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會很快長大（1）

接下來的一周，素雅每天不停的在學校跟人才市場之間來回奔跑。學校已經下了命令，讓大四要離校的學生盡早搬出寝室，素雅還得抽空找房子……不對，她越來越覺得心灰意冷了，其實已經想打電話告訴媽媽，說她想要回老家發展的事情，但每次聽到媽媽的聲音時，一肚子滑到嘴邊的話又被她統統吞回肚子裏。

她每一刻都感到情緒緊張，整個人快要爆炸了一樣。

廣告導演的助理打電話到她手機上的時候，她一邊吞着便宜不容易消化的餅幹一邊坐着車去一家公司面試。素雅雖然內心焦灼煩躁，但待人待物的态度還是保持得不錯，她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得到工作的機會，所以聲音甜美地道了一句，“喂，你好。”

“請問是趙素雅本人麽？”對方也直截了當地詢問她。

“是的，您是？”

“趙小姐，很高興的通知你，你成功通過我們XX公司跟XX泳裝合作的廣告試鏡，請問你下午方便過來一趟嗎……”

那一刻，素雅已經聽不見導演助理還在電話裏說了什麽，她只感覺到車窗外陽光太好，爛漫得過分，灰暗蒼白的世界變得無比明亮照人。她一只手握着電話，另外一只手緩慢地觸碰車窗玻璃，她很快就感覺到有陽光在自己圓潤的指頭上輕盈地跳着舞。

她當時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會是什麽。

她只是需要一個工作機會，她終于在這一刻等到了，她知道興許自己是走運了才會得到這樣的機會，可她還是覺得無比開心。

對素雅來說，她從前只在電視或者網絡上看到別人拍好的廣告，等到自己真正有份參與其中，才發現拍廣告一點兒也不好玩，她是廣告新人，事先也沒有人告訴她該怎麽做，等到導演一聲ACTION下來，她像個呆瓜一樣傻傻地站在那，不知道做什麽才好。

“小劉，你過去教她一下啊！”

“知道了知道了。”

拍攝廣告也是一件争分奪秒的事，幸好她悟性高，很快就進入狀态，也許是想到老家的父母，也許是想到這一段時間以來工作跟愛情都不如意，她的情緒渲染得很到位很淋漓盡致，也讓拍攝這組廣告的導演感到滿意。

她是新人，又沒有經紀合同在身，所以拍廣告一天只有五千塊，但對于一個剛畢業又沒有找到工作的女孩來說，五千塊不算少了。

拍完廣告以後，素雅甚至沒有認認真真看一眼拍的廣告是怎麽樣的，別的女孩第一次拍廣告都特別餓歡喜，也特別餓驕傲自豪的，可她完全沒有半分喜悅。她心裏想着還要趕回去學校，上網登錄郵箱給不同的公司投遞簡歷。她必須把剩下不多的時間掰成兩半來用，不然她快要被學校趕出去了。

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素雅在大學生涯最後一個暑假結束時找到了工作，她在一家知名的連鎖品牌琴行裏當導購，老板面試她的時候看過她彈琴，也覺得她氣質不錯，人也有親和力，應該能勝任導購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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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雅萬分感謝老板肯聘用自己，薪水不高，休息的時間也不多，可對她來說已經很好了。她當初讀音樂系的時候真的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落魄成這樣，不對，其實不算是落魄吧，她要是願意放下身段，其實也可以做其他工作，但總是心有不甘。她每次想到這裏總會忍不住搖頭苦笑，她雖然念音樂，但成績平平，外表也不算很好，她根本無法跟其他優秀的同學相比較，萬幸的是她終于找到工作了，但她一刻也不敢閑着，把拍廣告賺來的錢，只給自己留一千塊找房子交租金，剩下的統統往媽媽的銀行卡上打過去，并且叮囑媽媽不要把銀行卡的錢取出來然後又給爸爸拿去賭博。

素雅相信着，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嘉尚跟着尤天文去到北京以後，才一周時間就嚴重水土不服，北京的氣候沒有所想的那麽溫和，空氣很幹燥，偶爾還會刮起一陣沙塵暴。尤天文給嘉尚買了一副防塵口罩，讓他出門時記得戴上。

北京城确實車水馬龍，處處繁華，嘉尚跟着尤天文去了很多早就耳熟能詳的地方：萬裏長城、圓明園、故宮、後海……淩晨四點被尤天文叫起來然後去***看升旗儀式，然後又跟着尤天文坐上古老的黃包車，在窄窄小小的胡同巷子裏四川亂竄，買到很好喝的老酸奶，吃到味道正宗的冰糖葫蘆，對了，嘉尚一向少喝各種碳酸飲料，他到北京以後買了一瓶北冰洋喝，竟然覺得味道很不錯。

嘉尚小時候是在北京長大的，可自從媽媽跟爸爸相繼出事以後，就被尤天文帶回去T市生活，多年沒有再回去，這次才剛回來北京不久就嚴重水土不服，害尤天文緊張得不行。

嘉尚覺得，他也許不适合在北京生活。

“嘉尚，喝點熱水吧。”尤天文一直在他面前忙前忙後的，又是燒水又是督促他把藥吃下，嘉尚聽話地坐起來，從他手中接過熱水跟藥片，然後合着一塊兒吞下去。他又細細看了一下尤天文，發現這個還算年輕的男人發鬓莫名花白了一些，心髒的位置莫名柔軟了幾分。

這些年來，尤天文對嘉尚是真的好，把他當自己的親兒子一樣對待，反而他自己除了照顧嘉尚的起居飲食還有專注室內設計的事業以外，嘉尚從未見過他有跟別的女生交往的打算。

“怎麽了？”察覺到他好奇看過來的目光，尤天文幫他把熱水跟藥盒放下，關切地詢問道。

“那個……”嘉尚在聽完尤天文說起他跟自己媽媽的故事以前，對他的态度一向不怎麽友好，也沒有正正經經叫過他一聲。這個時候，他努力把嘴角彎起來，好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麽淡漠，“你為什麽……不找一個女生跟你一起過日子？”

尤天文訝然地看着這個只有十五歲的少年，他無法想象，嘉尚也會關心自己，而且，他問這種問題……好像不太符合他現在的年紀。

尤天文郁悶地搖了搖頭，臉龐浮現淡淡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