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旗木朔茂(三)

(01)

放長假的日子其實挺滋潤的──前提是忽略那些無孔不入的流言蜚語。

少了任務的壓力,我可以專心的幫卡卡西量身訂做修行計劃。

到了這時候我才知道,卡卡西這孩子真的是……不會過日子。

并不是說他會讓自己餓到冷到,而是這孩子的生活每天從睜開眼睛,刷牙洗臉用過早餐,出門找波風水門進行各種任務,期間長短視任務內容而定。

任務完成之後就回家練習我之前教過的刀術基礎,一直練到晚餐時間,晚餐過後洗了澡,神清氣爽的開始翻忍術卷軸,進行忍術的練習,之後上床睡覺。

沒有任務的日子則是把刀術練習的時間延長,忍術練習的時間延長,另外再加上體術和手裏劍等忍具投擲的練習。

我一下子就理解了為什麽波風水門之前和我保證過會在卡卡西的人際關系上多下工夫了。

再這樣下去我都要擔心人家提起卡卡西三個字腦中只會出現一個黑色的人形,連剪影都沒法想象出來。

于是我果斷的在每周修行計劃上騰出兩天,在卡卡西一臉的別扭面前嚴肅的和他說明了勞逸結合的重要。

并且在發現他陽奉陰違,偷偷地躲到野地裏去修練時把他抓出來揍了幾次之後,卡卡西終于乖乖的遵照我的時間表去進行一些年輕人的休閑活動。

我繳收了卡卡西藏在鞋底還有衣袖裏的幾把苦無,換成一個塞滿了零錢的狗頭錢包(我特別縫成了卡卡西養的那只帕克的造型)挂在他的胸前,目送他一臉哀怨的跟着同小隊的女孩一起上街。

嗯,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02)

作為隊員的卡卡西既然在放假,身為帶隊上忍的波風水門同樣也是得了假期留在村裏。

從一大早開始就悶在小房間裏分析岩忍和砂忍未來可能的動向,水門扶着有些暈呼呼的腦袋離開火影樓大口的吸着外頭的新鮮空氣。

從現在能收集到的情報看來,朔茂前輩雖然為了營救隊友而洩漏了木葉忍者的行動,但是因為發現的實時,并沒有讓對方知道木葉原本的離間計。

岩忍似乎只把木葉的行動當成單純的盜取情報,這是不幸中的大幸。

如果讓岩、砂雙方知道木葉原本打算讓兩村反目成仇,恐怕接下來木葉要面對的就是兩國同仇敵忾的強大攻勢。

但是眼下岩、砂兩村雖然結盟,但是誰都知道這種暫時的利益結合有相當的水分,不知道什麽就會破裂,雖然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卻也不算是太糟糕的狀況。

三代目大人會打壓朔茂前輩,也只是警告的成分居多,同時也有一些向大家展現木葉賞罰分明的意味。

只是那些流言……

水門想起自己聽說的幾種版本,如果是放在自己身上也會讓他感到不快。

這麽說來朔茂前輩除了是前輩之外,還有一層學生家長的身分,身為一位老師是不是該找個機會上門拜訪,寬慰一下朔茂前輩呢?

一邊思考着一邊往回家的方向走去,水門突然覺得剛才掠過他視線一角的白色有點眼熟。

那抹白色在大熱天還穿着一身黑色的長風衣,頭上還戴着帽子,手上抖開一份報紙靠在一根電線杆上,水門已經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報紙的頭版,那個人卻連一頁都沒有翻動過。

水門扭過頭,毫不意外的在逛街的人群裏找到另一個小了許多號的白毛。

「喔!」

這一刻,波風水門領悟了人家口中「傻爸爸」的真谛。

(03)

「啊~終于買到了!」

褐色頭發的少女──是叫做麗(Rei)還是琳(Rin)來的?護着懷裏的東西擠開人群,小跑着來到卡卡西的面前,這才把懷裏的東西挑了一個出來遞給卡卡西。

一個海苔飯卷,大該有成年人的巴掌這麽長,是最近村裏新興的飲食種類。

因為忍村間的戰争,許多被潑及的普通人紛紛離開家鄉四處流浪,偶而有些來投奔木葉村的人們就會像這樣用自己從老家帶來的手藝讨生活。

「給,雖然沒有秋刀魚口味的,不過他們家的鲔魚口味也很好吃喔!」

「喔,謝謝。」

卡卡西接過少女遞給他的飯卷說了聲謝謝,開始低頭啃起飯卷。

看見小女生臉上快要挂不住的微笑,我真的很想過去把卡卡西的臉按進飯卷裏面。

你一個男孩子居然讓小女生跟一大群人推推擠擠的排隊買東西給你吃?

這也就算了,人家辛辛苦苦給你買來了,你一句謝謝就把人家打發了?

沒看小妹妹都尴尬得說不出話來了嗎!

說點什麽啊,兒子!

「那個……味道怎麽樣?」

小女生一臉期待的看着卡卡西提問。

「嘛,也不怎麽樣,不就是就普通鲔魚壽司換了形狀。」

卡卡西做了一個擦嘴的動作,重新把面罩拉起來又補了一句:「一個合格的忍者必須有可以應付任何情況的适應性,對吃的東西本來就不需要太挑剔,任務中能夠填飽肚子就可以,味道不是第一個需要考慮的。」

我覺得那個小女生的身體裏發出了一種叫做心碎的聲響。

小妹妹,叔叔跟妳賠不是了,孩子我領回去好好教,妳別太難過。

卡卡西的樣子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麽傷人的話,保持着走在女孩子身邊大概一個人的距離,沿着大街一路走下去。

我已經不期待他給那個女孩買點什麽吃的喝的還是小東西了。

「水門,你說我是不是很失敗?」

我繼續拿報紙擋着臉,突然不太想面對那位年輕老師。

這大概是所有不負責任的失敗家長共通的心虛表現?

「呃,卡卡西年紀還小,不太會哄女孩子也是正常的嘛,以後慢慢和他說就好了。」

隔着報紙,水門的語氣還算挺真誠的。這的确有安慰到我。

但是這份安慰的心情很快就被戳破──

「帶着那種東西出任務只會增加妨礙而已,太花俏了。」

卡卡西這次評價的是小女生看上的發夾,非常樸素的琥珀色,配她淺褐色的頭發一點都不顯得突兀。

這下不只是小妹妹,連擺攤的老板臉都黑了。

我已經不擔心他交不到朋友這一點了。

其實只要他別領一群仇人回家我覺得就挺好,真的。

「水門啊,給你一個過來人的建議。」

「是?」

「以後要多花點時間陪孩子聊聊天什麽的,修練的事情可以不用急。」

孩子他媽,我想妳了。

(04)

會來找卡卡西的除了那個叫做琳的女孩,還有另一個宇智波的孩子。

我一直沒機會問他到底叫什麽,只是常常看見他跟在卡卡西後頭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打什麽主意。

後來才知道,那個叫做帶土的孩子有一副好心腸,以幫助老人為樂,村子裏很多老爺爺老奶奶都有被他扶着過馬路的經驗。

成年的卡卡西曾經說過他的一個好朋友在戰争中死去,留給他一只寫輪眼,因此一開始我還懷疑成年卡卡西說的那位好朋友是不是這個帶土。

可是看他們兩個的互動又覺得不太像。

還是說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現在年輕人對于好朋友的定義已經變成一見面就互相嘲諷的對象?

不過我很快就沒空擔心卡卡西的人際交往問題。

要說為什麽的話,大概是因為我們兩個進入了冷戰。

至于理由,那當然是自上次任務失敗之後一直沒有停歇的流言,不知道怎麽傳到卡卡西的耳朵裏。

我又一次認識到孩子他媽是多麽的真知灼見,當初千交代萬交代讓我別把任務上的情緒帶回家裏。

今天算見識到這麽做的不良影響了。

卡卡西依舊照着我給他的行程表進行訓練,也會提出訓練時不懂的地方,但是除此之外他一句話都不跟我說,我們的交流除了刀術的指點還有一些忍術的心得之外,就只剩下「早上好」、「我出門了」、「我回來了」、「謝謝指導」、「晚安」。

即使我主動和他說話,問他任務怎麽樣、老師和隊友怎麽樣,他也只會用最簡短的方式回答,然後結束這個話題。

那個孩子譴責的眼神就和上輩子一模一樣。

這點才是讓我最難過的。

我認為重來一次,那些人愛說什麽說什麽,我完全不會介意。

畢竟不論是上一次還是這一次,我從來不後悔救了那些人。

就算死亡離我們如此接近,生命的價值并不會因此而變的廉價。

面對外人的時候,我甚至可以在心裏想着:嘿,這麽粗鄙的用詞一定是那個誰說的!然後在确認猜對的時候為我的記憶力喝采一把。

可是我卻無法承受卡卡西的一個眼神。

更糟糕的是,我不知道要怎麽和他解釋,有很多東西是不能拿來取舍的。

一個人的生命,重量并不會比一百個人、甚至一千個人的生命更輕。

犧牲和放棄,這是完全不一樣的意義。

當甩開手裏的第一條性命開始,也是人性崩潰的開始。

卡卡西經歷的事情太少,他的世界非黑即白,而我必須親手打破黑白的分界,在他的世界裏留下一塊灰色的區域。

但是我舍不得。

作者有話要說: 朔茂其實不太知道怎麽和卡卡西做「父子」之間的相處

教刀法的時候他可以是一個嚴格的老師

但是在處理小孩子的人際關系,還有跟他們講解大人的價值觀

他其實不擅長──至少我覺得他不擅長。

如果擅長的話他上輩子也就不會選擇沉默然後自我了斷,還帶着一堆人,甚至自己兒子的誤會。

在我來看一個人一生都不被最親的家人諒解是很可憐的。

然後關于犧牲和放棄,就像各國的軍隊都會和士兵們說:我們絕對不可以放棄兄弟,不可以放棄戰友。

但是真的在烽火連天的戰場上,是不可能讓所有人都活着回來的。

然而但凡有一絲機會拯救你的戰友,都不應該連嘗試去拯救都不肯,直接産生「讓他去死,換我們活!」這種念頭。

想活固然是動物的本能,但是人之所以是人就在于道德的拘束,這是教育賦予我們的枷鎖,而他将我們從動物形塑為人。

講的更高一些,這也是英雄和凡人,凡人和人渣的差別──道德層次的不同。

如果抛棄了這層枷鎖,只追求生存的欲望,那你固然在這次活了下去,未來你也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脫去這層讓你活得辛苦的桎梏。

而一個道德淪喪的人,我們還會把他稱為人嗎?

Ma,這只是我的一點想法,希望不會冒犯到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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