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說喜歡你，是真的（5）

大四這邊的寝室越來越安靜了，每天都有人在搬走，素雅毫無活力地躺在寝室的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

她仍然覺得肚子很餓，很想吃點什麽，可是她沒有力氣再下床去弄吃的，她想睡覺，她以為睡一覺就好了，今天的煩惱推到明天再去想，可又想到她這樣欺騙媽媽是不對的，心裏就亂如麻，根本無法安心入睡。

折騰到半夜，她忽然覺得胃疼，一開始是很輕微的，慢慢的，疼痛的感覺越來越明顯，疼痛不定時一陣一陣襲來，每次疼痛來襲都讓她冷汗直冒、頭腦脹痛，像是有小孩子藏在她的胃裏，什麽時候有興致了，就狠狠地掐着她的胃，讓她感覺崩潰。

尤天文的電話就在這個時候打來，素雅摸索了一圈也沒看到手機，手機反而自己掉在床底下。

這時，隔壁寝室的黃小麗過來找素雅，本來想問她今天試鏡的情況怎麽樣，卻見到她臉色發青地躺在床上，感覺生了什麽大病一樣。

“趙素雅，你怎麽回事？”黃小麗驚慌失措地大叫了一聲。

“電話……不是……我的胃很痛……”因為太疼了，素雅已經語無倫次起來，黃小麗看到是尤天文打來的，先把電話接起來，然後急急忙忙地說素雅生病了，但她現在也不能陪素雅去醫院，因為她過來除了問她工作的事，也準備要跟她道別。

“同學，你把素雅扶到學校門口可以嗎？我立刻開車過去接她，然後送她去醫院。”

“可以可以！”

素雅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黃小麗跟尤天文說了什麽，黃小麗又從自己寝室叫來一個女孩，兩個人合力一起把素雅扛到學校門口去。

尤天文剛好在外面，所以開車過來很快。黃小麗還是不放心，決定推遲回家的時間，跟着素雅上了車，說要陪她去醫院。

“好的。”

尤天文開車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就把車子開到距離T大最近的一家醫院，黃小麗陪着素雅去急診看病，醫生說她這是食物中毒，要立刻安排給她催吐。

素雅似乎恢複了一點意識，聽到自己是食物中毒，吓得不輕，“怎麽會是食物中毒呢？”她原本以為是很普通的腸胃炎，只要挂一下水吃點胃藥再睡個覺就沒事了。迷糊中，她看到尤天文的臉，“尤先生……”她完全不知道為什麽尤天文也會在醫院這裏。

“素雅，不要害怕，”尤天文以為她在害怕食物中毒這件事，“醫生幫你催吐就沒事的，你放心！”

這一刻，素雅雖覺得身體難受，可鼻子一酸，眼淚直直地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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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父母對她的不聞不問，旁人的關懷更教她覺得感動，她不害怕催吐，但一定會努力記住這一刻的感受。

眼前略過無數道人影，醫院慘白的燈光把她一張臉照得更瘆人。

“素雅！”

耳旁，忽然傳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素雅想擡頭看看到底是誰在叫她，可是護士已經把她推進衛生間去，催吐一點兒也不好受，素雅被灌了很多開水，然後護士在她後背拼命拍打，她就要配合地拿手指摳住喉嚨，一點一點往外面吐出來。

周而複始了将近一個小時，她累得渾身乏力，跟護士說真的吐不出來了，才被她重新牽着走到外面。

擡起眼睛時，她看到嘉尚下意識地站起來，跟她四目雙對。

尤天文難得沒有阻止，任由他筆直地朝素雅的方向走過去。素雅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蒼白沒有一點兒的嘴唇微微張開着，然後看到嘉尚背對着自己率先蹲了下去。

“我背你去病床休息一會。”

他的聲音透着一股沙啞，一股急切，更多的是莽撞之後努力平複下來的尴尬。

剛剛還幫素雅催吐的護士已經走遠，深夜的急診室其實人不算很多，也沒有人有空看他們這邊發生什麽事。

素雅把身體放低，然後爬上他的後背。

她一向認為嘉尚很瘦很單薄，殊不知其實他後背很結實，讓人驚訝不已。

她沒有問他為什麽也會在，很快又反應過來，她現在是病人，不用費心地想理由開口說話。嘉尚也沒有說話，他一步一步沉穩地把她背到一張空着的小床上，讓她好好休息。

不知道過去多久，素雅再次醒來時，發現嘉尚還在自己身邊。

她不知道在她昏睡的這段時間，陪在身側的少年到底想了什麽事情，在遇見素雅之前，他孤獨地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對外界任何事物可以完全做到不聞不問，他并不沉迷于任何一件事情中，可遇上素雅以後，他仿佛重新活過來一樣。是的，素雅并沒有對他做過什麽事，她只是這樣單純地出現在他的世界裏，卻仿佛把一道光也帶來了，讓他開始對人生有了期待跟憧憬。

這在從前，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他就算頭腦聰穎發達，也弄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對一個年紀比他大這麽多的女生着迷。

他本來并不知道素雅生了病，他已經答應了尤天文去北京，他收拾了一天的行李，好不容易挨到夜晚，他忽然不舍得許多東西。

最不舍得的，自然是素雅。他難得主動地給還沒回家的尤天文打電話過去，請求他幫忙打電話給素雅，簡單而鄭重地說一聲再見，然而，尤天文很快又回電給嘉尚，他說素雅生病了，他正開車趕去T大接素雅去醫院。然後，嘉尚自己一個人跑出來了。他以為尤天文會責備他，然而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随他做自己想做、又不過分出格的事情。

看到素雅這麽難受，嘉尚心痛得不可思議，他寧願被病痛折磨的那個人是自己。

素雅微微睜着眼，臉色不像送來醫院時那麽蒼白，只有一絲絲的血色，她看到嘉尚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幾圈。

“素雅姐，”他一如既往地輕聲念她的名字，“我過兩天要去北京了。”

原來，嘉尚是來道別的。

他一雙黑亮的眼睛寫滿關切跟擔憂，素雅忽然覺得氣氛沉重，模棱兩可地點點頭。

然後，嘉尚薄薄的嘴唇又掀開，迸出一句話，“我會回來找你的，我一定會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