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弦外之音等悠兒妹妹呢吧?
第2章弦外之音等悠兒妹妹呢吧?
吏部的梁大人是跟在乾嘉帝身邊的老臣了,君主體恤臣下有此一問,他自然連忙起身行禮:“承蒙聖上垂愛,只是微臣小女愚鈍,似燕少将軍這般大才,微臣實不敢多有一分心思。”
乾嘉帝林慎聞言哈哈大笑:“你們瞧瞧,梁歧還有這等退縮時候呢,朕以為你諸事該都如朝堂上那般能言善辯呢。”
“聖上過獎,微臣受之有愧。”
雖是些謙讓之語,但衆人都能聽出來,倘若聖上今日給梁家小姐與燕少将軍指婚,怕是這梁大人能高興得跳起來。
燕家滿門忠烈,當年駐守北疆未讓胡狄人踏入中原一步的鎮北将軍燕朔便是燕遠的祖父,後來他父兄皆戰死沙場,燕遠可是這會燕家唯一的後人。他又從小同皇子一道讀書,可說是聖上看着長大。
如此蒙受盛寵的小将軍,未來建樹不可估量。能和這樣的簪纓世家做親家,莫說梁大人,就是公侯人家也要笑醒了。
林慎笑了笑,不再同梁歧說話,反而看向燕遠。
“燕遠啊,是不是還未及弱冠?”
燕遠本在發呆,根本沒認真聽方才都說了什麽,這會聽見自己名字了,才忙不疊起身:“謝聖上挂念,末将還差些日子。”
林慎若有所悟:“怪不得呢,朕今日還同王德興說,燕少将軍這般出衆,那說媒的還不得踏破他燕府的大門?原是還未及弱冠,那些人只怕還收斂着呢。”
此話一出,陪侍的群臣自然跟着笑起來,不少附和誇贊,燕遠最不會應付這等場景,又摸不清聖上突然提及自己是做什麽,只能跟着笑了笑。
林慎卻好像是心情很不錯,又飲了些酒,今日竟是連着開起這小将軍的玩笑來。
“朕也算是看着你長大了,你父兄皆為大乾鞠躬盡瘁,朕心感念,日後你若有中意之人,只管來告訴朕,朕為你作主。”
此話一出,那一衆圍坐的臣子面色皆是變了變,就連屏風另一邊,不少夫人小姐的面色也微微動容。
這看似不過一句玩笑話,可帝王金口玉言,這就是在向這裏所有的人說,燕家長輩雖戰死沙場,唯有老夫人尚在京城,可燕遠背後有聖上給他撐腰,任何人都別想欺負了這少年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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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的武将,怕是還沒哪個能有這種待遇,燕遠如今不過在京城的天風營領了副将一職便有如斯盛寵,日後倘若再建功立業,爵位還不是唾手可得?
只是誰都沒想到,這位已經成了衆人眼中香饽饽的少将軍,竟是行過禮後,開口說了句足讓人噴飯的話。
“末将謝聖上恩寵。只是末将父兄戰死沙場,乃是為守護大乾邊疆,末将身為燕家後人,未敢有一日忘記父兄囑托。末将一心只為沙場禦敵,不敢思量兒女私情,聖上隆恩,末将受之有愧。末将惟願領兵疆場,為大乾而戰!”
這一番話,俱是少年赤誠之語,便連幾個年輕的文官聽了,都恨不得投筆從戎,就此戰場厮殺。
只是林慎卻目光變了變,原本舉着的酒杯,未及喝上一口,就放了下去。
到底是老臣們有眼色,很快便覺出些不對來。
幾個老臣你一言我一語,又是贊聖上又是贊燕遠,将這個話題默默錯了過去。
推杯換盞之間,燕遠莫名地就像那屏風的方向看了一眼,卻是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竟然提前離席了。
“你呀你,一天就知道練兵,可長點心吧。”坐在他身邊的商沐風終于看不下去了,湊過來低聲說了一句。
燕遠在朝中與商沐風關系最好,便也不與他見外,低聲問:“是不是我剛說錯了什麽?”
商沐風扯着嘴角笑了笑:“你回去好生問問老夫人,我可教不了你這個。”
燕遠攥着手裏的筷子,很不是滋味地搓了搓,他所說都是肺腑之言,絕沒有一絲一毫欺瞞聖上,哪不對了呢?
“公主,夜已深了,早些睡吧。”青溪已将床鋪都鋪好了,可是公主卻是呆呆地坐在桌前,動也不動一下。
青溪擔憂,走過去瞧了瞧,見公主手裏拿着昨日燕少将軍送來的賀禮,随即明白了些什麽,默然嘆了口氣。
林悠輕撫手中的珠釵,心裏頭一團的亂麻。
那珠釵是昨日及笄之禮燕遠送她的禮物,與普通的珠釵不同,上頭除了綴珍珠,還裝飾着以北疆猛獸花紋最漂亮的一小塊毛皮制成的小絨球,那是燕遠當年去代州見他家人時親手所獵,是以這珠釵,分明也是動了心思的。
他備禮物備得那樣認真,前世又特意留下等他回來的諾言,因何今日卻在席間說出那樣的話呢?
他的話一出口,不用問也知道,父皇定是再不會提及此事。
可若燕遠不是驸馬,她又該如何才能阻止燕遠離開京城,更要如何才能讓他別去那刀劍無眼的戰場呢?
“公主,若有什麽事情,明日起來再思量吧。”青溪不忍,又輕聲催了一遍。
林悠瞧見外面夜色已是一片濃黑,終于自桌前站了起來,往床上去睡了。
翌日一早,燕遠便往宮裏去了。
按例每月初五都是天風營将官向聖上呈報近日訓練狀況的日子,燕遠領了副将之職後,此事也就落在了他身上。
他按照以往的順序,先到兵部送了名冊資料,又往禦書房呈上天風營各隊的彙報,這才滿心歡喜地往崇元門去。
往常林悠都會在那等着他,也唯這一日,他們能明目張膽地見一面,走過崇元門外的那一截路,說上幾句話。
可是今天,他到了崇元門前時,卻沒見着那個熟悉身影。
燕遠站在門口向內張望,整個宮道上一個人也無,只有樹影搖晃,像是在笑話他歡歡喜喜撲了個空。
“怎麽會呢?”燕遠看着崇元門的另一邊,微微皺眉,以前若是悠兒有事,總會同他說的,今日什麽都沒說,怎麽會不來呢?他還從外頭畫香齋帶了她最愛吃的點心,唯恐冷了,一直揣在懷裏都不敢拿出來。
“許是有什麽事耽擱了吧,無妨,等等就是。”燕遠自言自語,走到宮牆邊上,靠着牆等了起來。
崇元門的另一邊就算是後宮的地界了,雖然還隔了他從前與兩位皇子一道聽學的奉賢殿,但外臣無诏,到底是不得入內的。
燕遠只能在門外眼巴巴看着另一邊等着。
可是等來了一隊又一隊的太監宮女,卻全然不見林悠的身影,連定寧宮的宮女都沒見一個。
日頭已然爬了上來,天也越來越熱,他站在樹蔭底下都覺出那夏日之初的熱度來。
可他又生怕自己走了,林悠過來瞧不見他,便也并不敢離開一會。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終于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
“燕遠,你怎麽在這呢?”
燕遠正往崇元門裏面張望呢,冷不丁讓人背後喊了這麽一句,忙轉過身來,險些一掌打出去。
“二殿下。”
來人正是二皇子林謙,帶了幾個小太監,手裏拿着食盒,也不知是要往哪去。
“你這是站在這做什麽呢?今日天風營無事?”
“我……我送點東西。”燕遠有些尴尬地笑笑,他總不能說他在這等二皇子的妹妹吧。
林謙上下打量他一番,又往後頭崇元門瞧了瞧,福至心靈:“等悠兒妹妹呢吧?”
“送點東西罷了。”燕遠眼觀鼻鼻觀心。
林謙嘿嘿一笑:“咱們什麽交情?沒必要瞞着我吧?昨日你在父皇面前一番慷慨陳詞,我還當你沒那心思呢,卻原來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啊!”
“心思,什麽心思?”燕遠不解。
林謙卻也不解釋,只揮手帶着他身後一隊小太監要走:“你放心吧,悠兒許是又被什麽事絆住了,我正好要去母妃那裏,路過定寧宮,我幫你叫她出來。”
還不待燕遠說什麽呢,林謙笑着就走了。
燕遠捂着自己懷裏的點心,覺得那點心好像不太熱了,不免抱得更緊了些。
他也不知道二殿下何事那麽高興,只是既然林謙說了要替他叫悠兒出來,想必再等會就能見到她了。
燕遠這麽想着,便仍舊耐心等下去了。
定寧宮裏,林謙走進來時,林悠正同青溪幾個描花樣呢。
皇家的公主不必精研刺繡,她早先也不多做這個,還是近來才起了興趣,讓青溪幾個陪着她一道挑花樣。
林謙大剌剌地走過去,探頭去看桌上擺着的各色花樣子,啧啧嘆道:“我還當皇妹你有什麽要緊事呢,原來就為着幾個花樣子,把燕小将軍一個人晾在崇元門外頭,口幹舌燥地等着。”
林悠原本與青溪幾個說說笑笑,聽見這話,手裏的動作一下停了下來。
“他還在崇元門嗎?”林悠擡頭問向林謙。
林謙一愣,他雖然心大,可不是傻子,皇妹這表情,明顯就是有什麽地方不太對。
“在,在啊,你還沒去呢,他怎麽可能走啊?”林謙木木地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