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旗木朔茂(二)

(01)

即使是動蕩不安的時期,忍者的等級考核還是必須要繼續。

或者該說正因為這麽緊張的時刻,他們更需要将新生代的戰力展現在全村的忍者面前──

看啊,這是我們木葉村未來的希望,這些幼苗在不久的将來也會長成一棵參天大樹,就像他們的前輩一樣支撐起全村的未來。

「班對抗賽下一組,旗木卡卡西、野原琳、宇智波帶土;邁特凱、惠比壽、不知火玄間!以上點到名字的立刻到這邊來集合,馬上要輪到你們了。」

負責場務的忍者對照手上的名單一一點出下一組測驗的考生。

站在考場的外緣,卡卡西擡頭看着挂在鐵絲網上的時鐘,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距離他們的考試還有五分鐘。

離他只有幾步之遠的凱正在高喊着「我一生的對手卡卡西,今天就讓我們賭上青春的熱血一決勝負吧!」

如果是平常卡卡西或許還有心情敷衍凱幾句,但是現在他都不敢保證自己要是一開口會吐出什麽過激的字眼來。

他少了一個隊員,宇智波帶土。

「卡卡西,帶土一定會趕上的啦,你別擔心,他自己也很重視這次考試啊。」

小隊裏唯一的女孩子琳歪着頭,微笑安慰明顯處在怒氣爆發邊緣的隊友。

「距離考試只剩下三分鐘,這就是他的『重視』?妳就是對帶土太好了,他才會老是這樣。」

卡卡西抱着手臂狠狠的瞪着考試會場的反方向,好像那個姍姍來遲的隊友出現的下一秒就會被眼神狠狠的淩遲。

真是……帶土那個渾蛋到底知不知道今天的考試對他來說意義多麽重大啊。

(02)

三代目火影和幾名上忍一起看着屏幕上轉播的比賽過程。

卡卡西和凱的小組進場時,三代目火影的老臉上也不禁流露出幾分期待的表情。

「水門喲,這是你的小隊吧?朔茂的兒子也是難得一見的逸才啊。」

「是的,卡卡西的基礎不論是理論或者是體術都非常紮實,對忍術的掌握也很快速,看的出來朔茂前輩在他身上費了很大一番苦心。」

三代火影的背後,現在還只是一名上忍的波風水門微微低下頭,恭敬的回答。

「嗯,老夫有聽說這孩子是個天才般的人物。」

「天才什麽的,有些誇張了。卡卡西十分努力,倒不如說有時候努力過了頭,顯得過于好勝了一些。比如這次的考試,卡卡西就說過要把中忍的證書拿給父親當成歡迎回家的禮物呢。」

「呵呵,這樣啊,不過這個孩子才六歲吧?六歲的中忍在木葉也是史無前例的了。」

拿起煙鬥抽了兩口,三代火影看着屏幕裏一個漂亮的踢技把打算偷襲的對手踹出界,眼裏是遮不住的贊賞。

真不愧是木葉白牙──旗木朔茂的兒子。

在場所有跟着火影一起觀看這比賽的忍者們心中都不約而同升起類似的想法。

(03)

卡卡西順利拿下中忍資格,成為木葉建村以來年紀最小的中忍。

外人的掌聲和各種羨慕忌妒的眼神對卡卡西來說根本不值得一提,他最希望得到的是父親肯定。

那怕只是一句「嗯,不錯」或者「繼續努力」都會讓卡卡西的心情好上許多天。

因為那是他從以前到現在,最崇拜的爸爸。他一直夢想着成為和爸爸一樣的忍者!

但是他還來不及把這份榮譽和父親分享,就因為新的任務而離開村子。

當卡卡西以遠遠超過平常的積極态度完成任務回村時,他發現似乎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平常見了他非常熱情,甚至有些熱情過頭的阿姨們沒有像往常一樣來捏他的臉頰或者蹂躏他的頭發,反而是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着他,然後匆匆離開。

本來他也沒有特別在意,甚至有些慶幸這群打不得、兇不得躲不得的阿姨們終于放過他了,直到路人的低語飄進他的耳朵。

「吶,你聽說了嗎?白牙在這次的任務……」

「欸?怎麽可能?那可是木葉白牙!」

「就算是白牙說到底也是普通人,難免會出些差錯吧。」

「你這麽說也沒錯,但是那可不是普通的失誤,聽說是他堅持……」

卡卡西不由得快腳步,走過大街,拐進小巷,在自己都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飛快地跑了起來。

那些人在說什麽呢?

白牙的任務出了差錯?不是普通的失誤?

爸爸不會有事的對吧?

他答應了爸爸等這次任務回來就給他看看自己升格為中忍了。

他還要跟着爸爸一起去執行任務。

他還要跟爸爸學刀法。

還有好多好多事情……

爸爸不會有事的,爸爸不可能有事!

眼前的視野随着他的腳步在晃動,旗木家的大門在下一個轉角後撞進他的視線裏。

吞了口口水,卡卡西做了兩個深呼吸這才擡起手伸向自家的大門。

門軸吱吱的轉動聲像是刀尖一樣刮着他緊繃的神經。

──唔呃!下次一定要把這個破東西換掉!

在門後面是一片布滿落葉的院子,枯黃的樹葉随着開門的氣流飄起四散。

「唉呀,才剛剛掃好的,這下得重新來過了啊。」

銀發在頸後紮成馬尾,高大的男人穿着簡便的家居服,手上拎着一柄竹掃把一臉困擾的看着腳下的落葉。

卡卡西吃驚地瞪大了雙眼,還沒有把「白牙的任務出錯」和眼前一派優閑的男人做上連結。

「嗯?是卡卡西啊,歡迎回來。」

「喔、喔!我回來了。」

(04)

我看着卡卡西全身僵硬的站在門口,突然覺得上輩子似乎錯過了許多有趣的事情。

「怎麽啦,卡卡西?為什麽要露出那種奇怪的表情?」

「沒什麽,啊,對了!爸爸我跟你說,我通過中忍考試了!」

卡卡西跑到我面前來立正站好,正經的像是來回報任務一樣。

我當然也沒錯過他眼裏期待和驕傲的光彩。

啊啊,原來這時候卡卡西就已經成為中忍了嗎?

我低頭看着卡卡西裝作不在意,其實在等我響應他的模樣,發現我完全想不起來當初的這個時候自己是怎麽響應他的。

關于那段時間的回憶全都是一片灰色,拖累了村子的負罪感、被隊員反過來指責的憋屈以及覺得自己抹黑了旗木之名的恥辱。

「呼──」

深深吸了一口氣再一下子吐出,覺得借着這樣的動作似乎可以把那些機的灰j□j緒通通從身體裏吐出來。

卡卡西看着我的動作歪了歪頭,眼裏有些疑惑。

「你……你沒事吧?」

呦呵,上輩子怎麽沒發現這孩子還有這麽可愛的一面?

伸手拍拍卡卡西的頭,小孩子的發質軟軟的,讓我忍不住多搓了幾下。

過程中卡卡西的臉皺成一團,雙手握成拳頭縮在身側一副盡力克制自己不要拍開我的模樣。

「你說我能有什麽事?嗯?六歲的小.中.忍。」

我刻意加重了「小中忍」這三個字。

卡卡西雙手護着已經沒有發型可言的頭頂,耳朵紅通通的。

「唔嗯……很、很快就會長大的!你才是不要忘記,我們說好了的,等我成為中忍你就要教我刀術的。」

我眨眨眼,原來還有這麽回事嗎?

「爸爸……你不會完全忘記了吧?」

卡卡西瞇起眼睛,一臉狐疑的看着我。

「啧,你這孩子怎麽這樣說話,我還沒老到那種地步。要學刀法也不是現在,我們兩個好幾天都不在家,屋子裏都髒成什麽樣子了。去,把屋裏頭打掃幹淨再說。」

「是!」

卡卡西立刻站的筆直,精神抖擻的答應後小步跑進屋子裏。

沒多久就聽見屋裏傳來翻找水桶和抹布的聲響,還有一陣可疑的乒哩乓啷。

孩子,你老爹我兩輩子加起來幾乎二十年沒回家還能找到掃把,你今年六歲連家裏的水桶和抹布都不知道放在哪?

當初忘了問問成年後的卡卡西是怎麽過的居家生活了。

看這模樣我有點擔心他會打一輩子光棍怎麽辦呢?

(05)

坐在走廊看着卡卡西脫下護具在清空桌椅的客廳練習基本動作。

旗木家的刀術說穿了,其實就只有兩招──劈、刺。

越是簡單的招式能對付的場合就越多,相反的,越是花俏複雜需要許多準備的招式,盡管它的威力五倍十倍勝過最簡單的突刺,你也要有那個命慢慢的準備完。

一個A級的忍術的結印時間,足夠我一刀抹了對方的脖子。

重點是如何在一團混亂的戰場上一擊即中。

從腕力、臂力到步法、站姿,只有當這些基本動作全部成為行住坐卧的一部份,那才是真正的入了旗木刀法的門。

「嗷!」

卡卡西吃痛的摀着膝蓋,兇手是落在旁邊的一顆瓜子。

「膝蓋彎了。」

我靠着梁柱,手裏抓着一把剛剛打掃的時候意外找出來的瓜子。

包裝上的模糊保存日期已經過了至少三年。

不過它們還可以從其他地方貢獻自己的價值。

比如──

「腳尖,不要翹起來。」

一顆瓜子打在卡卡西的腳背上。

「膝蓋,叫你不要彎不是讓你跟殭屍一樣繃着。」

一顆瓜子打在膝蓋側邊。

「左右移動不是叫你走貓步,你自己不會覺得這樣很不穩嗎?」

瓜子彈在并攏過度的左腳或右腳上。

「膝蓋。」

「手不要晃,你中風嗎?」

「還是膝蓋,太僵硬了。」

每說一句我一定會彈出一粒瓜子打在不合格的部位。

配合了查克拉彈出的瓜子,即使又輕又小,力度和彈弓射出的小石頭相比也毫不遜色。

看卡卡西身上發紅的部位就知道。

「好了,停。你不用練了。」

「欸?」

卡卡西錯愕的看着我,手上還緊握着練習用的木刀。

「今天再練下去也沒有用,後頭越來越糟糕。」

我撐起身體,把手裏的瓜子放回幹果盒裏,蓋上蓋子。

卡卡西低着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也知道這孩子一定挫折了。

呣……是不是有些過頭了?

糟糕,對于指導學生這方面我真的沒經驗,可是用瓜子彈人應該不算太嚴重的懲罰吧?

我爸爸當年教我的時候用的是鵝卵石,還是我每天自己去河邊撿回來的。

白天撿回來的石頭到了晚上全用在自己身上,當年我為了快點擺脫這種悲慘的境地可以說是沒日沒夜的練着基本動作。

還是說彈瓜子顯得太看不起人了?不過鵝卵石真的太痛了,卡卡西那個小身版我看兩下就打青了。

我得好好考慮考慮。

「咳!卡卡西,去把地上的瓜子撿回來,數完了告訴我有幾顆。」

「……是。」

那孩子有氣無力的應了,放下木刀跪在地上開始一顆一顆的撿瓜子。

一不小心膝蓋紅腫的地方碰到了地板還會反射的抖一下。

糟糕,忘了先看看這孩子的任務安排,晚點去找水門聊聊天好了。

「爸爸,一共三十一顆。」

卡卡西抓着一把瓜子,垂頭喪氣的遞過來。

「嗯,給你一周的時間練熟我剛剛和你說的幾個要點,什麽時候你不會中瓜子了,我才讓你拿『白牙』練習。去洗洗休息吧,今天就到這。」

我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小盒子,把那三十一顆瓜子裝進去封口,在封條上寫下「卡卡西的第一次練習成果」

「好了,值得紀念的初次刀術修行,到時候等你有了兒子,爸爸就可以拿着這個跟他說:『你看~你爸爸第一次練刀術的時候可是足足被打了這──麽──多──下呢!』啧啧,這麽寶貴的紀念品一定要好好收藏起來。」

我刻意把裝了瓜子的盒子在卡卡西面前搖動,瓜子撞在盒子上發出「唰啦唰啦」的聲響。

「我、我一個禮拜之後一定會練好的!絕對!」

卡卡西說完,轉身就往浴室的方向跑去。

我舉着瓜子盒繼續唰唰的搖着,另一手豎在嘴邊向着卡卡西的背影喊道:「記得先冰敷再熱敷啊!」

小小的背影頓了一下,用倒退走的方式後退幾步轉彎進了廚房,沒多久就看到他懷裏抱着一包東西沖向浴室。

「真是的,害羞什麽呢。」

我把小瓜子盒放回口袋裏,對着浴室的方向喃喃自語。

「我第一次練習的時候可是被打了有沒有五六十次啊?這孩子臉皮也太薄了,你說是不是,水門。」

那個金發的年輕上忍,卡卡西的指導老師跳過院子的圍牆走到我身邊。

「不愧是朔茂前輩,光是這份觀察力就讓我自嘆不如了。」

「你從一開始也沒有刻意掩飾不是嗎。那麽,火影大人的決定是?」

「這個……」

我偏過頭去,看着波風水門顯得有些尴尬的表情。

「火影大人的說法是『給他放個長假』這樣。」

「放長假……這樣啊。我知道了,辛苦你跑一趟。」

在戰争期間的忍者沒有所謂的休假可言。

要說休假,那基本上就意味着基于某種考慮,上層要把你雪藏了。

至于雪藏多久,有沒有再次複出的機會,就要看情況而定。

「正好,這下我可有大把的時間來安排卡卡西的訓練計劃了。這小子有點死腦筋,讓他自己胡亂修練還不知道要怎麽碰壁。」

「沒有的事,卡卡西是個很優秀的忍者,不只是基礎紮實,臨場反應也很快,比他年紀大的孩子們都不見得能比他出色。不過在人際關系上……我會想辦法讓他盡快和融入隊伍的。」

沒有對「放長假」的話題多加追問,波風水門微笑着稱贊卡卡西。

我仔細的觀察了他說話的神情,并不像是客套的場面話,而是真心的欣賞卡卡西。

難怪在篝火邊卡卡西會對波風水門表現的這麽尊敬。

比起來我上輩子還真是個失敗的父親,留給兒子的心結還要讓一個十幾歲的小鬼頭來解開。

「您太客氣了。」

波風水門似乎對我突然用上了敬語而顯得有些驚訝。

而這份驚訝在我深深的彎下腰的時候似乎達到了最高點。

「犬子,卡卡西就煩勞您多多費心了!請您放心大膽的教育他吧!」

我并不打算對這番舉動多做解釋

只是單純的想要謝謝他,謝謝眼前這個年輕的老師在前一世對卡卡西的照顧。

卡卡西能夠有這樣一位老師,真的是太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卡卡西升上中忍的時候是6歲

神無毘橋任務是他剛剛升級上忍,那時候是12歲

卡卡西外傳中,水門告訴帶土五年前旗木朔茂自殺死亡給卡卡很大的打擊

也就是說在卡卡西升上中忍過後一年,他7歲的時候爸爸就自殺了。

所以在599話那段帶土的無聲回憶錄裏,卡卡西考過中忍還面無表情的拿着證書和馬甲在帶土面前炫耀了一把。

可見那時候卡卡西還是普通的臭屁小孩,沒有到神無毘橋那時候任務優先其他管他去死!那種中二病發作的狀态。

一個拿到了中忍資格(還是破紀錄的年輕)的小孩,應該會迫不及待回家想要跟家長邀功吧?

但是當時的旗木朔茂正因為任務失敗的陰影,沒有心情去理會卡卡西這種小孩子的雀躍,所以他現在回想起來發現自己上輩子只顧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覺得自己越來越悲慘,直到崩潰。

因此才有了這段--我的兒子怎麽可以這麽好玩(X)的故事。

另外在第二次生命裏,旗木朔茂的任務依舊是「失敗」了沒錯,大家不用懷疑。

首先,他們的小組成員和上輩子一樣。

這意味着上輩子他們無法解決的陷阱,在這裏依舊無法解決。

朔茂也說了他不是忍術型也不是醫療忍者,他不可能在篝火邊坐了20年就突然原本不會的通通都會了。

他也不可能因為知道某人身上被下了術,就選擇性地把那個人幹掉,如果他會做這種事,他也不會選擇回去救人。

而上輩子他們就沒有解決掉在遠方偷看的精神系忍者,這輩子他還是不知道對方是誰,也不可能直接單槍匹馬殺光岩忍。

所以他頂多是在同伴們把被俘虜的人救出來之後,控制在術式之效之前洩漏出去的信息量,降低傷害。

但是從整體來看一個「機密」任務,就因為他這個舉動而被破壞了。

結果論上任務一就是失敗的,有差別的只是他自己的心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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