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旗木朔茂(九)
(01)
木葉村在邊境的據點就像那些流浪武士的冒險故事一樣,是一間隐藏在小巷內,乍看之下并不起眼的旅店。
當然,這只是最粗淺的表象。
「老板,三個人住店。麻煩了。」
卡卡西盯着那個勘勘高過他腦袋的櫃臺,沉默了三秒,把錢塞到帶土手裏,示意他去和老板交涉。
接到指示的帶土擡頭挺胸,像是要去參加閱兵大典一樣昂着頭來到正在打盹的老板面前,一把将手上的鈔票拍在櫃臺。
老板半睜着眼,緩慢的把鈔票捏起來一張一張點過,才用同樣緩慢的動作從櫃臺底下拿出一把鑰匙。
「樓上右轉,第三間。」
帶土還來不及開口到謝,老板又閉上眼睛往後一倒,靠在柱子上又發出了微微的鼾聲睡過去。
卡卡西小隊三人只能摸摸鼻子上樓找到他們的房間。
「唔,好小的房間……」
三個人一起擠進房間,就立刻感覺到四周湧來的壓迫感,左右的牆邊各有一張單人床,兩只床之間的通道勉強只能讓兩個人側着身體錯身而過──這還是建立在雙方都不能太壯碩的前提下。
放下行李,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各自從房間的地板、床板還有窗棂的夾縫裏掏出三份用暗號寫成的紙片,拚在一起解讀出接頭的暗哨會在哪裏和他們見面。
這樣的暗號被放進指定的房間,等着要來領收情報的忍者,從暗號被發出到暗哨離開只會有一天的時間,這也是卡卡西一路都十分緊張時間的原因。
從火之國出發,沿着西側國境向東進發,這裏是倒數第二站,等回收了這裏的情報,他們就會從水路出發,最後一站在一座島上,然後再從渦之國的舊址回到本土。
「別抱怨了,就是一個晚上而已。」
卡卡西記下對方指定的地點和時間,把三份暗號用燭火燒毀後,才卸下身上的護具坐在床上揉着酸痛的部位,琳體貼的遞上藥酒,一旁的帶土和行李一起被趕到角落,正滿臉羨慕忌妒恨的咬着棉被。
「不過……你們覺不覺得,好像……」
看到卡卡西做出的手勢,帶土和琳都收起了輕松的态度,嚴肅的點點頭。
确實,這一路上他們雖然有發生任何沖突,但是一進入這座小鎮,隐約就有被人盯上的感覺。
「怎麽辦?萬一對方是要來搶我們之前拿到的情報……」
帶土一想起前不久才剛結束的大戰,腦中飄過各種血淋淋的畫面讓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如果是要搶奪情報,那他們根本不用等我們進了旅店才動手,樓下那個老板可不是簡單的角色。」
卡卡西抱着手臂靠在牆邊側身向窗外望去,眼神掃過對面茶鋪裏的客人時微微的瞇起。
「不論發生什麽事,完成任務是絕對優先的事項,還有三天的行程,大家提高警覺吧。」
敵暗我明,為了不要打草驚蛇,盡管感到有些憋屈,卡卡西也只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三個人各自占據了房間的一隅,靜候約定的交接時間到來。
(02)
我放下這幾天整理出來的資料,腦子裏亂哄哄的,如果這些數據裏展示出來的情報都是真實的,那麽霧隐村的行事實在太詭異了。
他們先是攻擊在鄰近水之國地帶執行任務的木葉忍者,僞裝成水賊或者是地痞之類的身分,但是偶而還是有一兩個人因為身法和招式的路數比較特別,而被指出是來自霧隐的忍者。
被攻擊的忍者們在回村後也陸續被請去接受檢查,不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上都沒有不妥的地方,據說遭到霧隐突襲的還有同樣靠海的雷之國,不過木葉和雲隐向來沒有太多外交往來,這方面的數據并不充足。
隐藏身份刻意接近這兩村的忍者,可見霧隐并不想把事情鬧大,不然他們大可直接将兩村的忍者殺死或者擄回霧隐村,要我說,這簡直像是灑網捕魚的漁夫在收網後将不合格的魚抛回水中一樣。
問題是他們到底在找什麽?是某個人?某個東西?
我再一次仔細的審查那份遇襲名單,上面從下忍到上忍都有,年齡、性別都沒有任何共通點,有血繼和秘術的家族也不少,其中甚至有日向和宇智波這兩個瞳術大族的人。
既不是要奪取血繼和秘術,也不是要打探有關村子內部的秘密,到底為什麽他們要反複進行這種看起來毫無意義的舉動?
「兔貍,卡卡西小隊的任務預計在什麽時候會完成?」
「最遲不會超過四日。」
悶悶的聲音從天花板上傳來,兔貍是三代目火影交給我那份名單中的一人,他和大鲶、蒿雀三個人是我從中挑選出來的小隊員。
兔貍擅長追蹤;大鲶精通多種忍術,包含封印術和結界術;蒿雀則是那份名單裏唯一的醫療忍者。
「四日……嗎?」
我翻起牆上的日歷,一頁、兩頁、三頁;先勝、友引、先負……
維持着手臂高舉的動作,我看着那張薄的一揉就碎的紙片上刺目的兩個字──
「佛滅啊。」
萬事皆兇的日子。
松開手,看着日期回到今天,同樣是比佛滅日好不了多少的日子「赤口」。
「哪一個都不是好兆頭呢,唉呀唉呀,這可怎麽辦呢?」
(03)
且不論六曜日究竟有沒有神奇的預言力量,卡卡西只知道他們現在非常不好。
一直尾随着他們的人終于動手了,只不過地點很不巧的選在南行的船上。
「火遁.豪──」
帶土勘勘結完印,鼓起胸膛正準備對面前笑的陰險的男人吐出火球,就被卡卡西一腳踢到旁邊。
「笨蛋,你要是把船燒了難道我們要游泳回去嗎?」
卡卡西瞪了帶土一眼,側身避開對方朝他砍來的一劍,同時雙手一前一後夾住來人持刀的手臂往外使勁一扭,在一聲痛呼下明晃晃的大刀「篤」的一聲刺進甲板裏。
一見對方失去了武器,帶土忍着被撞痛的腰側,飛撲向前抓起那把刀就往海裏遠遠的抛去,同時掏出苦無看準了對方腿部的肌腱刺去。
男人正想甩開卡卡西,就感到雙腳一陣刺痛,再也撐不住他的體重,跪倒的瞬間他最後的意識停留在一雙紅色的眼睛,還有兩顆勾玉正在飛快的旋轉。
「你是……宇……」
只是他還沒來的及說完話,就陷入幻術中,腦袋也重重磕在地上,圓睜着空洞的雙眼。
「很好,照這樣把其他人也幹掉。」
卡卡西很快的擺好架式,對着另一個敵人攻去,帶土則是回頭确認琳的安危,少女背靠着通往船艙的艙門,她是醫療忍者,被分配到的任務是保護好他們這次任務的目标,以及守好船艙的入口,不要讓敵人有機會闖進去抓普通人當人質,或者是直接奪取這艘船的控制權。
她緊緊的抿着嘴唇,雙眼一刻也不敢離開她的兩個夥伴,看着他們靈活的左右閃躲敵人的攻擊,卻因為海上的風浪不比陸地的平穩,沒多久他們身上都添了大大小小的傷口。
那些紅色的液體深深的刺痛了少女的神經。
「醫療忍者不可以輕易直面敵人」這是她選擇這條路的時候,指導她醫療忍術的老師教她的第一課,醫療忍者只有活下去才可以救助更多人,所以她只能在這裏眼睜睜看着帶土和卡卡西兩人奮戰。
她好不甘心。
如果她有綱手大人一半……不,三分之一的能力,她就可以站在卡卡西還有帶土身邊,而不是這樣幹等,甚至……
琳的腦中浮現帶土被壓在巨石下,鮮血淋漓的模樣。而她當時除了哭泣以外什麽都做不到。
不論是作為一個女忍,還是一個醫者,她都差得太遠太遠了。
「喔,總算來了一個不錯的貨色。」
少女的身後傳來一個輕佻的聲音,她反射的一腳踢向聲音的方向,并且舉起手上的苦無刺去,只不過對方的動作比她更快。
船艙的門板被巨大的力量打破,琳刺擊的動作被迫停滞了片刻,短短的數秒手腕傳來一陣劇痛,方才卡卡西用在那個倒地的炮灰一號身上的手法毫無保留的在琳身上重現。
「琳!渾蛋給我把你的髒手放開啊!」
帶土在琳發出慘叫後二話不說就朝着那個抓住琳的家夥連連投出數把手裏劍,結合了寫輪眼的洞察力和宇智波一族的獨門手法,帶土自己都沒發現他無意識間已經突破個人最佳紀錄。
手裏劍以刁鑽的角度四面八方向拎着琳的家夥飛去,卻被對方一個替身術輕易的化解。
「果然如此,你們是忍者。」
卡卡西一腳踢在之前和帶土連手對付的大漢的太陽穴上,成功的讓他口吐白沫挂在船舷後來到帶土的身邊。
──而且這個人明顯和那兩個不是同等級的。
緊了緊滿是汗水的拳頭,卡卡西可以從對方無意間散發的氣勢感受到那股壓迫感,帶土顯然也有和卡卡西一樣的感覺,從他發白的臉色和不斷微微發顫的身體可以看的出來。
「為了奪取情報而來的嗎。」
卡卡西改苦無為刀橫在胸前,沉聲喝問。
「情報?啊,你是說這些東西嗎?」
來人粗暴的扯下琳保管的忍具包,卷軸随着他傾倒的手勢咚咚的滾落在甲板上。
他随意拾起離自己最近的一卷,上下抛動着,臉上是惡意又滿足的微笑。
「嗯~怎麽說呢,能拿到這些當然是一場意外的驚喜。」
──不是為了情報而來,難道是為了……琳?
卡卡西和帶土都沒有想過這種展開,以身份來說,不論是有血繼的帶土或者是白牙之子的卡卡西都應該比琳更容易成為目标才對。
為什麽會挑上沒有背景、沒有特殊血統的琳?
對方當然不會給他們如此悠閑你問我答的時間,箝制着琳的手快速掐了一下少女的脖頸讓她昏過去,改抓為扛把少女架在肩上。
帶土在琳軟倒的時候就要沖上去,還是被卡卡西拉住才沒有成功。
「看來這個小女孩對你們挺重要的嘛。」
「那當然!琳是我們重要的同伴啊!」
像是聽到什麽可笑的發言,身分不明的忍者噗哧一聲,随即笑的渾身發抖極為誇張。
「哈哈哈哈哈!同伴?你是剛剛從忍者學校畢業的菜鳥吧?難怪小弟弟會有這麽可愛的想法,哈哈哈哈,不行不行,這麽好笑的笑話我好久沒聽過了,笑的我肚子都痛了。」
「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你的同伴都被我們打倒了你還不痛不癢的,你才奇怪吧!」
那種輕蔑的态度更加激怒帶土。
「帶土,你冷靜一點,不要被敵人牽着鼻子走。」
「欸,要我說啊,你們這種天真活潑的小朋友,就不應該來當什麽忍者,還是說你們以為帶着護額,會使幾個漂亮的忍術,有厲害的血繼就叫做忍者了?別傻了,忍者可不是你們在學校的家家酒啊。」
對方一副看見屢教不改的壞學生的模樣,痛心疾首的搖頭。無時無刻不在散發嘲諷氣場的模樣讓卡卡西也不敢保證下一次是不是還能拉住帶土。
「你們以為忍者的任務為什麽要小隊行動?為了讓你們互相扶持,展現高貴的友誼?是為了讓大家彼此監視──如果有人為了私心想要做出對村子不利的事情,其他人就會當場把他格殺掉啊!」
「胡說!同伴才不是為了這種目的而存在的!」
「怎麽不是呢?呣,這樣好了……叔叔我呢,勉強算是個好為人師的好人,來給你們上一課好了。」
上下抛丢任務卷軸的動作停了下來,男人握着卷軸的手向帶土和卡卡西平舉,說話聲輕柔的像在哄孩子:
「來,是拿上你們的任務回村子去呢?還是你們要拿這些卷軸來和我換這個可愛的小女忍呢?選一個吧?」
帶土和卡卡西兩人像是被雷劈到一樣,傻愣在當場。
忍者學校的教學中不是沒有提到忍者在執行任務中以同伴的性命被威脅要放棄任務,或者縱放已經擒住的俘虜。
當時的老師是怎麽說的?
「忍者為了完成任務,必須犧牲夥伴也在所不惜。」
當時只是默默的把這一條規則背了下來,就像其他守則一樣,然後在考試的時候完美的背誦他們,換得優秀的評價。
他們這一組被保護得太好了,不管是水門老師還有爸爸,都沒有讓他面臨過這種二擇一的困境。
他也一直認為只要遵守村子的規則,當一個優秀的忍者,日子就會像現在這樣過下去。
「當……當然是選擇琳!那還用說嘛!」
帶土堅定的聲音在卡卡西的耳邊響起,他張了張嘴,想和帶土一樣說出要選擇琳的話,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心底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提醒他──
你忘了你的任務嗎?那是對村子非常重要的情報,怎麽可以落入敵人的手中呢?
挾持着琳的忍者一點都不訝異帶土會給出這樣的答案,無所謂的聳聳肩,指向說不出話的卡卡西。
「那你呢?是和你的宇智波小夥伴一樣呢?還是……」
「卡卡西,你會選擇琳的,對不對?」
帶土飽含期待的目光、敵人惡趣味的笑容、當初咒罵嘲笑旗木朔茂的種種流言……嗡嗡的在耳邊回蕩,最後凝聚成在守護醫療營賬的時候,前輩的一句話:
「你……守規矩是優點沒錯啦,但是如果只是墨守成規的話……說句不好聽的,你當心哪天因為這樣害死人。」
遵守規則就會害死琳,選擇琳而放棄任務就是違反了忍者的使命──
他該怎麽選?
作者有話要說: 課題來了,有請PAPA出來救場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