友善好相處——只要你還喝得下去。”

喝得下去……是什麽意思?

“我可以問嗎?”李羅英語調飄忽,臉色逐漸青白,“為什麽拆水管的時候我會遇見拖把、枯布和泡發的紫菜?”

祈秋憐憫地看着她:年輕人,你确定要知道真相?有時候活得太清醒是一種不幸。

沐浴在護士長難得溫和的眼神中,腦子并不笨的李羅英呆滞地看了看被自己握在手裏喝得幹幹淨淨的水杯,猛地捂住喉嚨。

怎會如此,連生命之源都背叛了她的副本是真實存在的嗎?人和游戲之間的默契去了哪裏?信任去了哪裏?愛又去了哪裏!

祈秋:大概從來沒有存在過吧,請安息。

告別拼命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在嘔吐邊緣痛苦掙紮的李羅英,祈秋繼續例行查房。

昨天吃到隐藏任務甜頭的玩家積極主動來找祈秋領任務,為一塊粗糙的口糧争先展示自己花樣百出的修水管技術,平時在家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滿口誇贊自己的勤勞好學,生怕失去打工的機會。

“只要拆掉一個房間的水管就算任務完成?”有玩家試探着說,“我能去拆隔壁全是NPC的病房嗎?我想留着自己房間的水龍頭。”誰知道護士長安沒安好心,萬一她想渴死他呢?

祈秋一向不愛強迫別人,她在玩家竊喜的眼神中點點頭:“這是你的自由。雖然昨晚巡夜人是從535病房的水管裏爬出來的,誰也不知道它今天會不會突發奇想換個出口。你若是不介意它的拜訪,那就留着吧。”

【你要是真的想死,那就去死吧。】

護士長留下扳手利索地離開,沒有一點兒想勸他的意圖,充滿尊重每個玩家的游戲自由。

那人打了個寒顫,再不敢吱聲。

查房照例以535病房收尾。

祈秋推開房間,見許淵歪在床頭聽隔壁和地板下乒乒乓乓砸水管的聲音,被逗笑得前仰後合。

他是病人裏最精神的那個。祈秋在查房記錄上寫下:535病房,病人入住單人間後病情得到有效穩定,打打殺殺的頻率大幅度降低。唯一的問題是,病人經常會無意義發笑,疑似因饑餓産生幻覺,目前情況還在可控範圍內,本院應在該病人徹底犯病大殺特殺前為其提供足夠的食物以及紅棗枸杞茶等清熱降火的養生飲食,以下是護士長私藏的零食清單,以供後勤參考購買。

“辛苦了,大忙人。”許淵笑夠了,悠哉悠哉地對祈秋揮手,冷不丁有個東西砸到床上,他好奇地伸手摸了摸。

“扳手?”許淵指了指眼睛,“殘障人士也要幹活?”

“312房的玩家斷了一只手,324房的玩家下半身截肢,他們可以,你也可以。”祈秋把手遞給許淵,鼓勵道:“這次任務不涉及你,沒有你不許參加的理由。”

所有人都在熱火朝天的幹活,沒道理你一個人躲閑,休想逃避集體勞動。

許淵誇張地聳肩嘆一大口氣,擡手牽住祈秋的袖子,被她帶着往病房外走:“容我鬥膽猜測,可憐如我的工作量是其他人的十倍。”

“真聰明。”祈秋語調虛浮地誇他,“你愛游戲游戲愛你。為了填肚子的口糧,加油,相信自己,你可以。”

不是祈秋故意為難他,是許淵自己太BUG能怪誰?平日過于嚣張的報應罷了。

離許淵最近、首當其沖的第一受害病房是隔壁的534房間,原本居住在裏頭的患者昨天組團去了一趟康複治療室,再沒能回到他們心愛的小病房。

“水龍頭在這裏。”祈秋像擺弄熊寶寶一樣把許淵兩只手擺對位置,“水管在這裏,記住了嗎?”

握在手腕上的指尖冰涼,Q小姐的聲音先是在左耳邊,又噠噠跑到右耳邊,聽得許淵忍不住笑。

是真的很逗,Q小姐本來想用背後壁咚的姿勢把他的手擺好位置,結果礙于身高,她掂腳幾次愣是沒能越過他的肩膀看到水槽。帥氣的壁咚退化成未遂的擁抱,許淵只恨眼睛沒用,看不到她當時精彩的臉色。

Q小姐一生好強,輕易說不出放棄兩個丢人的字,她讓許淵稍微往後退一點,站在他面前擺了第二次。

第二次非常順利,許淵任她擺弄,一手扶水龍頭一手扶水管,手臂自然圍成一個圈,恰恰好把Q小姐困在裏頭出不去了。

一通操作後反被壁咚的祈秋:“……”

女生沉默了許久,沉默到許淵開始懷疑她是不是在預謀殺人滅口,腦海裏犯罪書會不會已經寫到了參考文獻和致謝部分。

許淵估計了一下Q小姐的身高,假如她願意,是可以從他手臂下鑽出去的。

可惜沒有假如,打死她也做不出這種事。

“你往後退退。”女生沙啞低沉的嗓子異常平靜,“我再從另個角度替你鞏固一下記憶。”

“好哦。”許淵從善如流,雙手投降往後退了一大步。

其實他已經記住位置了,但許淵不打算說。

天知道哪句話會戳到Q小姐的犯罪按鈕,他還是老老實實當個不會說話的熊寶寶吧。

“你可以開始拆了。”祈秋站在旁邊監工,“先把螺絲卸掉。”

許淵是個動手能力很強的人,小時候沒少拆家裏的東西。但凡他親手拆的玩意,他肯定能原封不動地拼回去,手邊還能多出幾個零件送給欲哭無淚的老父親充當安慰。

他拆水管拆得很熟練,沒想到祈秋比他更熟練,說起下水道維修頭頭是道,讓無論怎樣都查不到她身份的許淵懷疑這位朋友是不是一位神秘的下水道住戶,天下排水系統是她家。

“你住過下水道嗎?”許淵忍不住問出聲。

“住過……不,你聽錯了,當然沒有。”祈秋盯着許淵的動作,飛快改口。

轉職分配房子,老破小再破再小再在茅屋為秋風所破歌的邊緣徘徊,也是個正經房子。

但祈秋确實住過下水道,在她給塑料姐妹系統打工的時候,住過很長一段時間。

恐怖題材有多鐘愛下水道,無限逃生游戲就有多少個背景是下水道的副本,像下水道的美人魚、徘徊在井蓋下的枉死者、迷宮裏的養蠱人……不誇張的說,下水道每個角落都灑過祈秋辛苦打工的汗水。

不要以為BOSS是份永遠光鮮亮麗的職業,背後的辛酸過往不足為外人道也。

祈秋的改口沒能逃過許淵全神貫注的聽力,他肅然起敬:不愧是Q小姐,永遠神秘,永遠超乎意料,凡人不可捉摸的奇女子。

“我前段時間很沉迷一個游戲。”許淵邊拆邊說,“由匿名團隊開發的恐怖向逃生游戲,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在網上流傳,明明也沒看見他們宣傳。”

祈秋:好耳熟的描述。

“知道我為什麽沉迷嗎?”許淵自說自話,“因為我一關都沒有通過——一關都沒有,你敢信?”

如果許淵說的游戲是祈秋的塑料系統姐妹擅自把祈秋獨自一人撐起全體BOSS演繹的無限逃生游戲改成真·單機網游上傳的那款游戲,确實,全網唯一的通關人僅有祈秋本人,充分證明了什麽叫只有她自己才能打敗自己,無敵寂寞如雪。

“你卡在哪一關?”祈秋忍不住問,“隔壁的奇怪鄰居、不敢照鏡子的男人、猜猜我是誰、今天也要捉迷藏……還是別的副本?”

許淵:“嗯?我怎麽沒見過這些副本?”

祈秋:哦,我忘了,這人連新手關都沒過。

“我遇見的第一關就是下水道背景。”許淵拆完534病房的水管,祈秋将廢料與水管中古怪的黑色布料裝進垃圾袋,兩人轉戰533病房。

“副本背景大概是,有個女孩子的皮球掉進了下水道,托玩家、也就是我爬下井蓋替她撿。”許淵把螺絲釘擰開,“我看見皮球順着下水道管道一路向前滾,滾過水窪,滾過泥巴,在我眼前四五米內永無止境地向前。”

逃生游戲經費少得可憐,畫面簡陋單一,唯有皮球滾動的聲音一聲聲在耳畔響起,重複着一成不變的任務進程,仿佛把人的靈魂吸入屏幕裏的世界,絕望又茫然地在陰暗的管道內徒勞奔走。

在經歷被積水裏爬出來的水蛭吸幹、被轉角黑影一刀腰斬、皮球回彈砸破腦袋等一系列死法後,許淵突發奇想回到副本最開始,一把抄起拜托他撿皮球的小女孩,硬生生把人拖進下水道。

“然後我就被她宰了,剁成肉泥塞進了皮球裏。”許淵輕輕松松地說,“好兇的小姑娘。”

祈秋:開局把BOSS拖下水,你不死誰死?

【R·下水道奔走的女孩】:陰雨天蹲在井蓋被撬走的下水道口的女孩,路過的人會被她拽住衣角,詢問能否替她撿回掉落的皮球。

永遠在滾動永遠撿不回來的皮球其實是小女孩掉落的腦袋,玩家一旦答應她的請求,要麽替她把頭撿回來,要麽把自己的頭摘下來給她,沒有第三種可能。

“你有沒有考慮過,這是個新手關,它不可能難到無解。”祈秋委婉地提示。

下水道和垃圾桶一樣,是個你能在裏面撿到任何東西的神奇場所,不要光注意追皮球,翻翻垃圾堆,有驚喜。

祈秋在這個副本裏扮演了兩個角色,一是小女孩,二是游蕩在下水道會在玩家跑過拐角時冷不丁攔腰一斬的流浪漢——許淵十次有八次死在她手上的那道黑影。

“流浪漢在遇見玩家前已經殺過了不少人,那些人的屍體散落在下水道裏——不是垃圾,是重要道具,你只要找到一個腐爛程度不高的人頭作為替代品給小女孩,這關就算過了。”

難嗎?不難吧,稍微動動腦子的事,為什麽那麽多玩家哭着喊着說我不行?

許淵:“還能這樣?”

祈秋:“為什麽不可以?”

小女孩要一個頭,你就給她一個頭,多麽簡單的邏輯,甚至沒設置任何多餘的陷阱。

祈秋簽約猕猴桃閱讀成為一名陰間小白花文學寫手後沒在猕猴桃直播的陰間區出沒過,只偶爾收到猛男宋某哇哇大叫的微信,問有沒有空大家一起開黑打逃生游戲,被祈·養生達人·無意外不熬夜·秋無情婉拒。

什麽雙人開黑,猛男宋某開局眼白一翻人一暈就地上墳,留祈秋一個人孤苦伶仃邊嘤嘤嘤邊在游戲裏飛速跑酷,遛着BOSS滿地圖跑,滿屏彈幕全是“老婆6666”。

無能的男人,只會拖祈秋後腿。

祈秋決定再不接受任何無用男人的開黑邀約。

現在看來許淵也是個無用男人,可不能被他知道啾啾直播的事。

“逃生游戲真的很難呢。”許淵感嘆道,“所以,啾啾為什麽那麽熟練?”

“啊,我是不是沒和你說過?”聽到Q小姐動作凝固在原地的動靜,許淵喜滋滋的與她分享,“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啾啾超級擅長玩逃生游戲,明明怕得眼尾都紅了,手卻穩的不得了,操作漂亮得驚人。”

“我那天真是驚訝。”許淵彎了彎眼睫,“和她在游戲裏走散後我找了好久好久,到底跑到哪兒去了呢……突然出現在手機屏幕上,用的又是我給她取的名字,想生氣都生不起來——她是不是很壞?一點都不乖。”

許淵說的話,一個字都進不到祈秋的腦子裏。

他看過啾啾直播……那麽羞恥的直播……他竟然看到了!

“……是不是每個黑歷史都有他見證啊?”祈秋的聲音低不可聞,“我這一生無惡不作,十殿閻羅會懲罰我,為什麽要黑歷史和尴尬癌來教我做人?”

直播間打賞榜的一個個名字在祈秋腦海閃過,最後定格在空降榜一的陌生ID上。

許淵好像,給她打賞了很大一筆生活費。

可以不誇張的說,除了稿費,祈秋近期的生活全是靠這筆打賞才脫離窮到吃土的地獄。

“拆完了。”許淵抹了把汗,“去下個病房……咦,怎麽了,視線好燙。”

“沒什麽。”良久,祈秋語氣複雜地說,“我只是突然發現,你确實是個不只值一百塊的男人。”

許淵:“……”

許淵:“雖然聽到這話我還蠻開心的。”

許淵:“但一想到你居然現在才承認,又有點為自己打抱不平。”

他多慘啊,想被Q小姐多打劫一點點都要努力争取資格。

兩個心懷不同鬼胎的人默默加快幹活的速度,趕在熄燈前拆完了除535病房外所有房間的水管。

“喏。”許淵把任務獎勵一口粗糙的口糧掰成兩瓣,分給祈秋一半。

護士長表面威風凜凜,私下裏不過是個與系統獎勵沒有緣分只能靠隊友接濟的免費監工罷了。

粗糙的口糧,人如其名,糙得刮舌頭,咽下喉嚨如吞石子。

許淵:“鳳梨酥真好吃啊。”

祈秋:“別說了,是昨天的我們不知足。”

兩人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許淵晃了晃手裏的長刀,祈秋舉起掌心的扳手,一左一右守在535病房的水龍頭——也是全醫院唯一幸存的水龍頭邊。

昨天,迫不及待登場的巡夜人在祈秋體感八點二十的時候扭動輸液大廳時鐘,令熄燈時間提前降臨。

今天,祈秋和許淵在水龍頭前等得哈欠連天,從體感九點等到十點,又從十點等到十點半,到最後祈秋掐着脈搏一秒一秒計時,許淵回籠覺都睡醒了,總算等到正兒八經的十一點整。

“啪!”無形的電閘于空氣中斷開,濕漉漉沉甸甸的水氣緩緩籠罩535病房。

一縷滴水的黑影慢慢滑出水龍頭,衣袖撩開,露出腐爛發白的手指。

祈秋盯着手指蝸牛般往前挪移的爬行速度,終于失去了最後的耐心。

“來都來了,現在害羞是不是晚了點?”

她不由分說握住同事泡腐的手,用力向前一拉,硬生生把巡夜人拽出水管。

作者有話說:

祈秋:別客氣,就像到自己家一樣(舉起扳手)

許淵:就是就是(拎起長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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