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幸與不幸是朕寵壞了她

第42章幸與不幸是朕寵壞了她

“從我出生開始, 我就是不被祝福的,我是個公主,是個沒有什麽用處的公主, 母妃随随便便敷衍我,父皇也只是偶爾才看我一眼,林悠出現以後, 一切更是如此。她聽話,懂事, 所有人都喜歡她, 我只能在她的陰影之下。”

“從我懂事開始, 我就必須費盡心機才能得到林悠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的東西。她可以去奉賢殿讀書, 她可以拿着腰牌出宮到燕府玩, 有什麽好事,父皇總能想着她, 而我呢?我不過是為了陪樂陽妹妹順帶着罷了。”

“就因為我是姐姐,就因為我長她一歲, 在父皇面前,我就一定要謙讓她, 待她好。可我那時也是個孩子, 有誰在乎過我的感受!”

林思紅着眼睛,仿佛是徹底豁出去了一般厲聲指控。

羅秋荷聽得愣住了, 緩了一會才能開口說話:“思兒,你, 你怎麽會這麽想?”

“這是我想出來的嗎?這是你們做出來的!所有的好事都能安到她的頭上,她就是最純潔不染的公主,而我則只能當個照顧妹妹的好姐姐。是,先皇後是去世了, 可她沒了母後是我的錯嗎?憑什麽讓我照顧她的感受!”

“林思!”乾嘉帝高聲打斷林思的話,揚起的手已經到了半空,卻頓了一下,終究沒有落下去,“朕待你不好嗎?”

“父皇自然是好的,是兒臣不如樂陽妹妹有福氣,兒臣享受不到。滿京城傳得風風雨雨,那胡狄人要和大乾和親,兒臣若是不提前準備,難道等着父皇因兒臣是姐姐就把兒臣推到前頭給林悠擋災嗎!”

“胡鬧!”乾嘉帝額上已是青筋凸現,這麽多年來,他只以為立陽是驕縱了些,不過小姑娘的心性罷了,卻不想,她心中所認為的早已歪曲至此。

林思卻仿佛抛卻了所有的顧慮,她笑得甚至有些猙獰:“父皇連私通胡狄的罪名都可以安在我身上,不過是和親而已,又有什麽不可能的呢?父皇,立陽也是父皇的女兒,難道就因為做了姐姐,就什麽都得不到嗎?”

“朕何曾說過要讓你去和親!”

“父皇當然可以否認,事情沒有發生,父皇說什麽都是金口玉言,可立陽也只能活一回,憑什麽要立陽來承擔風險呢!”

“你瘋了,朕看你是徹底瘋了!”

“父皇,兒臣是瘋了,兒臣在這宮裏什麽都得不到,卻要被壓抑着,連做些喜歡的事都不能,兒臣不瘋,又該如何活着呢!”

“思兒……”羅貴妃哭了出來,那畢竟是她的親生女兒,她怎麽都想不到,自己的疼愛放縱,竟讓這個女兒的心思變得如此扭曲。

Advertisement

“是我,是母妃太過驕縱于你,思兒,不和父皇吵好不好,母妃替你擔着,母妃替你……”

“不用你來這裏假惺惺!”林思推開羅貴妃,“你照顧好三皇弟就是了,我一個公主,自生自滅又有什麽相幹呢!”

“王德興!給朕把她拉出去,讓她好好回景俪宮反省反省!不想明白不準她出來!”

乾嘉帝聽不下去了,他只覺得五髒六腑都被什麽東西攪得稀爛一般,疼得他好像站着就已是滿頭大汗。

王德興早被眼前這一幕震得大腦發蒙,聽見乾嘉帝的話才猛然反應過來,他一刻不敢耽擱,連忙去外頭喊了兩個得用的嬷嬷來。

林思跪在那裏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淚流滿面,在被兩個嬷嬷架出去時,仍舊像瘋了一樣笑個不停。

羅貴妃早已哭得淚人一般,她膝行向林慎:“聖上,思兒縱有千錯萬錯,也是臣妾未能教好她,聖上怎麽罰臣妾都行,看在思兒是聖上親生女兒的份上,可萬莫傷她性命啊。”

林慎只覺得耳中嗡鳴震天,他累極了,一刻也不想應付下去。

他擡腳甩開羅貴妃,重新坐回長椅上:“出去。”

“聖上……”

“朕讓你出去!”

羅秋荷的話戛然而止,她也忘記了自己原本想要說什麽了,在王德興的示意下,兩個宮人亦将她扶着送了出去。

養心殿中重新安靜了下來,把人都送走了的王德興戰戰兢兢地走回來,從景福手裏接過茶,擱在乾嘉帝面前。

乾嘉帝林慎按着眉心,默了一會才突然問道:“是朕錯了嗎?”

王德興神思一凜,這問題他并不敢貿然回答,只得道:“聖上都是為了公主殿下好,殿下會想明白的。”

林慎搖搖頭:“是朕寵壞了她,沒告訴她這天底下,并非所有事情都可以靠耍小聰明來做成。是朕沒能教好她……”

“立陽殿下畢竟年輕,慢慢的便會懂事了。”

“立陽誤入歧途,樂陽又沒了母親,朕好像并不是個合格的父親啊。”

王德興默默垂下頭,這話他可不敢接。

還好林慎也沒有繼續說下去,他靠在長椅上休息了片刻,便又展開桌上的奏折,剛看了兩眼,忽想起許之誨還在這,便招手讓他出去。

只是在許之誨将踏出養心殿的大門時,林慎忽又想起了什麽似地道:“等等,此時回去再重新查一遍,務必弄清楚布防圖的事。什麽時候查明白了,什麽時候呈給朕。”

許之誨想起了方才立陽公主哭喊過的那幾句話,方道:“屬下明白。”

定寧宮,分明天色已經暗了,可卻有“客人”登門拜訪。

林悠的燒已經退了,精神比之前總算是好了些,她坐在床上,無奈地看着那邊椅子上坐着的兩個人。

“我就說不用你去吧,你看,父皇肯定知道真相,這才把立陽關到景俪宮反省去了。”林謙老神在在地說道。

林悠回來了就要去找父皇,還是林謙這當兄長的攔住了。

雖說她去養心殿不是為了告狀,但林謙總怕這妹妹一時心軟,陳明了事情始末還要替林思求情。

林謙可不是個同情心泛濫的人,雖然林思和林悠都是他妹妹,但孰對孰錯他還是分得清的,今日的事情他并不了解詳細,可只從母妃那裏知道的便足讓他驚訝了。

還好事情并沒有傳出去,所有人都以為樂陽公主真的是在去燕府的途中馬車壞了淋了雨,否則胡狄的使臣還在京城,還不知道要鬧到怎樣不可收拾的局面呢。

林悠輕嘆了一口氣:“我不是為了立陽姐姐,這京城的事可以瞞過所有人,但瞞不過父皇,我若不同父皇講明,總歸不好。況且,我總覺得這件事有哪裏奇怪。”

“還有哪奇怪啊,這林思都被關進景俪宮了,那不就真相大白了嗎?她不懂事,根本不知道牽扯到胡狄會有多麻煩,該是父皇讓她長長記性的時候了。”林謙說道。

林悠搖搖頭:“我一時也沒有想通,總覺得好像忽略了一些什麽。”

“沒有想通就不想了,你還是病人呢,要好好休息。”燕遠笑着說道。

林悠看向他,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都這個時辰了,你們兩個偏過來做什麽呢?外頭雨還沒停呢。”

林謙看看燕遠,露出一個了然的微笑:“樂陽妹妹,這可是父皇聽說你病了,特準我們燕少将軍前來探望的。平日他哪能來定寧宮啊,崇元門他都過不去,這我要是不帶他來,我怎麽忍心啊!”

他說着,一只胳膊搭在燕遠的肩上:“是不是啊燕遠?”

燕遠知道林謙那“陰陽怪氣”是意有所指,他也懶得和這不着調的二皇子計較,只是看着林悠道:“我來看看你好些了,回去也好同祖母說。祖母喜歡你,肯定會擔心的。”

林謙“啧啧”兩聲:“‘祖母喜歡’,燕遠,你這借口找的未免太生硬了些吧。”

“二殿下!”燕遠推開林謙的胳膊,輕咳了兩聲。

林謙看向林悠,連忙捂住自己的嘴:“我不在樂陽妹妹面前胡言亂語了,我知道了。”

林悠瞧着他們兩個的樣子,不自覺就笑了出來。

真好啊,大乾山河猶在,二皇兄和燕遠也好好的在她面前。

林思被禁足在景俪宮,羅貴妃也受到波及,除卻林悠幾個知道內中詳情的,旁人只以為是立陽公主在聖上面前犯了什麽錯,才招致這般懲罰。

但這禁足也多少有些不同尋常,到夜幕降臨時,景俪宮外已經安排了新的禁軍的人。宮裏的妃子們都猜測,恐怕立陽公主的錯犯得不小,有段時間出不了門了。

只有許之誨清楚,這不過是因胡狄人還在的緩兵之計罷了,立陽公主在養心殿中說出那樣的話來,聖上對她的處置,當還遠不止于此。

只是他身在金鱗衛,自懂得金鱗衛為聖上效命的道理,這些事情,便連同他的好友燕遠都不曾提及。

林悠當然也知道了景俪宮那邊發生的變故,林思這次膽子确實太大了些,她還不至于事已至此還要給她的那位姐姐求情,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冥冥中還有什麽細節是她不曾注意到的。

她一直在床上坐着想這些,服過藥卻倦得厲害,也不知過了多久,就那麽迷迷糊糊睡着了。

只是這一晚,自她重生回來之後,鮮少地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的周圍是一片斷壁殘垣,她在其中艱難地尋找着出路,卻是不管喊燕遠還是喊父皇都沒有任何回音。

她越走越覺得奇怪,心裏也油然升起恐慌,就在這個時候,前面突兀地出現了一個人影。

是一個男人,且是她認識的人,只是那些都是上輩子的世了,這一世她重生回來,很多事情随着改變,她還未曾見到那個人。

“怎麽是你?”

那人露出一個奇異的笑容來:“好表妹,難道不歡迎表哥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