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轉職第三十五天
知恩圖報
黑黢黢的人影被抓着手指拽出來摔在地上, 祈秋随意瞥了一眼,頓時怔住。
她一點點低下頭,遲疑地視線下移, 疑惑打量腦袋只到她膝蓋的小團黑拖把布。
昨晚巡夜人有這麽矮嗎?今天上班的到底是它還是它營養不良的小兒子?
仔細看看, 拖把, 啊不,它身上披着的漆黑鬥篷布料稀稀疏疏, 神似為了讓周幽王讨好美人甘願奉獻自己的被人滋啦撕碎的錦帛,也像養貓人家客廳裏茍延殘弱的沙發布和老大爺穿了十幾年的破汗衫。
破洞牛仔褲的升級産品——破爛鬥篷布,好時尚一同事,令她肅然起敬。
巡夜人衣角最後一塊布料從水管中滑出, 濕噠噠落在地上。
同樣的布料祈秋今天見過了許多。醫院的水管裏不知為何老是有像泡發紫菜一樣的黑色絮狀物,好心的護士長邊搞拆遷邊搞衛生,把布料從水管裏撈出來塞了滿滿一裹屍袋垃圾,辛苦得很。
同事身體縮水和丢垃圾之間能有什麽關系呢, 它又不承認自己是個垃圾, 祈秋想幫助它都沒有理由呀。
“昨天還是成年人上崗,今天怎麽濫用童工?”祈秋蹲下來平視巡夜人渾濁的眼珠,好心提議道, “你需要法律援助嗎?不要看我的病人暫時是個瞎子, 他對勞動法了如指掌, 只要你願意出庭作證,至少把醫院搬上法庭沒有問題。”
許淵:“我什麽時候懂勞動法了?”
祈秋:“你在副本裏犯法不是犯得很熟練麽, 怎麽會不懂法律?”
許淵:你其實是在diss我知法犯法吧?不要以為我聽不出來。
“是是。”許淵拖着調子承認, “我超擅長勞動仲裁, 不要客氣請來委托我。至于報酬, 不多, 把命給我就行。”
吊兒郎當的語氣,怎一個氣人了得。
巡夜人渾濁的眼珠劇烈顫動,灰白的顏色中隐隐透出猩紅的微光,祈秋在它氣瘋了和它不幸患上紅眼病之間思考片刻,覺得後者可能性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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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泡在水裏,眼睛想不紅也難啊,瞧這工作環境差的,它是不是被醫院pua了?
“小朋友,你該去工作了。”祈秋抛了抛手裏的扳手,兩指夾着昨晚沒用掉的餐券抵到巡夜人臉上,“食堂還等着你開飯呢。”
只到祈秋膝蓋高的巡夜人惡毒地盯着祈秋和許淵,眼珠劇烈轉動,腳底陰暗的積水沸騰翻滾。
空氣中的水分驟然加重,如一塊浸飽水的毛巾壓在人臉上遮住口鼻,要把人活活捂死。
如果按住毛巾的是個成年人,興許有得逞的可能性。
“小不點力氣。”許淵刀尖挑起巡夜人領口,輕微的缺氧絲毫沒對他造成影響,“要不你再用點力?像沒吃飯一樣,怪可憐的。”
不是像沒吃飯,它就是沒吃飯。昨天只拖了一只獵物回去,連口火鍋底料都沒分到。
許淵看不到巡夜人憎恨的眼神,他拎着刀在漆黑布料裏左戳右戳,一臉失望:“不能殺。”
聖典有言:只要亮出血條,就算是神我也殺給你看。無限求生游戲裏鮮少有不能殺的NPC,即使是開局給你送線索送武器送老婆的絕世大善人,只要你沒心沒肺,照樣能變成經驗值的一部分。
許淵殺不了巡夜人只代表一種情況:巡夜人也殺不了他。
它是嚴格遵守死亡條件的NPC,不滿足條件的玩家在它面前大跳脫衣肚皮舞它都只能咬牙切齒地在心裏詛咒,甚至不能逼逼出聲,卑微又凄苦。
“別欺負小孩子。”祈秋拍了下許淵的手臂讓他把刀放下,巡夜人卻不信她是個好人——她分明是等許淵玩夠了才意思意思開口,兩個人一丘之貉,沒一個好東西!
祈秋不知道同事在內心痛罵她與神經病人蛇鼠一窩,她親自替巡夜人開門,親切地比了個請的手勢:“和同事一起查房也是護士長的工作。反正醫院不讓我睡覺,我怎麽可能不報複……不是,我怎麽可能不把空餘的時間奉獻給心愛的醫院,我是自願加班的。”
連加班費都不要,主動承擔非自身的工作,醫院上哪找祈秋這麽上進的員工,年度最佳員工非她莫屬。
巡夜人的眼珠顫動到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腳底積水驚濤駭浪大起大落,憋屈地濺了它滿身。
它悶不做聲地拖着被水泡白泡腐的身體,一步一濕印,腳步極重地向其他玩家的病房走去。
清水洗滌身心,饑餓掏空腸胃,挑揀幹幹淨淨的好肉扼斷氣管,拖到剮皮的屠宰場。
水汽順着呼吸道下落,巡夜人仔細地打量一個個閉着眼在病床上待它挑走的新鮮肉塊,水珠從它的袖口一滴滴落下。
這個不行,嚼碎的糜爛粗糧塞滿胃袋,一定是不幹淨的難吃的肉。
那個也不行,真髒,沒有一點自己是食物的自覺,睡前吃東西竟然不漱口,不講衛生。
巡夜人在病床前徘徊來徘徊去,轉得人眼暈。
“我在豆花鋪子前選配料都沒它這麽糾結。”祈秋低聲說。
許淵:“你喜歡吃加什麽的?”
祈秋:“珍珠紅豆芋圓奧利奧碎,芒果丁和草莓丁不錯,椰果和蜂蜜多少來一點,嗯……糯蓮子也挺好,無法取舍。”
雖然許淵看不見巡夜人糾結的樣子,但:“感謝你生動形象的比喻,我完全理解了。”
五樓,四樓,三樓……越是到樓下,巡夜人的焦躁越明顯。
它無法理解,怎麽一塊合格的好肉都沒有!
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它在醫院工作無數個日日夜夜,白天縮在水管中聽着病人的哭喊哀求美美入睡,中午短暫醒來,惡意十足地看他們争先恐後把嘴巴湊到水龍頭上不顧一切地吞咽。
清水一股股灌進他們的腸胃,一塊塊鮮肉洗得幹幹淨淨,只等夜晚用屠宰刀沿肌肉紋理剖開,露出粉紅的肉色。
那時的夜晚多令它開心。它早早撥弄輸液大廳的時鐘,一步跳到午夜十一點,先把沒及時逃到病房的肉捉在手裏當開胃小菜,再一個個病房挑揀過去。
養在每個病房的肉幾乎都能吃,只有極少數人胃裏有食物的殘渣,被它嫌棄略過。
它挑夠數量,美滋滋拖到食堂和同伴分食。雖然搶不過強大的同伴,但肉那麽多,總有一口剩下給它。它吃了許多年,終于養出一身修長順滑的漆黑鬥篷,擁有高大逼人的體型。
過往習以為常的生活,現在回想起來竟然想做夢一樣,讓它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假的?
跟在它身後兩道毫不掩飾的腳步聲不急不徐,似魔鬼的步伐,巡夜人永遠記得如今灰暗荒唐的一天:
昨晚只挑出一頭鮮肉的它沒資格和強大的同伴搶飯吃,縮在角落餓了整天。食堂關門後它照例爬回水管睡覺,卻一大早被乒乒乓乓的巨響吵醒。
飄蕩的回聲震耳欲聾,水珠從它衣袖抖落,大弦嘈嘈如急雨,震得它腦袋發暈。
“這玩意怎麽拆?直接砸行嗎?”
“我在家連燈泡都沒換過,直接一步到位下水道修理匠人,媽媽再也不用擔心家裏漏水。”
“新技能get,怎麽就不能讓我拍照發朋友圈,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根拆下來的水管,值得紀念!”
“護士長以前是不是在工地幹過,當包工頭當的也太熟練了,細思極恐。”
吵吵嚷嚷的聲音,熱鬧充滿活力,與巡夜人以往聽見的絕望恸哭截然不同,透露令它作嘔的希望和生機。
震動一聲接着一聲,把巡夜人震得都懵了,好半天它才驚怒地意識到:這群待宰的肉塊在拆它的家!
他們怎麽敢!
它見過為了霸占水源把病友全殺了的瘋狂病人,見過小心翼翼捏着袖子把水管擦得幹幹淨淨的卑微病人,沒見過上來拆遷的腦殘病人!
還不是一個不可理喻的腦殘,是一群手握扳手蠻橫荒唐的腦殘。
一兩個水管被拆尚在巡夜人的忍受範圍內,整棟的水管被拆完全超過它的預期,它這輩子沒想過世界上竟有如此荒誕的現實。
這群人為什麽會聽護士長的話?他們不怕她害人嗎?一有不慎可是在醫院活活渴死的命,他們怎麽敢賭?
巡夜人無法理解,安睡的白天成了它的夢魇。吃肉吃了許久養出的漂亮鬥篷随水流走被人一點點扯去,光滑的衣擺撕成破破爛爛的殘絲,高大的身形逐漸縮小成侏儒,能待的地方越來越少,從一個病房逃到另一個病房。
總有病房的水管是他們不敢拆的,巡夜人安慰自己,不是所有病房都住了野蠻人——這群人怎麽還跨病房拆遷!懂不懂尊重他人的住院環境!
跨病房拆遷的是瞎子病人和他的黑心監工,兩大惡棍,邊拆遷邊聊天,在歡聲笑語中把巡夜人逼得退無可退,蜷縮身體塞在535病房的水管裏。
等到晚上……只要到晚上……它一定……
它将希望寄予夜間的尋房,又在直覺的指引下不願撥開眼前的迷霧看見真相,頭一回沒有撥弄時鐘,一分一秒等到十一點整。
今夜可能無獲而歸的恐懼和焦躁幾乎壓垮了它。
夜夜有好肉作伴,同伴的胃口早被喂大到恐怖的程度,它拖去食堂的肉越來越多,幾乎兩三天便要新補充一批病人。
不行……會餓死的……這樣下去會餓死的……哪怕一個病人也好,讓它帶走一個也好……
沒有,半個滿足條件的病人都沒有。
粗糙的口糧像石子和沙礫的結合體,難以下咽,生吞下去哽得人直翻白眼。難吞,也難消化,留在胃裏被打上不及格食材的标記。
兩手空空的巡夜人站在一樓樓梯的轉角,幾乎不敢走進大廳的迷霧中。
一團拖把布垂頭苦臉的樣子看着還挺委屈的,祈秋生出一點兒微乎其微的同情心。
好慘,全食堂夥食靠它獨自扛下,一堆敲碗等吃不好伺候的領導大腹便便吵嚷着開飯,做最累的活挨最多的罵,職場打工人心碎日常。
“它怎麽不走了?”許淵腦袋湊過來問,祈秋找了個比喻給他描述巡夜人凄慘的職場實況。
“哦?”許淵揚起眉梢,“看起來,它們很怕吃不到飯。”
饑餓,從蠻荒時代寫在生物DNA裏的恐懼,無論是躺在病床上搜成皮包骨頭的骷髅少女還是失去理智口水直流咬人的病弱青年,都深谙饑餓的痛苦。
玩家更是時時刻刻被饑餓追趕,天一亮沖到護士長面前搶工作,冒着噎死的風險把粗糙的口糧往嘴裏塞,一瓣分作兩瓣吃,心酸舔手指。
人不吃飯不喝水并不會很快死去,饑餓帶來的更多是惱怒和難受,離臨死前的恐懼還差些距離。
許淵的話提醒了祈秋。
有沒有一種可能:在這座信奉饑餓療法的醫院,真正恐懼饑餓的其實不是病人?
病人是養在病房裏的待宰鮮肉,養了足足五層樓七十五個房間三百個人,到底是誰更恐懼沒吃沒喝?
祈秋一直是個心懷慈悲的人,她對BOSS痛下殺手時永遠幹幹脆脆割喉放血,從來不搞滿清十大酷刑那一套,很少折磨前同行。
不可以輕易破例,無論如何,這一輪也要善善良良送它們歸西……
許淵興致勃勃:“我還沒見過BOSS活活餓死的樣子呢,到時候能給我描述一下嗎?”
祈秋:“No problem.”
她只是想滿足失明隊友微不足道的小小心願罷了,并不是祈秋自己好奇,絕對不是,她用許淵的良知發誓不是。
巡夜人終是邁着沉重的步伐走進深夜食堂的迷霧,祈秋捏着餐券站在霧外,輕輕挑了挑眉。
沸騰的白霧安靜極了,茂密的煙遮住形形色色的影子,看起來安靜又無害。
拿餐券在霧邊晃一晃,食堂的大門就為她開啓,像昨天一樣。
要進去嗎?加入和諧友好的醫護人員大家庭?
“昨天沒能吃到飯,餐券花不出去。”祈秋撫平舊餐券上的折痕,自言自語,“今天可以吃到飯嗎?”
可以的可以的。
快進來吧,湯已經煮開了。
料都放下去了,快端着碗來吃。
竊竊私語的引誘聲在祈秋耳邊争先恐後地響起,熱切又殷勤,白霧如海浪一呼一吸,随時準備為她推開一條敞亮的路。
年度最佳員工也得不到這待遇啊。
祈秋捏了捏自己的小臂,又去捏了捏許淵的,遺憾地搖搖頭:“不行,都沒幾塊肉。”
“你在和誰說話呢?”許淵問,“是不是有食客指名我?我很樂意上.門.服.務哦。”
“霧裏有客人願意給你開香槟塔。”祈秋回答道,“買你回不來的晚上,去嗎?”
許淵琢磨了一下Q小姐口中“回不來”的含金量,在“那可太好了既然追求刺激不如貫徹到底”和“偶爾也要尊重一下我的瞎子人設”之間搖擺不定,糾結皺眉。
“你可以慢慢考慮。”祈秋在臺階上坐下,觸手可及之處便是白霧,“食堂淩晨兩點半關門,我相信廚師一定會守在工作崗位上直到最後一秒。”
霧裏竊竊私語的聲音愈來愈急切,令人口舌生津的牛油火鍋香味順着霧漂浮在空氣中,誘惑饑餓的人一步步向前。
進食堂不一定是來吃飯,還可以被人當成飯吃。
在巡夜人一無所獲的今晚,祈秋用小指頭都能想到走進深夜食堂後她會見到什麽美味——用她做成的美味。
牛油火鍋确實很香,但小白花的胃不能吃辣的道理到底要她說幾次NPC們才會懂?祈秋幽幽地嘆了口氣,要是鮮濃番茄鍋,說不定她就從了。
“我一個都不可以殺嗎?”許淵學着祈秋坐下來,委屈巴拉地問。
幹嘛要讓他失明,副本是不是玩不起?
祈秋揉了揉太陽穴。當護士長着實不容易,不僅要每天思考如何帶領全院病人勤勞有飯吃,還得時不時應付某些患者無理取鬧的要求。
“那你想殺哪個?”祈秋無可奈何地問,“醫院領導層全是些只在飯點出現的棒槌幹飯人,護士長不能公然襲擊頂頭上司,它們會扣我工資——雖然我連工資的空頭支票都沒見過——白天幹活的醫護人員除了我只剩下勞模庸醫張醫生……”
咦,對哦,還有個張醫生。
第一見面氣質怪怪挺變态的張醫生,在祈秋替他解決甲某乙某斷手難題後再也沒在她面前露出自信笑容的張醫生,白天幹活晚上幹飯的正常人張醫生,祈秋唯一的戰友、心靈的夥伴、深受大家愛戴的張醫生。
“我自認是個勞模。”祈秋說,“但我願暫時把勞模的稱號頒給張醫生,他就是有那麽勤奮那麽不容易,我深深敬佩。”
許淵:“所以,我可以殺掉他?”
“你怎麽能這麽說?”祈秋譴責地望向許淵,“他是你的康複治療指導醫生。”
想到那場痛到挖眼都不許挖出來的康複治療,許淵笑得愈發燦爛:“懂了,我會好好報答他的,護士長有什麽建議?”
知恩圖報好病人,抱怨自己一面錦旗也收不到的張醫生一定會欣慰許淵對他的戀戀不忘。
祈秋昨天拆了燈泡,今天修了水管,她尋思明天要給病人們找點什麽活兒幹,做一些對醫院有貢獻有意義、能改善醫療護工人員工作環境的好事情。
瞧,今天修水管不就做的很好?巡夜人美美無痛減肥,再次享有兒童福利,又從四海為家的管道北漂流浪兒變為擁有一座屬于自己的小小蝸居,和許淵同住535病房,白送一位親切友好樂于助人的鄰居。
比起只在夜晚見到巡夜人,白天一起搭班的張醫生才是祈秋的心頭好,他們之間的情誼豈是靠嘴可以說明的敷衍産物,必須用實際行動來證明。
“張醫生工作非常辛苦。”祈秋向許淵安利她最最敬愛的同事,“他每天從一樓爬到五樓,又從五樓爬到一樓,問診時爬一遍樓、開藥時爬一遍樓、做手術時也要爬一遍樓,上上下下永無止境,腿都遛細了兩條。”
許淵:“于是,護士長打算在醫院修電梯?”
也不是不可以,但讓一群修水管修出高考前一天臨時抱佛腳背單詞氣勢的玩家修電梯,真的有人敢坐嗎?
“你的思維太狹隘了。”祈秋不贊同地看向許淵,“你根本不關心張醫生,你要學會在張醫生身上找突破口。”
許·腦子裏只有血腥廢料·淵虛心請教:“您有何高見?”
祈秋:“我打算給張醫生做個輪椅。”
她今天挨家挨戶問有沒有玩家會修水管的時候,發現玩家的技能點點得居然挺多挺雜,在木工和打鐵上都有專精選手,齊心協力做個能動的輪椅不是夢。
一個完美的賺取口糧的任務,應該滿足全員參與、為醫院做出貢獻、立意積極向上三個因素。
手工輪椅想一天內完工參與人員必須要多,為本院真正的勞模醫生服務等于為醫院做出貢獻,不摻雜半點護士長的私念,立意積極陽光健康明朗。
三個條件,祈秋一次性滿足。
“有了輪椅,張醫生再也不用忍受爬樓的辛苦,他一定會喜歡這份禮物。”祈秋篤定地說。
“明早我就召集玩家開工,大家一起做手工輪椅。至于你,”祈秋看向許淵,“你有額外的任務。”
許淵一時沒能從張醫生好端端個人怎麽會突然離不開輪椅的祈秋式邏輯莫比烏斯環上走下來,慢半拍道:“您吩咐?”
祈秋不滿意他走神的态度,護士長辛辛苦苦為病人着想,病人卻只知道開小差摸魚走神,她清了清嗓子:“你就沒發現,我的計劃缺了很重要的一環?”
許淵誠實地搖搖頭。
祈秋:帶不動,這屆隊友實在是帶不動,許淵已經是個腦子被僵屍吃掉的失敗豌豆射手種殖人了。
臨近淩晨兩點半,白霧漸漸散去,餓着肚子等了兩個多小時的怪物們隔着稀薄的霧怨毒地看向坐在樓梯臺階上愣是不肯往前多走一步,多走一步他們就能有故事的祈秋和許淵。
張醫生赫然在列,儒雅的面容陰暗如鬼神。
祈秋瞅了瞅張醫生健壯的兩條大長腿,不再和許淵賣關子:“我明天要把病人們親自做的手工輪椅送給張醫生,你的任務是讓張醫生自願接受這份量身定做的禮物。”
“說簡單一點。”祈秋言簡意赅地講,“在輪椅完工之前,你先去把他的腿打折。”
作者有話說:
祈秋:這不是伺機打擊報複,我發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