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跟你說出那兩個字之前所經歷的掙紮,以及我是怎麽下的決心。不,你已經沒有知道的必要了,畢竟我們已經結束了,不是麽?

——卓言《言心》

“你怎麽知道我在外面?”卓言看了看自己的身旁,并沒有見到有什麽人。

“我還知道你現在是一個人。”電話那端的苗初夏輕笑兩聲。卓言皺了皺眉,怎麽自己的心也仿佛被這笑聲笑得癢癢的了。

“你在哪兒?”卓言擡眼環視着自己的四周,但是并沒有看見苗初夏的身影,這孩子怎麽總這麽神神鬼鬼的,因為又一次感覺自己被監視了,所以卓言有點兒不爽。

“幹嘛?想我了?”那端的苗初夏自然是看見卓言的動作了,卻還是耐着性子站在原地沒有動,因為她知道以卓言的眼神兒是看不着自己的,所以笑得越發開心了,逗弄卓言道。

“呵,無聊……”卓言被苗初夏的話氣笑了,但還是轉瞬板起了臉道:“什麽事?沒事的話我挂電話了。”說着作勢就要從耳邊拿掉手機按下結束鍵了。

“哎哎,別挂!哼,真是,一點兒都不經逗,老古板……你等着,我過去。”說完了話,苗初夏也沒有挂電話,“現在好了,看你右邊的甬路。”

卓言轉頭,就見甬路的那端的路燈下,苗初夏笑得一臉燦爛,然後一手拿着電話一手擡過頭頂跟自己揮了揮。

本來是挺平常的一幕,但不知為什麽卓言的心卻在看見了這一幕之後不受控制的一跳,她自己也因為這沒有防備的一下而楞了。努力忽視這種怪異的感覺,卓言對苗初夏笑了笑。

挂了電話,苗初夏也笑着走了過來,一路上臉上的笑都沒有散開,随着離卓言越來越近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勢。

“笑什麽。”卓言被苗初夏的笑容逗笑,但還是撓了撓頭有些摸不着頭腦的問了一句,這孩子今晚怎麽跟聞了笑氣似的。

“噗……沒什麽,就是想起你剛才……的樣子……太有意思了,哈哈。”

“捉迷藏玩開心了,是吧?”卓言徹底被苗初夏的低笑點打敗了,嘆了口氣,沒跟她計較。

“呃,怎麽了?不開心??”笑了兩聲,發現卓言又回到了一臉苦悶的樣子并沒有因為她的出現而開心起來,苗初夏收了笑容,順了順自己鬓角的頭發,有些擔心的問。

“開心??有什麽好事發生麽?我……為什麽要開心?”卓言彎下身,在腳邊撿了塊小石頭,用力一抛,将石子甩進了湖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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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了我你不開心嗎?”苗初夏忽然一臉認真的指着自己的鼻尖問卓言。

“噗,別說,你還真挺逗的,但是我要是見了你我就開心,那我不就有病了麽?”卓言回頭看苗初夏一臉呆萌的樣子做着呆萌的動作,眨了眨眼睛,‘噗’地一聲笑了出來道。

“你的意思是……我有病了?”苗初夏低了頭聲音小了下來道。

“嗯?什麽意思?”卓言又被苗初夏這跳躍思維給繞懵了。

“因為我一看見你就很開心,從心底裏往外的開心。”苗初夏擡起頭直直的看向卓言,認真道。

這……這孩子說什麽呢,開心就開心好了,這麽認真的說幹嘛。

卓言心裏一跳,感到臉上有些燒,不自然的轉開了頭故意答非所問的答了聲:“哦。”

苗初夏一直盯着卓言的臉,期望她能說點兒別的什麽,但是又有些怕,怕她說出的話并不是自己想聽到的。可是等了半晌卓言只是回答了一個‘哦’便沒了下文。

失望,很失望。苗初夏期待的表情自然垮了下來。

卓言想,自己應該可以猜到一些初夏的意思,可是既然初夏沒有開口說破,她也就要裝傻糊弄過去,畢竟這層窗戶紙就不應該由她卓言來戳破,而且戳破了也沒有什麽好處。重要的是,卓言現在連敷衍的應付她的心情都沒有。

累,好累。人都說一個人一生的笑和累、苦和甜都是等量的,有一段時間開心快樂就要享受一段時間的悲傷失望,卓言想這話應該是對的,她其實已經切身的體會過了,當初有多開心,現在就有多痛苦。

現在的生活狀态就是——會下意識的想要打聽蔣欣欣要做的每件事,只要蔣欣欣不再自己身邊,腦子裏就會冒出不好的猜想,最殘忍的是,還有幾次蔣欣欣躲開卓言給卓勇回電話,結果被卓言撞了個正着。卓言最近其實一直在考慮兩人要不要分開這件事,可是每次卓言覺得自己已經做好了跟蔣欣欣分開的準備後,蔣欣欣又會做出一些讓卓言感動或者心軟的事出來,使得卓言之前所有的準備都成了實現不了的笑話了,想離卻離不開,卓言也清楚這點對于她來說是致命的,可是清楚并不等于能改變。

另一方面,現在卓勇的存在已然變成了卓言嗓子裏的一根魚刺了——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最初蔣欣欣還對于這件事抱有着些歉意,每次卓言一生氣還知道道歉把卓言哄好,但是現在的态度俨然就是把卓言吃的死死的了,她知道因為卓勇的存在卓言很痛苦但是她更加确信卓言離不開她。有一段時間兩人在一起,卓言也曾經試探性的問過她這個問題:“你不怕我跟別人跑了麽?”

“誰敢??哼。”蔣欣欣瞪大了眼睛,驕傲的揚了揚脖子,但是轉而又開心的對卓言笑了起來,圈住了卓言的脖子道:“其實我是相信你不是這樣的人,我相信你是愛着我的,至少現在是,所以,你不會跟別人跑掉……你舍不得我。”說完這句,她還踮了下腳親了一下卓言的側臉。

所以說蔣欣欣是認定了卓言不會抛棄她,或者說,是相信自己對卓言的吸引力吧。也因此,她清楚的知道就算她依然跟卓勇剪不斷理還亂,卓言也不會因此提出跟她分手。所以,現在兩人的關系就變成了如今這樣進不成退不了舉步維艱的樣子了。

“要回去麽?”苗初夏見卓言陷入了沉默,就知道她肯定是因為又想起了什麽所以情緒低落了,于是想着要緩和下卓言的心情提議道。

卓言回過神來看了看周圍,夜越來越深了,湖邊剛剛三三兩兩的人也都散掉了,甚至教學樓另一側甬路上的路燈都熄了,于是不得不點了點頭:“走吧,我們也回去。”

苗初夏就知道現在的卓言心裏根本就沒有她,因為卓言就連她臉上一直沒有變過的失望的表情都沒有注意到,最後還要她來照顧她的心情。

結果兩人走上湖中間的石橋時,很巧的碰到了跟蔣欣欣同寝的、卓言的同班同學姜丹。

姜丹在校學生會有個生活部副部長的職位,所以這學期也一樣很忙,因為還要帶新生熟悉部門的工作,所以在教學樓忙到了很晚才回宿舍,結果沒想到在回來的路上碰到了卓言。

“哎?卓言?”姜丹從兩人身後趕上來走在了卓言身邊搭話道:“這麽晚了你幹嘛去了?怎麽也才回宿舍?”因為卓言跟蔣欣欣寝室的女生關系都很好,所以她們大家也都很關心卓言,比一般的同班同學還要親是因為大家都把卓言當成了自己寝室裏的一份子了,大家甚至還開玩笑的給卓言編了個‘小九’的號來,說是小九卓言的專屬床鋪就是宿舍中間的那個長長的一體桌——的正下方的地板,沒錯,說卓言是打地鋪的。

“我……嗯……有點兒事兒。”卓言想了想又不能跟姜丹說自己和蔣欣欣吵架了,心虛的看了看旁邊結果又看見了一旁一臉無辜的跟着的苗初夏,于是支吾着答。

“哦,哎?這美女是?”姜丹視線一轉才注意到了對她來說就是個陌生人的苗初夏,于是好奇的打聽了起來。

“她是……咱們系的小學妹,你不是知道我最近在帶咱們系的興趣培養小組麽?在那兒認識的。”确實這些話是事實,也沒什麽好隐瞞的,她倒是希望姜丹也能把事情想的簡單點兒。

事實是,姜丹确實是按卓言設想的那樣判斷卓言和苗初夏的關系的,壞就壞在,她回寝室的時候把這事兒跟蔣欣欣說了,而且還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問了蔣欣欣:“哎?卓言今晚不來咱們寝住了麽?”

“呵……找她的小學妹去了吧。”蔣欣欣擠出絲并不友善的笑,口不對心的道。

很好,無意的姜丹剛剛好幫卓言打翻了蔣欣欣這個大醋壇子。

有些事是可以解釋的,當然,是要在兩人都很理智的情況下,把事情說開了,雙方都恍然大悟了也就過去了。

壞就壞在,很多事,你根本沒有解釋的機會,別人已經主觀的認定了一個事實,又不給你解釋的機會,這個時候你開口說的任何一句話都會變成狡辯,所以——溝通無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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