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做不休我便是當挑起戰火的罪人,也……

第43章不做不休我便是當挑起戰火的罪人,也……

“滾開!”

林悠一下醒了過來, 她出了滿後背的冷汗,坐在一片黑暗之中大口地喘息着。

外間的青溪聽見聲響,連忙點了燈跑進來:“公主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嗎?”

有了光亮, 林悠才好像終于從那個夢魇裏徹底清醒過來,她像從水裏撈出來似的,連額頭上都是汗珠, 青溪借着光亮看清了,吓了一跳。

“公主怎麽出了這麽多汗, 是哪裏不舒服嗎?”青溪連忙拿了帕子來為林悠擦幹淨。

林悠平複了一下心情, 方覺得終于呼吸不再那麽困難。

她搖搖頭:“沒什麽, 做了個噩夢罷了。”

“噩夢?”青溪以為是今日的事情将公主吓到了, 連忙輕輕拍了拍公主的背, “公主放心,那內務府的宮人都被懲罰了, 景俪宮都讓人看起來了呢,再沒有事了。”

青溪而今想起來也覺得後怕, 眠柳也感了風寒,但沒有那麽嚴重, 晚上兩人在外間還曾聊起今日的事, 青溪也是這時候才知道她們當時從驿館裏逃出來有多驚險。

林悠卻是擺手道:“不是因為這個。”

她想了想,似乎是想起青溪應該知道這件事, 便問道:“我小時候見過一面的那個聞家的人,你還記得嗎?”

青溪愣了一下, 聞家的人,那就是先皇後的母家。她還記得先皇後的母家不在京城,且原就人丁單薄,先皇後走得早, 那時公主還小呢,聞家的人幾乎都不曾出現過,能被公主記住的,會是誰呢?

林悠沒法說她是因為前世後來發生的事情才對那個人有很深的印象,她只能假裝很費力地想起來:“就是那個早就來了京城,還當了個什麽官,小時候我見過他一面。”

青溪年紀比林悠大些,之前的事情自然也記得更清楚些,林悠這麽一提醒,倒真讓她想起一個人來。

“公主說的,難不成是聞沛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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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林悠深吸了一口氣,腦海中浮現方才夢裏隐隐約約的場景,“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嗎?”

想起是聞沛了,剩下的事情青溪便很快都記起來了,實在是這個聞沛公子太過奇怪了些,要不是過去的時間太久,她只怕記起來得更多。

“那聞公子早年因為咱們娘娘的關系在戶部謀了個名不見經傳的職位,後來娘娘故去了,他也不在京城了,不過聽說倒也沒有走遠,大約就在周邊的什麽縣郡裏給人做幕僚吧。”

林悠冷笑了一聲,就聞沛那東西還能給人做幕僚?

青溪一邊回憶一邊露出鄙棄的表情:“這人不過就是聞家的一個遠房親戚,論輩分算是咱們娘娘的一個搭不上邊的侄子罷了,若非娘娘心善,哪裏能讓他在京城站住腳。”

“那他現在回京了嗎?”林悠又問道。

青溪搖搖頭:“這個奴婢還真沒聽說,公主若想知道,奴婢差人打聽打聽。此人行事高調,想來不難打聽到。”

是了,這就與前世對上了,這聞沛出京後在外面混了些年,後來又返回了京城。前世林悠不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只當這人好歹是個表哥,還多有接濟過,可實際上,那聞沛不過是善于僞裝油嘴滑舌罷了。

林悠不知道自己怎麽會突然夢到這個人,只是既夢到了,早早将他打發了也好,免得等這人回了京,後面又攪出亂子來。

“打聽打聽他去哪了,既是母妃的侄子,總要知道他還活不活着。”

青溪聽公主這話,多少有些與平日不同,便問道:“公主突然提起這人,可是他有什麽問題?”

“不過是想起來罷了。”林悠答了,忽又覺得讓青溪去打聽這件事不太安全,“算了,你明日差小山去給燕遠送個信,就說明日與胡狄的和談結束了,我在崇元門等他。”

青溪捂着嘴笑道:“殿下才與少将軍分開了幾個時辰,便已想念了呀?”

林悠哭笑不得,輕輕打了青溪一下:“你現在膽子越發大了。”

青溪服侍着林悠重新躺下,笑道:“公主莫要怪奴婢了,明日還要見少将軍呢,可要好好休息才是。”

“青溪!”

林悠嗔了她一句,那丫頭卻是吹了燈,慌忙地溜出外間去了。

早朝過後,襄和殿內,大乾與胡狄兩邊的人便又聚在一處接着商議北疆互市的事宜。

昨日的不歡而散讓今日殿中并沒有了那般表面上其樂融融的氛圍,兩邊臣子臉上均不是什麽太好的表情。

尤其是呼烈,昨日他是被大乾天風營的人送回驿館的,好像他們胡狄在大乾的地界犯了什麽錯似的。

雖說昨天巷子裏發生的事情幾乎沒有傳出一點風聲,但局中人既清楚明白,呼烈再看到大乾那邊有燕遠,怎麽也擺不出好臉色來。

定國公羅向全看着着急,這兩方和議可是大事,他可不管呼烈和燕遠之間有什麽矛盾。于是他便充當起和事佬的角色,客客氣氣地給兩邊傳話。

大乾的武将看不慣他這做派,一個個冷着臉,一句話都不說,文官裏主和一派倒是應承他,可是以忠勇侯為首的主戰一派卻是頗有微詞,明着暗着拆他的臺。

定國公苦苦支撐,經過了近兩個時辰的唇槍舌劍,快到了午膳的時辰才終于拟定出幾條看起來兩邊都能接受的協定。

燕遠從始至終一言不發,他心裏還想着去崇元門見悠兒的事呢,聽得也并不認真。

反正在他心裏,大乾遲早會和胡狄打起來的,所謂和談,不過是兩邊争取更多準備的時間罷了。

只是眼瞧着臨近結束了,就好像有人偏不讓他好過似的。

在定國公與另幾位老臣已經要心滿意足收起拟定的文字呈給聖上的時候,一直也沒有開口說話的淳于鷹,突然起了身。

“互市的協定想必諸位方才已都聽清了,我胡狄可是做了極大的讓步。”

這個開頭就不是很妙,商沐風擡頭看過去,眉眼間閃過一絲懷疑。

淳于鷹倒是氣定神閑,他接着道:“本王是領着人來和談的,不是來吃虧的,所以本王認為,既然互市事宜上大乾不肯讓步,那在其他事情上,未免要給本王一個交代。”

羅向全也沒想到淳于鷹會突然說這樣的話,他心裏莫名沉了一下,只是臉上還是堆起笑容道:“不知淳于王子所說的‘其他事情’指的是什麽?”

淳于鷹笑了一下,在這一瞬看向了燕遠:“我胡狄人不愛說那些隐晦的話,有什麽就要直白提出來。互市一事上可以按諸位所說的來,但本王帳中沒有王妃,大乾卻有業已及笄的公主,本王欲求娶樂陽公主殿下,還請諸位轉告大乾皇帝。”

“淳于鷹!”燕遠砰地拍了桌子站了起來。

商沐風眼疾手快,連忙起身拉住他。

淳于鷹臉上仍是挂着微笑:“燕少将軍看來有話要說。”

“你不要得寸進尺!”

“哦?本王得寸進尺?兩國永結秦晉之好,這是利于百姓安定相處的好事,怎麽能說是得寸進尺呢?”

“憑你也能配得上我大乾的公主?”

“燕少将軍這話有趣,本王配不上,難道是燕少将軍有意做驸馬嗎?”

那“驸馬”二字讓商沐風目光陡然變了一下,他按住身邊幾乎下一刻就要出手的燕遠,帶着淡淡的笑意看向淳于鷹。

“淳于王子有意求娶,只是還要看聖上是否同意。聖上疼愛公主殿下,淳于王子若是不拿出誠意來,只怕要敗興而歸了。”

這話是同淳于鷹說,也是在提醒燕遠。

和親一事,他就算同淳于鷹打起來也沒什麽用,最後還是要看聖上的意思。

燕遠明白商沐風的意思,他攥緊了拳,在心裏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

淳于鷹滿意地掃視了一眼在座的神色各異的大乾臣子,而後帶着他的使臣隊伍揚長而去。

胡狄人一走,整個襄和殿這才像終于反應過來了似的,一下炸開了鍋。

“他算個什麽東西!不跟他打已經是讓他燒了高香了,還敢和親?”忠勇侯破口大罵。

禮部的陳尚書直搖頭,他昨日同聖上回禀和談一事,已能明顯感覺到,聖上并非定國公所說那般支持和議,如今這淳于鷹又提出此般無理的要求,他可要怎麽與聖上彙報啊?

商沐風看了一眼那些炸開鍋似的臣子,拉着燕遠從襄和殿裏走了出來。

“我知道你生氣,可意氣用事解決不了問題,上次你在朱雀街大打出手,那是聖上有意給胡狄下馬威,如今和談已經開始,你如果因為樂陽公主和淳于鷹打起來,你怎麽向聖上解釋?難道說你要尚公主不成?”

燕遠想到淳于鷹方才的樣子便覺怒氣盈胸:“大不了就做驸馬!總之不能讓悠兒到胡狄那破地方去!”

商沐風失笑:“不是說好了讓樂陽公主自己來選嗎?怎麽你又替人家做了決定,而且,你真的想好要當驸馬嗎?”

“我……”燕遠頓住,悶哼了一聲,“就算我不當驸馬,也斷不能讓悠兒去和什麽破親!淳于鷹又不是什麽好東西,他還不一定存了什麽心思呢?”

“自古和親的公主甚少有不苦的,聖上是樂陽公主的父皇,想來也不會那麽輕易答應。你先不要沖動,只要聖上沒有點頭,此事便是胡狄提出來了,也一樣有轉圜的機會。”

商沐風見他悶頭在那裏,一句話都不說,拍了他肩膀一下:“快走吧,不是說殿下在崇元門等你嗎?”

燕遠這才像終于活過來了似的:“倘若聖上都攔不住,我便是當挑起戰火的罪人,也要讓淳于鷹走不出大乾。”

商沐風看着他遠去的背影,無聲地嘆了口氣。

他身背父兄疑案,為了去代州,沒法做驸馬;可他分明早就對那小公主不一樣了,又如何能割舍得下呢?

果然這世上總是好人更發愁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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