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說喜歡你，是真的（3）

初夏時節，夜晚的溫度仿佛也沒有要消減下去的跡象，裸露在外的皮膚總是粘稠的，仿佛洗多少遍澡也沖洗不幹淨。

素雅怔怔地看着嘉尚，腦袋一時當機，什麽也思考不了。

嘉尚看到她這樣，再次開口，“素雅姐，我是說認真的。”

沉沉黑夜下，少年的一雙眼亮得驚人，他的嘴角微微翹起，語氣極淡，但又有幾分不容分說的鎮定跟從容。

素雅過了很久以後才慢慢回過神來，她傻傻地伸出手，輕輕拍拍嘉尚的腦袋，“傻瓜，我也喜歡你啊。”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嘉尚，”素雅急切地打斷他，不讓他把話說完，“我對你的喜歡只有一種意思，就是當你是鄰居弟弟那樣的喜歡，你懂我的意思麽？”

懂，嘉尚當然懂的。也許，他的表白在素雅眼中不過是一場玩笑而已。他其實也搞不明白，他為什麽要突然跑來素雅的學校跟她表白，也許，是因為聽完尤天文說起他跟自己媽媽的過去以後，他做好了要跟尤天文去北京的決定，他其實更害怕的是，這一走，他跟素雅以後很難會再見面。

所以……他才會想要為自己勇敢這麽一次，勇敢地跟素雅說一聲，我喜歡你。

這時，素雅的手機響起，是尤天文打來的，她走到一邊去接。

尤天文很禮貌地詢問，嘉尚是不是跑到外面去了，素雅緊張地點點頭，不敢問他是怎麽知道的。

“趙小姐，我準備帶嘉尚去北京了，他應該是不舍得你，所以跑去跟你道別吧。”尤天文太清楚嘉尚心裏的想法，他也沒有任何要責怪素雅的意思，相反，他的語氣處處透着幾分說不明白的感謝。

北京……素雅握着手機轉過身，看到身體還算單薄的嘉尚站在遠處，側面有點落寞。

“嘉尚會喜歡北京麽？”話一出口，素雅就覺得這個問題有點愚蠢，嘉尚就算不喜歡北京，但那裏的師資教育是最好的，他要是可以在北京好好學習，加上本身的天賦，将來一定會成才。

她又忍不住想到自己，二十一二歲的人了，對未來還是覺得無比的茫然，加上家裏父親欠下的賭債……她忍不住抱了抱自己，又捏緊了手中的電話，“尤先生，我會好好跟嘉尚告別的，然後送他去打車，你到時候記得接他。”

“嗯，謝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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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再見了。”素雅想，她跟嘉尚還有尤天文，以後都應該不會再見了吧。

嘉尚也許已經知道是誰打來的，等素雅接完電話後，默默地看着她，等着她接下來的指示。素雅沒有多說，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湖面一樣平靜，“嘉尚，我送你到學校門口，然後你自己打車回去吧。”

“嗯。”

她只字不提已經知道他快要跟尤天文去北京的事，跟他慢慢走着，校園兩邊的路燈發着一圈淡淡的黃色，樹影偶爾被輕微的風吹得輕輕晃動着，時間像是人為一樣地放慢了下來，快要走到學校門口時，嘉尚終于忍不住開了口，“素雅姐，我雖然還不滿十八歲，但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麽，在說什麽。”

素雅別開眼睛，不知道怎麽面對他。

“我說我喜歡你，也是真的喜歡你，沒有半分虛假。”

“嘉尚……”

“我知道你現在不喜歡我，但沒有關系的，我很快就會長大，我跟你也會再見的。”不等素雅有所反應，嘉尚一邊沖她揮手一邊跳上一部空的出租車。

車子絕塵而去的瞬間，素雅才發覺，她其實也是舍不得他的。

她默默地跑了兩步，很快又停了下來。

說不上來那一種感覺，就覺得……嘉尚是她遇到的那麽多人當中，最特別的一個。而這樣一個特別的存在，竟然會在意想不到的情況下跑來跟她表白。

她當時沒有想過将來還會跟他重逢。

沒有想過将來的自己跟嘉尚會變成什麽樣，她是一個連自己的明天在哪也不曉得的人啊。

因為嘉尚莫名其妙的表白，素雅一晚上沒有睡着，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久不能眠，她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才悄然入睡，要不是同學過來寝室把她叫醒，她很有可能睡到下午才醒。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恍惚間忘了自己要跟同學去試鏡。

“素雅，快點起來洗臉刷牙穿衣服，你昨晚不是說黃小麗給你介紹了一份工作，讓你今天去面試一下的嗎？”

黃小麗就是昨晚給素雅介紹工作機會的那個同學，素雅一聽這話，睡意全無，很利索地從床上爬起來然後去刷牙洗臉。試鏡時間是下午兩點，她還要預留一點時間去拍廣告的地方，所以早早起來化妝跟選一件得體的衣服換上，就算是一個看起來很渺茫的工作機會，也得做好充足的準備，說不準在最後會被廣告商選上呢。

素雅化好妝換好衣服就出發了，路途遙遠，她還必須倒幾趟車才能到達黃小麗給的地址，她甚至沒有吃早餐跟午飯，可就算是這樣，她餓着肚子趕到那邊的時候已經是兩點二十分，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小的房間大概也就十幾平方米，卻有四五十個前來試鏡的女孩，她只能傻傻地站在門口好奇地看着裏面，那些跟她一樣也是來試鏡的女孩子，她們每個人都神采飛揚，漂亮奪目，相比之下，素雅就像是一只醜小鴨。

她惴惴不安地站在隊伍的尾巴，她在趕來的路上十分緊張，這一下看到有那麽多人在，反而很快就平複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