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道鎖

我一定能!

“您好,信天開鎖,請問有什麽需要?”

接線員小李夾着話筒,手上飛快地在便條紙上做着記錄。

這是一家小到不能再小的開鎖公司,說是公司,其實統共不過三名員工,除了負責接電話的客服,就只有一名鎖匠外加他的助手。

公司雖小,勝在開鎖師傅手藝好,小廣告貼得勤,再加上每天都有大把粗心大意的人忘記帶鑰匙就出門,不得已來電求助,收入倒還算可觀。

每天的上午通常是比較清閑的,刑天沒活時手也不閑着,一直在擺弄着桌上的幾個練習鎖,直到聽見電話鈴聲響起,就知道又有生意上門了。

“好的,馬上為您安排,”小李記錄下對方的地址,剛一挂上電話,立刻由矜持的客服轉型為八卦少女,“小天哥,盛德嘉洲十四號,住得是什麽人啊?”

聽到這個地址,刑天也意外地挑了挑眉,盛德嘉洲是當地有名的富人區,去過一次就讓人印象深刻,更何況刑天去過得可不止一次。

盡管已經猜出來了,可他還是明知故問了一句,“怎麽,又是他?”

小李點點頭,“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了,”她身子前傾,神秘兮兮地問,“你确定是有人忘帶鑰匙,而不是哪個富婆看上你了?”

刑天白了她一眼,“腦洞太大是病,得治。”說完,連寫着地址的紙條都沒拿,徑直取了工具包往外走。

小李被赤裸裸地鄙視了,嘟着嘴坐了回去,“劉叔不在,你一個人沒問題嗎?”

劉叔是刑天的助手,平常負責幫他開個車搭把手啥的,今天病了請假沒來,就只剩下刑天一個。

“你說呢?”刑天不答反問,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戶人家的鎖他已經開過兩次了,就算閉着眼睛也能撬開,說話的功夫,他已到了門口。

“哎,地址!”小李見人走了,紙條還在桌上,連忙拾起來沖他搖了搖。

刑天已經一只腳踏出門外了,他頭也不回,“我記得住!”

Advertisement

******

刑天輕車熟路地驅車來到盛德嘉洲小區門口,門衛一看到刑天那辨識度超高的座駕,車身周圍貼滿了專業開鎖的廣告,同樣大驚小怪了一把。

“怎麽又是你?”

“這就要問你的業主了,”刑天道,“我要是你,就建議十四號那位老哥在你這裏存一套備用鑰匙。”

門衛笑了起來,“那豈不是要耽誤你做生意?”

“沒錯,”他彎了彎嘴角,“所以最好不要。”

因為是“熟客”,門衛連登記都免了,直接打開院門放他進去。刑天第一次來這裏時,還瞅着哪裏都新奇,好生觀光了一番,如今卻已目不斜視了。

他徑直把車開到目的地,還沒打開車門就看到這家的主人從院內向他迎了過來。

那人看模樣也就三十多歲的年紀,典型的精英人士打扮,這麽年輕就能住得起這麽昂貴的房子,顯然是有些能力。不過刑天內心暗自感嘆,就是記性差了點,比起開鎖師傅,他覺得對方更需要一名心理醫生來治治他的健忘症。

“不好意思,又麻煩您了,”淩熙堯見刑天從駕駛室下來,左右望了望才确認來的人只有他一個。

“另一位師傅呢?”他問。

“病了,沒來,”刑天答道。

說到他的助手李叔,兩個人每次上門開鎖,都會被人誤認年紀大的是師父,年輕的刑天是跟着他的學徒。而事實恰恰相反,刑天雖然年紀小,卻已經是行內一等一的高手,開任何鎖都能手到擒來,讓每個誤以為他是學徒的人都大跌眼鏡。

淩熙堯也是認錯的人之一,當初他要他背過身去,用了不到三秒鐘的功夫打開了據說是安全系數一流的防盜門,對方當時的表情刑天至今還記得。

每次看到別人這樣的反應,刑天都會覺得好笑,內心也同樣洋洋得意。不過裝逼是他人生的第一樂趣,面對別人的驚訝與贊嘆,他外表上總是控制得淡定自若,旁人只會覺得他有着這個年齡少有的榮辱不驚,殊不知他心裏那條尾巴早已翹到了天上。

在聽到刑天的助手沒有來之後,淩熙堯莫名地松了一口氣,只是這變化太過細微,就算刑天看在眼裏,也不會放在心上。

“怎麽這麽不小心,又忘記帶鑰匙?”刑天邊走邊與自己的老客戶寒暄着,一般人忘記帶一次鑰匙,至少一段時間內能保持很警覺,不會接二連三地犯同一個錯誤,畢竟開一次鎖價格不菲,像淩熙堯這樣的幾次三番地忘記帶鑰匙他還是頭一回見。

淩熙堯跟在他身後,“最近記性确實不大好。”

“工作太忙了吧?”

淩熙堯回答得含糊其辭,“應該是。”

前面的刑天突然站住了,“啊,執照……”

他們行內的規矩,開鎖前必須出示在公安局備案的執照,這項工作一向是由李叔負責,也難怪刑天會忘記。

他剛想轉身回去拿,就被淩熙堯叫住了,“不用了邢師傅,我看過的。”

刑天想想也是,都來過兩次了,不過……

“你怎麽知道我姓邢?”每次都來去匆匆,他不記得有跟這個人做過自我介紹。

“您的執照上有寫,”淩熙堯如實回答道。

刑天拍拍腦門,怎麽把這茬給忘了,不過有錢人是不是都這麽文绉绉的,一口一個您,叫得刑天好不習慣。

他來到正門口,從挎包裏取出工具,已經有過兩次經驗的淩熙堯不用提醒就主動轉了過去,刑天趁他轉身的功夫熟練地把工具探入鎖口,片刻後只聽咔嗒一聲,門應聲而開。像這種防盜門,應付應付半吊子小偷還過得去,在刑天面前就形同虛設,就算是同樣一個人在旁邊拿鑰匙開,恐怕都沒他開得快。

“搞定,”刑天往旁邊一讓,示意門已經開了,“下次出門前可別再忘了。”

“邢師傅的技術還是那麽好。”

他由衷的贊嘆聽得刑天一本滿足,“都開那麽多回了,給你打個八折吧。”

他說得爽快,反倒是淩熙堯遲疑了起來,“我冒昧地請教一下……”

“嗯?”

“請問邢師傅……您是不是任何鎖都能開?”

就算是最厲害的鎖匠也沒不敢妄言自己能打開所有的鎖,聽淩熙堯這樣問,刑天便知道他一定還有事。

“絕大部分吧……你想開什麽鎖?”

“保險櫃,行嗎?”

原來只是保險櫃而已,刑天心裏有了底,但并沒有打包票,“我得先看看。”

這還是刑天第一次踏入這扇門,淩熙堯的家裝修得很講究,那些家具雖然樣式簡單,但看上去就價格不菲。

“這麽大的房子,你一個人住?”一路上,刑天留意到房內沒有任何女性化的擺設。

“是,”淩熙堯給予了肯定的答複。

“你沒結婚?”

淩熙堯搖搖頭,“沒有。”

刑天一挑眉,“鑽石王老五哦。”

淩熙堯沒有對他的評價給出回應,先一步打開了書房的門,興許是職業習慣,率先映入刑天眼簾的便是放置在角落裏的保險櫃。

看到那櫃子,刑天果斷放下心來,不是很特殊的保險櫃,以他的能力,還不至于打不開。

“密碼記得嗎?”

淩熙堯似乎猶豫了一下,随後搖了搖頭。

倒也無妨,刑天上前仔細瞧了瞧,“開是能開,只是價格方面會稍微貴一些。”

這回淩熙堯回答得很果斷,“沒問題。”

刑天請他回避了之後,開始認真地對付起面前的保險櫃,這種純靠感知開鎖的保險櫃遠比門鎖複雜得多,可也難不住技術精湛的他。

果然,在最後一個橫梁落入缺口後,機械鎖發出了清脆的一聲響,刑天看了看表,自己的用時仿佛比上一次還要短了。

刑天自覺地沒有打開保險櫃看裏面的東西,而是直接收拾好工具走出了書房,等候在門外的淩熙堯見他出來一愣,“這麽快?”

刑天就料到他會這麽說,故意輕描淡寫地接道,“密碼是825,你最好重置一下。”

淩熙堯進了書房,又很快出來了,“謝謝邢師傅,我給您倒杯水吧。”

刑天本想說不用了,可對方已經往廚房的方向去了,他只好坐到客廳的沙發上等着。

話說這沙發坐上去可真舒服,刑天使勁往靠背裏陷了陷,只覺得身體周圍柔軟無比,讓人坐下去就不想起來,心道淩熙堯也真是會享受。

沒多久的功夫淩熙堯回來了,刑天面前的茶幾上多了一個杯子,刑天端過來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是檸檬水,清爽中帶着點淡淡的檸檬酸。

趁着刑天喝水的空檔,淩熙堯掏出錢包,從裏面取出一疊鈔票,待刑天放下杯子後遞了過去。

刑天接過來,數了數,不對。

“你給多了吧?”這麽多錢,別說開鎖了,就是再買個保險櫃也綽綽有餘。

“不……”淩熙堯又開始吞吞吐吐,“其實我,我還有一個鎖需要開……”

“還有?”刑天聞言也驚訝了,“你不會是把一整串鑰匙都搞丢了吧?”

“不是……是的……”淩熙堯先否定又肯定,答案像是連自己都沒想好似的。

“那這回是什麽,保險箱?還是辦公室?”

接下來的話似乎讓淩熙堯很難開口,他反反複複地醞釀着,最後還是不确定地問,“您真的,什麽鎖都能開嗎?”

刑天想不出什麽問題會讓眼前這個人如此為難,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認,“如果是連我都開不了的鎖,你就算叫別的鎖匠來,也未必能打開。”

“那,那您能,能閉着眼睛開嗎?”

刑天皺起了眉,這人該不會是在玩我吧?

小李的話突然在耳邊回響:你确定是有人忘記帶鑰匙,而不是哪個富婆看上你了?

刑天的視線立刻落到僅存的小半杯檸檬水上,心中一凜,我該不會是遇到變态了吧?

哦不,這可比富婆糟糕多了。

再次看向淩熙堯,刑天眼中明顯寫滿了戒備,“想開什麽,你不妨直說?”

沙發上的淩熙堯冷不丁地站了起來,刑天下意識向後一靠。

“我,我……”淩熙堯內心仿佛進行着天人交戰,而刑天此時也在極力地維持着表面的鎮定。

二人默默地僵持了半天,最後淩熙堯一咬牙,解開了褲帶。

刑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的動作,直到對方最隐私的部位暴露在空氣中,刑天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那、那是什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