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故意的是燕遠呀,是她無所不能的,燕……

第30章故意的是燕遠呀,是她無所不能的,燕……

林思怎麽也沒有想到, 林悠竟然會說出“揭人傷疤”這種話來?

她有什麽傷疤?她有什麽傷疤能和馬車裏的東西有關?

“你,你這……”林思一下子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趁着她沒反應過來,林悠便接着道:“機緣巧合得到了這樣東西, 一時就放在了馬車裏,本是不想拿出來的,卻沒想過能出這種事情。煩勞立陽姐姐跑了一趟, 實在令樂陽心裏難安。”

跟來的閨秀們都面面相觑,誰也不知這是演的哪一出。

顧萱身份高些, 因而是她小心地開口問道:“不知樂陽公主這是什麽東西?可否是我們冒犯?”

林悠登上馬車, 将裏面擱着的那個木盒子拿了下來。

林思見她的動作, 突然有一種自己被耍了的感覺, 她倒要好好看看林悠這是找了個什麽東西在這裏充數。

“樂陽妹妹, 你這是何意?”

林悠将那木盒子打開,裏頭擱着的像是一幅畫卷。

“此乃鎮北将軍燕老将軍的舊物, 我也是偶然才得到,想着這樣重要的東西, 總該還回燕家,便放在了馬車上, 只等找機會送去燕府。當年望月關一役, 大乾擊敗胡狄,可燕老将軍卻為國捐軀, 端陽佳節,前輩埋骨青山, 如此重要之物,我怎好拿出來,平白惹人傷心呢?”

一衆閨秀雖然不曾上過戰場,可四年前望月關乃至代州的戰争, 她們卻都是有所耳聞的。

目今燕老将軍的後人燕遠又在天風營,誰還能不知道燕家在京城的特殊地位?

這既是燕府的舊物,又是故人所留,自然多少帶着些當年那一役的慘烈悲壯,樂陽公主思及此情,不願将之公之于衆,倒确是情有可原了。

“你,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東西?”林思大驚,她怎麽可能想得到林悠能拿出燕家的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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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悠本是急中生智,巧借大皇兄托付她轉交的這幅畫暫時拖延時間,也沒想到真将這幅畫拿在手中,倒是打心底生出蒼涼之感。

前世燕老将軍若泉下有知,看到胡狄打入關內,該有多痛心……

思緒及此,她倒是真實地悲從中來,望着那幅舊圖,仿佛看到戰場之上金戈鐵馬。

“當年骁勇善戰的老将,也未曾想過身後之物,竟流落民間,若非偶然被發現,只怕難得再見故都天日。也不知是否是英靈有感,這才讓舊圖輾轉回到熟悉之人的手中。端陽佳節,本該是春光明媚,暑氣初盈,可埋骨青山之人,到底是見不到了……”

她真真實實想起了前世見到的種種,在龍舟賽歡慶的鼓聲裏,腦海中殘餘的前塵往事便越發清晰而悲壯。

圍在此處的姑娘們本就多心思細膩,就算不了解真正的戰場是什麽樣子,可多從古詩古詞裏見過,再聽林悠如此說,便大都跟着悲慨起來。

而林悠手中那幅老将軍留下的舊圖,便越發顯得沉甸甸有了不可言說的重量。

樂陽公主的一番良苦用心,在這一場鬧劇之後,也越發顯得純粹動人。

怪不得樂陽公主屢屢勸慰,根本就不是為了隐藏什麽壞事,反倒是不想自己對前輩的追思影響到旁人啊。

而此時再回看林思的種種所為,便都成了逼迫,成了別有用心的揭露。

那跟來的姑娘們也不是每個都和立陽公主非常要好,她們雖與公主有着身份的巨大差異,并不能說什麽,也不能表現出什麽,可心裏自己想想誰都攔不住。

便有人覺得立陽公主同樂陽公主比起來,到底是沖動又沒有禮數,若非她執意前來,哪裏要逼得樂陽公主拿出前輩老将軍的舊物,勾起一段傷心往事呢?

還好燕家的老夫人不在此處,否則更不知該怎麽收場了。

林思壓根沒想到還能有這麽一出,她聽着林悠那些慨然之詞,只覺得事情與自己所想發生了截然不同的變化。

她想過計劃成功,更想過失敗了如何應對,可她根本沒想過眼下這種,說不清是成功還是失敗的情況。

她愣愣地看着林悠手中的畫卷,好半晌才道:“好好的端陽節,樂陽妹妹拿這麽一個東西來,是故意要引人傷心嗎?”

林悠本意便是拖延時間,見林思已轉向了這件事上,自然不動聲色接着她的話說。

她既不惱,也不急,只是安靜地站在那,視線始終落在畫卷之上:“并非樂陽想要引人傷心,實是事情到了這一步,馬車的門都打開了,若不與衆位解釋清楚,樂陽唯恐引起更大的誤會。”

人群裏有幾個姑娘動了恻隐之心,聽林悠如此說,便附和着小聲安慰起來。

林思只覺得一拳頭打在棉花上似的,心裏積攢了一團郁悶之氣,卻一點都發洩不出來。

她指着那畫卷,因形勢急轉直下,話都有些磕磕絆絆了:“那,那你既然是因為這種原因,在小樓上為什麽又屢屢推拒,也不解釋清楚,還讓你的丫鬟打人?”

林悠見形勢基本穩住了,自然也安心了些許,只是不知道燕遠能否買回粽子來,因而只能接着轉移林思的注意,拖延下去。

她見林思說起打人的事,于是又立馬将眠柳叫了過來。

“立陽姐姐關心我,派了丫鬟幫我的忙,只是回去時卻是帶着傷,眠柳,你一直在這馬車旁,你來說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眠柳雖不如青溪聰明沉穩,但也不是傻子,事已至此,多少也明白了如今的形勢,她雖不知道青溪和公主安排小山去辦的事穩妥不穩妥,但總歸拖住時間是沒問題的。

于是她走前兩步,撲通跪在林思和林悠面前。

“公主容禀,奴婢守在馬車旁,本就是為了保證定寧宮的馬車不會被賊人破壞,蕊兒姑娘前來不問青紅皂白就要打開馬車,也說不出理由,奴婢作為定寧宮的宮婢,自然不允。可蕊兒姑娘竟是要硬闖,奴婢沒法,只能張開手臂攔着,是蕊兒她自己沒有站穩磕在了馬車上,這才有了傷,并非奴婢出手傷人啊!”

林思本就因林悠一番辯解壓着火氣,如今眠柳又來一出火上澆油,她的面子挂不住,更加将氣全都撒在了蕊兒身上。

“你是不是撒謊了?你倒說清楚,到底是不是眠柳打了你!”

蕊兒見事情發展出乎原本的計劃,早吓得大腦一片空白,再被林思這麽一呵斥,渾身一抖就也跪了下去。

“奴婢不知道,奴婢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了,她分明是按公主的交代做的,怎麽現在好像她成了罪大惡極的那個人了呢?

“都怪你滿口胡言,這才害本宮跑一趟到這馬車這來!”林思急了,就把所有過錯都往蕊兒身上推。

跟着過來的各家小姐也不是傻子,一看這樣子,哪裏不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呢?

不少人心裏都覺得立陽公主如此行事有些不妥,再想想自己方才也曾懷疑過樂陽公主準備的東西有問題,不免又有些羞愧自己被一葉障目。

林思常年跟那些貴女打交道,一看她們的表情也知她們只怕“臨陣倒戈”,她不是個會輕易認輸的,尤其是在與林悠相關的事上。

原想着把過錯推蕊兒身上,先把這事過去了再說,可瞧見別人看她的目光,她自己又過不去那個坎。

她的母妃可是如今代掌鳳印的羅貴妃,林悠的生母先皇後早就過世了,憑什麽她要被林悠壓一頭?

她這麽想着,好不容易從蕊兒身上找到的發洩口,又不管用了。

見林悠還在跟幾個姑娘解釋燕老将軍的那幅畫,林思越發郁氣于心。

人在着急的時候,倒确實有可能獲得短暫的靈光乍現。林思氣得急了,竟然真讓她找到個有希望扳回一城的把柄來。

她輕咳了一聲,打斷了林悠同幾個姑娘說起燕老将軍的話,而後指着可算空空如也的定寧宮的馬車道:“樂陽妹妹有此苦衷我不知道,這是我的錯,可那邊龍舟賽過不了多久就要結束了,樂陽妹妹的賞賜呢?總不會還在定寧宮沒有拿來吧?”

此言既出,衆人被燕府舊物拉走的思緒一下子又飄回來了!

是啊,她們本是來幹什麽的?不就是來跟着看定寧宮準備的東西的嗎?如今樂陽公主的傷心事被揭出來不假,可定寧宮的馬車裏沒有準備好的賞賜也是真的呀。

林思終于長出了一口氣,她就說覺得哪裏不對,那林悠有通天的本事,難道還能憑空變出沒有的東西來不成?

燕府的一張舊畫,又不能作為賞賜發下去,她怎麽就忘了,這有沒有賞賜分明才是重點啊!

林思挺直了腰杆,分明是平視着林悠,卻硬生生瞧出一種居高臨下的氣質來。

好一個林悠,幾日不見,都學會轉移別人注意了。若非她聰明,差點就被林悠這狡猾的奸計拐跑了!

“樂陽妹妹,難道你的賞賜不曾放在馬車上嗎?”林思如今頗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她故作擔心地問着,可臉上的笑意卻怎麽也壓不下去。

林悠将燕老将軍的舊畫收了起來,知曉已經到了退無可退的時候了。

她這個姐姐,雖說有些沖動,可到底也是在後宮長大的,以這幅舊圖拖延了這麽一會時間,已經算是不錯了。

林悠早做好了走到這一步的準備,倒也不見多少焦急了。

她緩緩探身,将那裝畫的木盒子放回馬車上,這才重新面向着林思站正。

不過就是東西被換了而已,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想來這些鋪墊自保還是足夠的。

于是林悠深吸了一口氣,平靜地道:“定寧宮的賞賜……”

“定寧宮的賞賜不是在這呢嗎?”

林悠的話才說了一半,立時有個聲音突兀的插進來,直接将她後面的話全都截斷了。

那聲音她再熟悉不過,分明還沒回身看到他的身影,心跳便先是不受控制地快了起來。

“悠兒你瞧瞧!這些你可都滿意?若是不滿意,還有別的,慢慢挑!”

有個人快步走了過來,半分沒有避諱就走到了定寧宮的馬車旁,他身後,跟着好長一個隊伍,一夥仆從打扮的人,每兩人擡了個大簍子,裏頭竟然全是粽子!

不只林思驚呆了,連那些一向矜持的貴女們都一個個難以自持地露出驚訝的神情。

這是,這是定寧宮準備的賞賜?

林悠一下轉過身來,瞧見朝她走來的燕遠,眼眸微熱,竟險些哭出來。

她知道,她就知道,無論是什麽事情,他一定是可以信的,他永遠能那麽及時地回來,他永遠能想出各種各樣的辦法解決她的困難。

小時候是做機關小鳥,是編小草兔子;後來是帶她溜出去玩,是給她買畫香齋的糕點還能溫熱着送進宮來;再後來就是現在,在她被陷害的時候,他像變戲法似的便能将那些被換了的東西湊齊。

是燕遠呀,是她無所不能的,燕少将軍。

“怎麽了?不喜歡這些嗎?這裏頭各式各樣味道的都有,我還想着,總能有個你看得上的呢。或者,這些你瞧瞧怎麽樣?我不會挑這東西,我把所有種類都買了!”

燕遠壓根看都沒看別人一眼,獻寶似地讓那些仆從把擡來了的幾大筐粽子擺了滿地,又自己從肩上腰上解下一大把各種樣式的宮縧,捧到林悠面前。

長長的宮縧下綴着的流蘇,有幾縷附在了他的衣服上,瞧着有幾分滑稽,完全不像個少将軍該有的樣子,可他卻好像一點都不在意。

他熱情的目光就停留在林悠身上,見她一直不說話,好像被吓到了一般,将那些宮縧分開,兀自挑撿着要送給她。

“好像是差點意思,要不咱們再去別的地挑挑?可惜我和二殿下都不懂這個,你若不喜歡可千萬說出來,再去買也是來得及的。”

“喜歡,都喜歡……”林悠看着他,實在想不出任何話來能形容他的好。

錦上添花易而雪中送炭難,可燕遠偏是那個願意且能夠雪中送炭的人。

聽見她說“喜歡”,燕遠一下展了笑臉:“喜歡就好,我想着興許這些不夠,交代他們在那等着了,既然你看準了,那就這些樣子,不換了,我這就讓他們付了銀子,把剩下那些也拿來!”

還有!

林思、顧萱以及其他站在這裏的貴女,聽見燕遠說的話,甚至覺得有些無語了。

他這是給定寧宮送賞賜的東西嗎?這麽多都能給賽龍舟的那些人一人發兩個當午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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