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審問

另一邊, 宋星幕花了好一番功夫處理完麻煩,就讓一旁的易川回去帶柳枕清過來。

宋星幕說完沉着臉往前邁步,易川卻沒走而是低着頭跟着, 突然前面的人一停, 易川一頭撞上去。

“啊喲,幹嘛呢?”宋星幕詫異的回頭看易川, 笑道:“投懷送抱?”

易川古銅色的皮膚卻顯得有些蒼白, 也沒理會宋星幕的調笑,只是低頭道:“對不起。”

宋星幕眼眸微閃道:“這麽多年過去了,還在意這種話?”

“我才不在意。”易川扭頭道:“我是覺得拖累了你, 成了你的弱點, 要不……我以後還是在暗處……”

當年若不是宋星幕出手,他們全家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結局,自己也永遠是令人不齒的海寇,永遠走着彎路, 是宋星幕把他們一家拉了回來, 他原本以為他在報恩,卻不想回來這裏以後, 卻處處給宋星幕惹麻煩。

宋星幕點點頭道:“還算你有自知之明, 知道自己是我的軟肋。”

雖然說是這麽說, 但是被宋星幕這樣直白的說,易川還是一股氣上來, 瞪着宋星幕。

卻見宋星幕一臉壞笑道:“不過, 我不愛聽這類話, 以後這樣的話少說, 小心我打你屁股。”

一句話瞬間把莽漢易川沉重的心情扭曲了, 想起年少時, 以師兄弟的名義,這人老是想要打他屁股,不僅打,還要掐,還要捏,根本就是一個死變态。

易川惡狠狠的瞪了宋星幕一眼,轉身就走。

不一會兒就接過了柳枕清,當然,霍風冽在暗中跟着。

“怎麽樣?”柳枕清見到宋星幕還好的樣子,就問道。

“宋靖送回去養傷,其他都穩住了,先去審問那三個犯人吧。”

“我們審問的內容不能讓他們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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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們一次性審問完,勾結海寇本就是死罪,輪不到他們告密。”

兩人雖然多年未見,仍舊配合默契,來到水牢,先是看到收集來的證據。

都是他們府中的賬冊和港口的記錄,很快就對上了一些奇怪的出行記錄。直接拿着這些去審問将領和王啓。

但是兩個人都嘴硬,問不出什麽。不過他們知道,王啓是最好突破的,于是單獨關押審問,利用王啓多疑和疲勞,直接騙他。

“他們都說你是主謀,都是聽你的吩咐。而且已經交代了運輸的物品。是私造兵器。”宋星幕直接誘騙道:“按照大周律,這可是叛國,需要誅九族。你還有什麽要交代的?”

果然這般一說,王啓臉色就白了,心理防線直接破了。

“冤枉啊,小人……小人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就是貪財,私自利用柳家的河運偷運貨物罷了,因為全程都是雇主的人,小人根本不知道運輸的是什麽,怎麽會是兵器呢?”

柳枕清在旁觀察,突然覺得王啓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神态不對。

“不是兵器,那是什麽?你是不是看見過什麽?”柳枕清問道。

王啓果然渾身一顫。“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兩年間,總共運輸了二十五次,每次都不一樣。我哪裏敢看啊。”

宋星幕笑了,“你不敢看,卻知道每次不一樣?”

王啓直接癱軟,因為害怕,出口的話都不及思考了,一下子說出了大破綻。

“小人……”

“說,不說你就是主犯了。”

王啓被宋星幕這般一吓,終于扛不住道:“是……我是偷看過兩次,一次是銀兩,一次是……硝石。那之後我就不敢看了。”

“硝石?”宋星幕臉色變了,“你知道硝石是幹什麽的嗎?你竟然敢幫人往海外運輸。”

“小人……小人當然知道是制作火藥用的,但是那時候小人已經騎虎難下了,不做,就會被滅口,小人也是沒辦法,求宋将軍饒我一命,繞我一命。”

“那你知道運輸到哪裏?”宋星幕問道。

“這個小人真的不知道,只知道按照船只離開和歸還的時間算,應該……不至于到其他國家。”

那就是說兩種可能,一個是海運去其他沿海郡縣,按照距離都是臨近的,二個是登陸了海域內的島嶼。

信息還是不全,只能繼續審問別人,那個将領倒是一直堅定的說只是收錢開放出海通道。但是他們都知道這人在說謊,面對死亡,竟然也絲毫不肯透露信息,哪怕用上同樣的誘騙連兵器和硝石的事情都提了,他也無動于衷,不知道是忠心,還是更加畏懼那幕後之人。

宋星幕沒轍了,看向柳枕清。

柳枕清也只能破罐破摔上前,一把抓住将領的手腕,道:“我也不跟你廢話了,我知道,其實你是反賊的人,你要跟着他們造反對嘛?不惜生靈塗炭,如今你都要死了,就算造反成功,榮華富貴也輪不到你,你到底圖什麽?”

到這裏,将領詭異一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也不圖什麽,反正我家人都死了,我也不怕死。不必浪費時間審問我了,直接殺了我吧。”

柳枕清卻站了起來道:“沒關系,反正我也得到答案了。”

将領一愣,看着他。

柳枕清輕笑道:“說起反賊的時候,你脈搏尤其的快,可不是毫無理由的,至少你證明了,我們猜測的沒錯,這運輸背後就是要造反的反賊。”

将領臉色一變,還想狡辯,卻已經沒人願意聽了。

他們走出關押将領的水牢,去往海寇的水牢。

“他剛剛說……家人都死了時,也挺激動。什麽都不圖,卻還要幫反賊?”柳枕清突然道。

“他應該是在複仇。”易川突然開口。

柳枕清視線從易川臉上掃過,若是跟易川一樣的情況,那就真是悲劇了。

“這一點最奇怪,他跟趙海程一樣是小島居民出生,家裏人是海寇害死的,按理說也記恨不到大周頭上。”宋星幕道。

“他是趙海程的人,所以趙海程也有問題。”柳枕清道。

“目前已經很明顯了。”宋星幕道:“可惜了,一個水軍将才。”

三人來到海寇面前,海寇似乎已經無所謂了,反正他這類海寇被抓住之後必然就是一個死,所以無論他們說什麽,海寇都只會嘲諷他們。

但是對付海寇,宋星幕更有辦法,“你不說可以,明日我們就全力捕殺附近海寇,然後留活口回去報信,說是你出賣了他們的航行路線。”

海寇瞬間臉色蒼白,若是如此,自己的家人一定會被當海寇叛徒處置的。

最終海寇也還是屈服了,問什麽答什麽,他是被收買了,不準襲擊柳家船只,不準登附近島嶼,其他無所謂。

柳枕清和宋星幕心中已經有了判斷,是島嶼!

“你跟蹤過。”柳枕清根據當時偷聽的對話說道。

“沒錯,我跟蹤過,記住了一個島,故意找借口騷擾襲擊,卻發現已經變成了荒島,似乎短期內直接轉移了。”

如此小心謹慎,必然是反賊藏在島上無疑了。

可是這一點就十分奇怪,因為小島居民都是有戶籍記錄,每年都有人上島核對,從未出過意外,就是防止多出內奸海寇混上島,小島居民又不多,不像陸地那麽好隐藏,難道是被賄賂或者疏忽了。

不過這附近的有人居住和無人的小島總共百餘座,還擔心打草驚蛇,跟海寇一樣一上去變荒島,真不好調查。

若是能縮短範圍就好了。

宋星幕和柳枕清對視一眼,就算難,也得一一查。

這般想着,外面突然傳來吵鬧聲。

立馬就有人沖了進來。

宋星幕見帶頭的趙海程笑道:“吓我一跳,這動靜,我還以為趙副将要反我呢?”

趙海程目光閃了閃,行禮道:“将軍,為何要殺那兩個嫌犯。”

“什麽?”宋星幕一愣。

趙海程急促道:“剛剛有人闖入水寨可能要救人,但是被人連同嫌犯一起殺死,現在屍體還在那邊躺着呢。”說完,目光看向了易川。

顯然他認為是易川動的手,畢竟這裏只有易川可以以這麽快的速度來去。

但是他們都知道應該是霍風冽。

宋星幕直接道:“哦,易川正跟我彙報呢,那些人不是他殺的,可能是他們的同夥怕我們問出什麽,來殺人滅口,易川只能拼命救人,結果不小心下了狠手,也是情有可原,他正跟我謝罪了。”說着就看向了易川。

易川順勢跪下請罪。

不等趙海程說,宋星幕就道:“罷了,反正那些同夥估計也是海寇,那兩人也沒問出什麽,殺了就殺了。起來吧。”

易川又站了起來。

兩人演了趙海程一場。

趙海程也只能陰冷的看着他們,最後也只能說一句此舉不妥,理應懲罰。

宋星幕想了想就道:“那這樣吧,易川,你去海裏游半個時辰,淹死不論。”

易川直接道是,轉身就走。

趙海程頓時氣短,就聽到輕脆的一聲笑,雖然很小聲,但是趙海程還是聽見了,仰頭看了過去,就見一道完全不屬于這裏的風景線。

見趙海程看過來,柳枕清跟他對視一眼,趙海程愣了愣,就開口道:“水牢帶旁人來不妥。”

“啊呀,趙副将沒聽說,這不是旁人,是我內人,第一次來這裏,害怕,黏人的很,非要跟我形影不離。”宋星幕笑眯眯占便宜攬人。“還望趙副将寬容,他這樣的文弱書生,萬一落單碰到歹人多危險,畢竟咱們的水寨現在可是什麽人都敢闖入了。”

趙海程眉頭微皺,道:“屬下會更改巡邏方式,加固防禦。”

“行,我相信趙副将,對了,那個将領是你的老鄉吧。”

“出自同一島嶼,不曉他竟然走了歪路。”

“對啊,趙副将都知道這是歪路,同一個島嶼出來的卻不知道,人和人真是不同。”宋星幕嘲諷道。

趙海程點頭附和,這才退下。

臨走前,柳枕清特意注意了一下,那趙海程真的在看他。

這讓柳枕清稍微有些不安。

随後跟宋星幕去查看屍體。

來者三人,沒有海寇明顯的标志,所以不是海寇,那就是反賊。

這時霍風冽落了下來。

“怎麽不留個活口。”宋星幕埋怨道。

“我留了,他們嘴裏有毒藥。”霍風冽道。

“是來救人還是來殺人?”柳枕清問道。

“殺人。”霍風冽答。

這裏不是聊天的地方,三人回到了宋星幕的竹樓小院。将事情翻來覆去的盤算着,直到易川回來。

“喲,體力不錯嘛,這次都不帶喘氣了?”宋星幕調侃道。

易川不搭理,就聽柳枕清抱歉道:“連累你了抱歉。”說完主動斟茶。

剛要說話的霍風冽愣了一下,被柳枕清代替了。

易川崇拜讀書人,以為柳枕清是才子,所以對他态度最好,擺手道:“我沒事,平時也這麽訓練。”

一坐下就抱着茶牛飲,結果喝完還是口渴,就想要自己倒,出手太快,不小心蹭到宋星幕的手肘,讓宋星幕的茶杯都晃灑了點出來。

宋星幕無語道:“慢點,沒人跟你搶。”說完,就繼續喝。

柳枕清面露奇怪的看着宋星幕,“你……手套濕了,不用摘下來嗎?”

宋星幕什麽時候有這麽喜歡帶手套了?剛才不論是看賬冊,還是嚴刑拷問,袖子都撸起來了,都不曾摘下手套,這讓柳枕清覺得頗為怪異。

宋星幕笑道:“這才造型,不帥嗎?”

柳枕清皺眉。

“手受傷?”霍風冽道:“傷了筋脈?”

宋星幕一愣,想起之前跟霍風冽用這只手對過掌。練武之人自然能感覺出來。

“嗯,受過傷。”

“讓我看看,你知道我懂醫術。”柳枕清立馬道。

宋星幕趕緊抱住自己的手,“可別,本來是筋脈受損,給你看,那我得徹底殘廢,你當你是黎星若啊,就你那點醫術,別害我。”

“我看看,我又不治。”柳枕清憋屈道:“而且這段時間,針灸什麽的我都有幫風冽做,我做的可好了,不信你問他。”

“嗯。”霍風冽只能想到自己受折磨的畫面。對醫術不敢茍同,但也不敢說。

“柳公子怎麽跟柳相爺一樣還會醫術?”不知道柳枕清身份的易川,驚訝道。

“咳咳,我們是親戚嘛,學的差不多,而且我的醫術比他好。”柳枕清忽悠道。

“哦,那你給他看看呗。”易川直腸子道。

宋星幕直接捏易川的耳朵道:“你哪頭的,萬一我手徹底廢了,以後你幫我洗澡,喂我吃飯,替我脫衣?”

易川被說的惱怒,“你休想。”

兩人鬧得歡騰,笑聲盈滿了小院,但是柳枕清卻突然沉默了下來。

霍風冽看着他,又看了看宋星幕。

宋星幕也注意到了安靜的柳枕清,看過去,微微蹙眉,“喂,說正事啦。”

“你給我看一下你的傷,我判斷一下還是可以的,若是能治療,到時候請神醫為你治療。”柳枕清淡淡道。

“神醫?!可以嗎?!聽說他不輕易給人醫治的。而且也沒有人知道他現在隐居何處。”易川一聽瞬間激動了。

宋星幕卻沒有欣喜,只是看着柳枕清。

“怎麽?不好說嗎?”柳枕清道。“是陳年舊傷?”

宋星幕沒有開口,就聽易川積極配合道:“對,時間挺久了,快九年了,會不會耽誤啊。”

宋星幕回頭無奈的看了易川一眼。

“九年?”柳枕清慢慢咀嚼這兩字。

九年,他死的時候。

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願意讓他看手傷,怎麽可能想不到。

昔日舞動長短刀的風采還在眼前,如今長短刀贈他人,幾乎不再出手。

“你做了什麽?”柳枕清一邊說着,一邊摘下宋星幕的手套。

原本修長白皙卻暗含勁道的手,如今卻是從手指到手腕處都蔓延着縱橫交錯的凸起青筋,看着猙獰可怕,時不時手指還會抽動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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