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飯,他那嬌滴滴的老婆跟他說話也知道把嗓門放粗,現在能讓他心裏有些安慰的就是家裏那傻小子,想到傻小子,馮硯立馬拍頭,自語道:“傻小子的相好來了。”

馮硯回到府裏時,杜笙在和她的姐妹們搓着麻将,好不樂哉,馮硯打着背手在她身後看了看麻将就覺得索然無味,于是他閑蕩到院子裏,傻小子平時都是種着花養着鳥,今天卻坐在石椅上剪着紅紙,馮硯知道那玩意叫窗花,是個精巧的手藝活,不過那都是娘們玩的。

馮硯在靖華身邊轉來轉去的看他剪畫,問道:“你剪的什麽玩意,給我瞧瞧。”

“沒剪好。”靖華低聲回答,他做事的樣子總是很認真,馮硯時不時就愛逗逗他,真像是養着一只人形寵物,好不歡樂。

于是馮硯坐到靖華對面,笑道:“你這剪的是個人。”

靖華朝他點點頭,馮硯驕傲的笑道:“上爻?”

靖華突然停下了剪刀,馮硯看他又像是不開心了,繼續逗弄他,“是不是啊,提他你就烏雲滿天,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你的仇人。”

靖華繼續剪畫,馮硯覺得他必須要炸出靖華的幾句話來,要不然就他一個人說話多沒意思,于是他笑道:“傻子,你家爻爻來南京了。”

“不見。”靖華快速的回道:“我還在生氣。”

“哈哈哈,是呀,那想辦法讓他哄哄你呗,你要什麽他保準給你弄。”馮硯暗示道:“他現在什麽都不多,就是錢多,軍工來錢。”

“他的又不是我的。”靖華嘀咕道:“不要。”

“那我要啊,我沒錢,你以為我這大半年養你不要錢,你吃的喝的住的穿的用的,哪一樣不是我買的。”

靖華拿側眼看他,一副你怎麽這麽窮的樣子,馮硯看着靖華那嫌棄的模樣,義正言辭的說道:“這屋子買下來就花光了我的積蓄,當初樂苒愛花錢,半生積蓄全給他敗光了。”

================================

作者有話要說:

☆、時局(下)

Advertisement

靖華聽得心裏都為他寒酸,一個堂堂将軍,半輩子的積蓄還只夠人花幾個月,只有兩個原因,要麽他太窮,要麽宋樂苒是個燒錢罐,不過靖華好像有些理解宋樂苒為啥和他過不下去了,太窮了讓人犯愁啊。

馮硯看靖華嘴角勾起的笑便知道這傻子又在偷着樂了,不過能和他這樣靜靜的聊天馮硯又覺得自己心裏特別的舒坦,他有些懷戀宋樂苒當初在他身邊的時候,也總是和他處着聊天,兩人拼酒大醉後酣暢淋漓的睡一覺,快活似神仙,可惜他最後還是背叛了自己。

于是他二人都不開口了,一個認真剪紙,一個想着心上人,院子裏鴉雀無聲,是個人都不敢這個時候打攪他們,而這偏偏就是他們大都數相處的方式,安靜的讓靖華都有些詫異,所以這詭異的氣氛在外人看來就太過和諧,于是傳着傳着,他們就成了一對奸夫淫夫,真是世風日下人言可畏。

等到靖華剪完,馮硯接過來看了看,稀奇道:“還真是他。”

“一襲霞衣傾城,兩簾珠鎖求歡,難怪那麽多人趨之若鹜。”馮硯贊嘆道:“這鳳冠霞衣,倒是精巧,傻子,你的手這麽巧,改明也給我剪一副。”

“剪你?你太醜了,不剪。”靖華孩子氣的說道,其實也就是靖華想耍他罷了。

“那把你這個送我也成。”馮硯邊說邊往自己的懷裏藏,靖華看他搶東西,不樂意了嚷嚷道:“把爻爻還給我,不許你搶。”

“你都說了你還在生他氣嘛,就別觸景傷情了,唉,傻子,你可別動粗啊,要是搶撕了,你家爻爻的頭就要掉了。”馮硯邊躲着靖華邊和他玩躲迷藏,只把靖華氣的恨不得把他揍成豬頭。

正在二人追逐嬉鬧時,杜笙和丫鬟途經院子,“抓奸”正着,臉色很不好,丫鬟看主子不高興了,低聲罵道:“真不要臉。”

這句聲音不大,也不小。正好馮硯和靖華都聽的清楚,馮硯看那丫鬟嘴裏蹦出來一句髒話,立刻就是拉下了臉,而靖華早已知道這屋裏的仆人在閑言閑語的說着他和馮硯,反正身正不怕影斜,他毫無愧疚。

只是他反想着這個主子自己不說話,那丫鬟竟然還敢在男當家的面前如此無禮,實在是缺了教養,于是靖華就想要鬧上一鬧。

他猛的從地上撿起土往那丫鬟身上砸,罵道:“你罵誰不要臉,醜八怪。”

杜笙本以為這傻子平時話少不和人打交道就是個軟柿子,奈何他脾氣倒是大,臉更是氣的要發紅,馮硯雖然覺得杜笙這種做法太丢人,但想着杜笙懷孕在身,只得把靖華給推到一邊,道:“傻子你住手,打人是不對的。”

“你說的都是廢話,誰聽你的。”靖華白他一眼,繼續撿土,那丫鬟被砸的有些後怕,急忙躲到杜笙身後,她這個動作讓杜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丫鬟驚覺自己這個動作錯了,連忙解釋:“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杜笙冷哼了一聲,便轉身離開,馮硯這下子沒心情再逗靖華了,于是對他說了句,你慢慢玩,剪畫別傷到手,就屁颠屁颠的追自己老婆去了,靖華看馮硯走遠了,才拍拍手上的土,又坐到石椅上開始剪畫。

上爻在官邸與委員長閑聊一陣後便領了任務回到下榻的居所,現稱宋公館。嚴樹剛到南京就來這裏為上爻布置,手腳之快,讓上爻心裏舒坦,只是今天談話的內容讓上爻并不那麽舒心。

留聲機裏播放着當紅女星多情的歌聲,上爻端着一杯酒細細得品位,他的确是不缺錢,但饑荒是個無底洞,委員長要他拿錢出來振荒他也拿的出手,只是到底是出錢振荒還是中飽私囊就不得而知了,饑荒在北方鬧了一兩年,這次中原大戰又導致河南土匪流民四散,到處都是人間地獄,他救的了一個人,一百個人,一千個人,卻救不了十萬人甚至百萬人。

嚴樹看上爻眉頭緊皺着,就連那美妙的音樂他也無心欣賞,不由得問道:“九少爺,今天是遇到不順心的事了?”

“沒有。”上爻簡單的回了一句,這時公館的電話響起,嚴樹有些奇怪上爻前腳住進來,後腳就有人打電話來了,上爻自己走上前去接電話,一通電話聊了老半天,上爻是沒說幾句話,臉上倒是頗有喜氣。

電話打完,留聲機也唱完了,上爻吩咐了嚴樹一聲要出門去,便回到房裏換衣服,嚴樹盯着上爻那穿着軍裝的完美身材,過了半響才回過神。

上爻出來時換了一身白色長衫,把自己村得像個白面書生,他樣貌英俊,這樣的打扮看起來少了幾分戾氣,與穿軍裝相比,有了另一番韻味。

“今夜裏世界劇場放電影,你也去湊湊熱鬧。”上爻不鹹不淡得朝嚴樹吩咐道,嚴樹立刻緊跟在上爻身側出門。

天雖冷,上爻卻是愛漂亮的,嚴樹琢磨着他該有些冷,但上爻坐在車裏,連撮手都沒撮,嚴樹的大衣裹着,風還往他身上灌

南京嚴樹幾乎沒來過,他對于街景還是頗有興趣,便東張西望。到了世界劇場,司機為上爻開門,嚴樹眼尖立馬就看到了馮硯攜這家眷在劇院門口和人聊着天,而靖華站在一邊略有新奇的東張洗望。

嚴樹立馬下車喊九少爺,上爻自然也看見了影院門口站着的靖華,但他立定如山,毫不莽撞,他神色如常的走到影院門口,招待貴賓的副将見上爻來了,連忙上前笑道:“宋少将,終于把你給盼來了。”

馮硯樂哉的看了上爻一眼,便轉身朝靖華道:“要跑趁早,再不跑可跑不了了。”

靖華聽着馮硯使壞,他心裏明白自己這要是開跑,指不定上爻就要抽出腰上的槍對着他的腿來一發,上爻雖說一眼都沒看他,靖華卻是明白,這是要秋後算賬的意思。

========================

作者有話要說:

☆、弟弟(上)

靖華本以為再見到上爻會是一番驚天動地,可是沒想到也不過如此,這大半年轉眼即過,他對上爻那翻江倒海的懼意也沉澱了下來,剩下來的只有思戀。

于是靖華大腳一跨,攔下了上爻。

馮硯眼看着靖華自己往上爻的槍口上撞,立刻跟着去打招呼。

“爻爻。”靖華和上爻揮手打招呼,馮硯拉住他,朝上爻客氣道:“宋少将,他是個傻子,別和他一般見識。”

這大庭廣衆之下,靖華居然敢上前直呼上爻的小名,上爻那撲所迷離的個性連馮硯也吃不消,他就怕上爻一個惱火把靖華羞辱一頓,雖說是個傻子,但也是有脾氣的有尊嚴的。

“哪裏話,馮師長,靖華能得你照顧,是三生有幸。”上爻皮笑肉不笑道,馮硯把靖華往自己身後一扯,道:“不敢當,今天宋少将是貴賓,先請。”

靖華本想再和上爻說句話,奈何上爻沒再看他,随着引路的人進去了。靖華一直看着上爻的背影,心裏卻有些失落,上爻果然是生氣了,可是想想自己一聲不吭的走了,他會生氣再所難免。

馮硯看靖華吃癟了,挖苦他說道:“瞧你這個熊樣,進去了。”

一旁的杜笙看着傻子和那年輕的軍官套近乎便是打心眼裏看不起,可再看那人居然還答謝馮硯的照顧,心裏更是憤憤不平,她想着這個傻子,哪裏都能遇到貴人,命怎的這麽好,杜笙故意猛的下腳踩到靖華還來回攆了攆,靖華痛的連忙彎下腰,馮硯瞧着杜笙這個樣子,不悅道:“笙兒!”

杜笙紅唇似火,也似她的心,她輕瞥了靖華一眼便踏着小香步進去了,馮硯連忙要看看靖華腳上的傷,靖華卻是說着小氣鬼,就再沒委屈的叫嚷。

上爻方才回頭看到杜笙朝靖華發脾氣的那幕,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上爻對于電影這種新潮的東西就和留聲機一樣沒有興趣,倒是沒見過的人都聊的興致勃勃,上爻中場離開去了衛生間,這次來看電影的都是南京有頭有臉的官員和富商,他們在相互套着近乎,暢談勝利,南京的事他不想趟渾水,也就閉口不言。

上爻在水龍頭下洗着臉,沒一會一位身穿軍服的人就走到他身邊打開水龍頭洗手,他的手指白淨,一看就覺得适合風月無邊。

上爻洗幹淨手就要走,還沒提腳,身邊那人就伸手抓住了上爻的手,上爻一個回身,一腳蹬向那人,動作之迅速,讓人驚嘆,那人連退幾步閃開,而後上爻掏出腰間的槍立刻對準那人的腦袋。

“九哥。”一聲呼喊,上爻抓着小段的頭發,往牆上一撞,冷冷的說道:“是誰給你的膽子,以後別亂動你的手。”

小段從地上爬起來,摸摸嘴角的血漬,他笑着朝上爻說道:“九哥,你的功夫真好,可是也太不講情面了。”

“你怎麽會在南京。”上爻問道,小段理了理自己有些亂的頭發和衣服,他主動走到上爻面前,半似撒嬌的說道:“九哥,我本來就是南京人,幹爹死了,我哪裏還敢去廣州,就回南京入軍了。”

“別喊我九哥,你還不配。”上爻厭惡的說道:“你最好放聰明些,離我遠點。”

“我……”小段本是帶笑的臉此刻有些僵硬,“你就這麽讨厭我嗎,其實我也沒有害你的心,九哥,我差點死在阜城了。”

小段下邊雖然沒說都是你害的,可上爻卻不想再面對他,他和他真的太相似了。

宋幀害了他,而他害了小段,他利用了小段設下阜城的局,其實回想初見小段時他在車外腼腆的微笑,上爻覺得自己不能和他太較真。

“要是我死了,你會難過嗎?”小段傻傻的問着,“我真的挺想知道,九哥,就沖着我喊你一聲哥,你就不能稍稍的對我好些。”

宋應山死了,上爻再不會有什麽弟弟妹妹,小段也就是他唯一的弟弟,可上爻對他真沒多少感情,要說有什麽,那也是可憐他,上爻不喜歡小段的最大原因,就是他太像自己,就連被哥哥害慘了之後的質問也是如此的相似,想起自己對宋幀的報複,上爻竟然有些好奇,小段現在是不是也想弄死自己。

但仔細一想,也不是,小段和他有一些不同,小段愛他,但他不愛宋幀,所以他不至于悲慘的要去恨自己愛的人。

上爻看了小段一眼,輕嘆了口氣,表示着他态度的放軟,小段瞧着上爻不再那麽冰冷的看自己,眨了眨他的眼睛,道:“九哥,我能不能回宋家啊,我在南京沒依靠,總被人欺負。”

上爻看他越來越會占便宜,淨看着人的臉色做事,不過他這句話狠狠的戳到了上爻的軟肋,那就是他被人欺負了,宋家的人在外邊現在都是風生水起,他這個做人哥哥的,卻連弟弟都護不住,傳出去也丢人,雖然也沒幾個人知道小段是他弟弟。

那就讓他回來吧,反正宋家養的起。

上爻心裏這樣想着,小段看上爻不搭理自己,以為自己是得不到上爻的眷顧了,低下頭苦笑道:“對不起。”說着小段的肩膀有些發抖,他哽咽道:“九哥,你保重,我不會再打攪你了。”

“明天你收拾行李來宋公館,嚴樹在家裏。”上爻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便轉身離開,小段紅着眼眶吸吸鼻子,半天都反應不過來,待到他分明白上爻竟是答應他讓他回公館了,他趕緊追出去跟在上爻後邊。

上爻回到位子時,小段就站在一旁的走廊上像是最忠實的警衛,上爻朝後面看,馮硯那一家人都不見了,他撐着下巴繼續觀看電影,他卻不知小段在一旁一直淺笑着看他,模樣特別溫柔。

========================

作者有話要說: 五更,撒花,弟弟什麽的最軟了。

☆、弟弟(下)

上爻在年幼的時候是戲班子裏的老幺,人人都能欺負他,後來到了宋家,他還是老幺,但是有宋應山罩着他,宋幀起初也對他很好,而現在他終于有了做哥哥的感覺,多了一個親人,心裏也覺得踏實了許多,人活一世,要是身邊沒些人,那怕是太孤單了。

上爻想起來當年予墨為他打頭陣,總把他護在自己身後,吃了虧予墨嘴上罵着他,手卻總是溫柔的摸摸他的臉和他的頭,那種親昵上爻覺得很安心,那不同與他和靖華之間的肉體糾纏,那是一種幾乎可以無論回報的感情,它比愛情還純淨,它不貪婪,也不讓人心裏忐忑不安。

這樣想着,上爻頓時覺得自己是該改改性子,他對小段真的太壞了,他恨宋幀把自己的私欲強加到他身上,可他卻偏偏要把自己的恨和厭惡強加到小段身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不希望再看到小段也變得瘋瘋癫癫。

電影完畢後,嚴樹來接上爻,看到他身後站着的小段,顯然有些意料不到在南京能再見他,上次小段從他眼皮底下逃走,讓他吃了夠嗆的虧。

“明天十少爺來公館,回去好好收拾一間房出來。”上爻吩咐着嚴樹,嚴樹點點頭表示明白,而後上爻回頭對小段說:“你先過來,至于軍職的調動,我會安排。”

“嗯,謝謝九哥。”小段乖乖的點頭。

上爻上車後車子便開走,小段在寒風禀裂的街頭駐步望着車子駛入盡頭,他知道自己做不得他的情人,那便做他的弟弟,他只要能遠遠的看他,便好。

上爻靠在車椅上,閉目養神的問道:“馮硯什麽時候走的?”

“大約有一刻鐘。”嚴樹答道。

上爻思量了片刻,道:“讓這邊的盯着他,還有他家裏人。”

“嗯。”嚴樹應道。

“明天我去講課,你們替我守好大門,別讓那幫學生撒野。”上爻猶豫了片刻接着道:“有時間給小段買些衣服。”

嚴樹猜不透上爻的心思,上爻幾乎是他見過軟硬不吃,全靠自己出主意的人,可他偏偏什麽都抓的牢,他很聰明,手快心狠,能做常人不敢做的事,能吃常人不敢吃的苦,盡管他十惡不赦,可依然渾身都有一股吸引力,讓人想要靠近。

這不僅僅是他皮肉生的好,條子夠正,更多的是他有很要強的個性,這一點,是他不可抗拒的誘惑,比他那英俊的相貌還要讓人喜歡和讓人心生愛慕。

只是為何上爻至此不提靖華,嚴樹怎麽也猜不透上爻在想什麽,但是他知道,上爻的肚子裏都是主意,他精于算計和攻略人心。

第二日,馮硯大清早的就說要陪杜笙出門,奈何政府裏的一封邀請函打亂了他的安排,馮硯随口說了句傻子的相好厲害啊,杜笙便看到了邀請函上“宋上爻”這三個字。她留心起來,轉身就讓人查這個宋上爻的身份,家裏的副官告訴她這人是廣州來的,官職雖然只是少将,但手上捏的兵是襲的他司令老爹,還有宋家到處辦廠,十分有錢,是個大人物。

杜笙見慣了官場上的客套話,她爹也是大人物,可現在的大人物都是轉眼就跌下馬,她就不信那傻子比她命好,她就不樂意看那傻子繼續和馮硯眉來眼去,醋意上來,杜笙心生殺機,一個傻子值多少,死了難不成馮硯還真能和她鬧翻臉。

于是,杜笙預謀着要借機殺了靖華。

回到客廳裏,馮硯說今天有事,他出不了門,便要人陪着她出去,杜笙笑着說讓他忙,她自己轉轉就行了,可一個人沒意思,不如讓傻子也出去見識一下。

馮硯五大三粗的一個人,他只想着老婆這是要借機改善和靖華的關系,也就沒放在心上,拍桌讓杜笙和靖華一起出去。

杜笙上車時邀着靖華就像知心姐姐一般親熱,車子開出去後,靖華百無聊賴的坐在車裏,沒走多遠,大街上聚集起很多人,杜笙一看這是在鬧什麽,便不悅了,司機見她不耐煩,安撫道:“夫人,這是示威游行,一會就過去了。”

杜笙心裏一股子厭惡,想着整天鬧着示威,這些學生都不正經的讀書,書都讀不好,還談什麽救國,就是瞎起哄,她對于那些被j□j洗腦的學生都是看不起,什麽共産不共産,沒錢沒兵談什麽,甭提。

她前後看了半響還不見有人來清場子,路都給這些學生給堵的動不了,正在這時前邊軍校裏出來一輛車,杜笙眼看着學生如蜂巢撲去,車子在人潮就如滄海一粟,耳邊盡是讨伐的聲音。

“抗日救國,抵制日貨!”

“抗日救國,抵制日貨!”

如浪潮的呼聲十分震耳,靖華坐在車裏伸長了脖子看向軍校門口,杜笙心想着他倒是想看看熱鬧呢,正在這時軍校門j□j發一陣槍響,然後接連開始有槍聲傳來,有人從軍校裏被人圍着出來,讨伐聲、呼喊聲、槍聲亂的像是一鍋粥。

靖華看着學生朝反方向逃,人推着人,人壓着人,跌到在地上的人來不及爬起來就被後面的人從身上踩過去,靖華眼看着那人在地上被人踩塌,打開車門就沖了出去救人,逃亡的人只是懼怕槍聲,你推我爬的走,靖華抵住推搡才去把那人給扶了起來。

“你怎麽了,你沒事吧。”靖華連喊了幾聲,那人捂着肚子,感激的說道:“謝謝你。”

然後他們還沒來的及再多說,就被人向前推,他們只得跟着逃竄的人向前,人如洪流,席卷而去。杜笙在車裏看靖華轉眼不見了,她也沒打算去找他,他丢了正好,反正她就想着要弄死他的,不見了她也不必想着怎麽殺他,免得髒了自己的手。

杜笙冷漠的讓司機開車走,繼續去逛自己的街。

=============================

作者有話要說:

☆、金陵(上)

靖華和那跌倒的人一直被人流驅散着往前走了一條街才停下,他們推着人到路邊才停下,靖華和他都是氣喘籲籲。

“您好,你也是學生嗎。”那人邊喘氣邊笑着和靖華打招呼,靖華摸了摸額頭,爽快的笑道:“不是,我看着像學生?”

“像,還像留過洋的。”那人笑着,靖華聞言笑的更是開心,這人确實沒說錯,靖華确實留過洋,雖然時間短,他還真是吃過洋墨水,靖華問道:“你們這示威游行太危險了,都讓軍隊出動了。”

“沒辦法,宋九少難得來一次南京,他算是思想很開放的企業家了,他的工廠遍布中華,在争取讓他為抗日樹旗幟。”

靖華跟着馮硯這大半年,對時局還是有所耳聞,說起來抗日也不是一句抵制日貨能解決問題,況且國民政府沒有發表聲明,上爻怎麽可能表态。

靖華也不是偏袒上爻,國民政府還在剿共,整個中原地區太亂,哪裏都在開炮打仗,上爻的錢只怕是南京政府眼中的肥肉,迫不及待将它吞下肚,若是他現在不顧政府的口號,率先提出抗日,恐怕就成了砧板上的肉等着別人剁,以上爻的聰明,他絕不可能做這種事。

“你們這樣游行,只會激怒政府,他們不會讓他有機會喊出抗日的口號。”靖華憂思道,正在這時,有人從靖華背後拍他,靖華猛的回頭,只見一個他萬萬沒想到會重逢的人出現在了他眼前。

“表哥!!真的是你,我就說聲音像你,你怎麽來南京了,這幾年你過得怎麽樣,你是不是恢複過來了。”此人就是靖華的表弟沈靖鋒,而靖華本姓楊。

靖華看着自己的表弟,心裏也是五味陳雜,這個中滋味實在是艱澀難言。

“表哥,你是不是還在怪我們。”沈靖鋒有些着急起來,他解釋道:“我們走的那天實在是太亂了,我們也想過回去找你可封城了,阜城不讓進去,表哥,這幾年大家都很擔心你,姨母每天都求神拜佛為你保平安。”

“你們都還好吧。”靖華淡淡的問了句,沈靖鋒一聽靖華說話便知道他确實是恢複了,然而他也永遠不會原諒他們。

“我們搬來南京,一直定居在這裏,表哥,你和我回去,姨母很想你。”沈靖鋒沉痛的說道:“表哥,那時候你成了傻子,誰也不認,一出門就東逃西蹿,你成天就是念着那個爻爻,姨母是傷心了,才會不去找你。”

“既然瘋了的兒子不算兒子,那就算了吧。”靖華輕笑道:“你替我轉告一聲,讓他們多多保重,我過的挺好。”

“表哥,你要去哪裏,你不要姨母了?”

靖華聞言搖頭道:“靖鋒,不是我不要他們,是他們不要我。”

“表哥,沒人能接受你為了那種下賤的人傷心。”沈靖鋒扯住靖華生氣的說道:“你怎麽還是執迷不悟。”

“我不準你罵爻爻下賤,他不賤,他沒錯!”靖華憤怒的把沈靖鋒往街邊的牆上推,他警告道:“錯的是我,是我害他被人冤枉誤會,根本不是爻爻勾引我,我愛他,和他在一起我心甘情願,我們是相愛的,他平白無故的背負罵名,就是有人不肯讓楊家丟面子!”

“予墨會自盡,誰也預料不到,是我錯了,不該瞞着予墨和上爻在一起,但是請回去轉告他們,別再把他們兒子的錯強加到一個無辜的人身上!”靖華說完推開沈靖鋒,他殘酷的說出當年的真相,“你知道我為什麽會成傻子,你以為一個普通人聽到自己的心上人生死不明就會發瘋?故事裏都是這樣寫的,有人這樣嗎,是我娘親手把我從樓上推下樓梯,她說我把楊家的臉丢盡了,我的頭就是給撞傻的。”

沈靖鋒不敢相信靖華的話,他搖頭否認道:“姨母怎麽會做這種事。”

“別問我為什麽,應該回去問她。”靖華苦笑道:“戰亂裏,你們都搬走了,當時不能回阜城,難道過後也沒回去找過,我一直在阜城乞讨了五年。”

沈靖鋒嘴巴動了動,但就是無法争辯,他們确實沒再回阜城過,家裏人都說那時阜城那麽亂,一個傻子怎麽活的下來,恐怕早就死了。

說到最後靖華眼睛也有些紅了,那五年幸虧他是個傻子,要是他活的明白,那才叫真的生不如死。

“那是我自己的報應,我害死了予墨,我活該。”靖華說道:“可我不會再回楊家了,就當從沒生過我這個兒子,靖鋒,別再找我了。”

說罷靖華轉身,他寧可再也不見他的親人,也不要再想起那些過往。

靖華往前走了一段路,在石拱橋的對面,上爻正站在哪裏,他長衫而立,猶如畫中人而來。

靖華朝他微微一笑,盡管靖華知道上爻會生氣,但他不會對他做出格的事,從前現在,他就算是發火,也只是吼幾句,他從未對他出拳或是拿槍,靖華知道這次也不會。

上爻與他隔橋而望,靖華這一笑,真是好似時光倒轉,一切還和六年前的阜城一樣,那本想讓靖華吃些苦頭的沖動頓時壓了下去,上爻此刻只想好好的再看看他,問他這半年過的好不好,至于他和馮硯的事,上爻左思右想都覺得那不可信,靖華不會作賤自己做別人的情人,他不是那種人。

金陵夜雨急來,畫舫更添燭燈。

靖華為上爻披上大衣,上爻看了看,把大衣攏緊,河岸有人唱着婉轉的歌謠,十分動人。

“自從過了十八歲,一年比一年過的快。”上爻聽着女子的歌聲,看着那河兩岸高挂的燈籠,笑道:“靖華,這半年又長了多少見識。”

“跟着馮硯大江南北的跑,他還打算找你要我的夥食費。”靖華倒了兩杯熱茶,給了上爻一杯,他吹起杯中數圈的漣漪,道:“這半年你在廣州挺辛苦的。”

“習慣了。”上爻把杯子捧着取暖,他朝靖華輕笑道:“就是有些孤單,總覺得身邊少個人。”

=============================

作者有話要說:

☆、金陵(下)

靖華時不時能從馮硯口裏聽到上爻的動靜,他知道他一直都是單身,沒談戀愛,也沒結婚,盡管他已經到了适婚年齡,也有讓許多青年女性心動的財富權勢和樣貌,但他還是選擇孑然一身。

靖華自離開的這半年來已經想清楚了許多事情,他和上爻對這個世界生存法則有不同的理解,靖華渴望的是自由和平寧靜的生活,只有他和上爻相依偎着,不用花費心機的在這亂世裏争得你死我活。

而上爻奉行的是弱肉強食,人不犯我,我可以不犯人,但人若犯我我必定以刀刃還之,上爻的身體有些嗜血的殺戮和瘋狂,他已經熟練的掌握這個亂世的生存規則,而且他活的很清醒,眼裏不揉沙。

靖華還活在醒不來的美夢裏,上爻卻沒入夢,他活的現實,卻十分殘酷,這半年靖華看過馮硯帶着兵燒殺搶掠甚至屠鎮,那趕着驢車的大爺的死相還在靖華的腦海裏,他妄想過那種生不知天下事的快活人簡直是癡人做夢,這個年代,上至國家的決策人,下至地方的百姓,沒有一個人能逃過戰火,天下大亂,世界都瘋了,根本沒有淨土。

“爻爻,這半年你沒殺人了,我聽馮硯說你的兵屯在廣州,連委員長都使不動。”

“你不喜歡我殺人嘛。”上爻哄着他說道,“我多聽你的話。”

靖華自然不會當真,他很清楚上爻不會為他而改變自己的決策,他是個大j□j者一切以自己的思維為中心。

上爻看靖華沒感動,喝了一口開水,笑道:“我在忙着為他掙錢,他就願意閉着眼了。”

“爻爻,你現在身邊還缺人嗎?”靖華坐在上爻對面,笑着說道:“有人自薦的話,你考慮一下。”

上爻拍拍自己的腿,把杯子放下,道:“自薦的人要先坐上來,讓我驗貨。”

靖華也放下杯子,大膽的往上爻的腿上坐,只是靖華剛坐上去,上爻便扶着靖華的肩膀,親上了他的嘴。

上爻的這個吻很大膽,他狂熱的吸吮着靖華的舌,舌頭在他口腔裏肆意妄為,而他的手摸上靖華的耳根,溫柔而又緩慢的撫摸那一帶,靖華任由上爻為所欲為,水的波光照耀在上爻和靖華臉上,顯得格外溫柔和多情。

夜雨滴滴砸落在水面,傳來淅瀝淅瀝的水聲,秦淮夜雨琴音不絕,上爻放下簾布,将靖華的衣物褪去。

寒冷的夜,上爻的手就像是炭火般灼熱,游走在靖華的身體上,消退那些寒氣。

是誰的唇不輕易的去試探那緊密的地帶,那如情濃般化不開的濁液順着下颌滴落,卻還不肯退讓,只盼着再不分離。

“靖華,別再離開我。”

上爻親吻着靖華的肩,動情的說道:“我很想你,有時候會後悔當初沒打斷你的腿,讓你哪裏也去不了。”

“爻爻……”靖華忍受着上爻的掠奪,喘息道:“以後,再也不會。”

“別騙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