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我幫你她真真實實信任的,是天風營的……
第59章我幫你她真真實實信任的,是天風營的……
燕遠心情複雜地跟在定寧宮的馬車後面不遠處, 整個人周身散發着壓抑的氣息。
悠兒從前出宮一定會告訴他的,畢竟她拿着腰牌出宮,說去燕府才是最好使的, 也是聖上最默認的。
可這次,他根本沒收到一點悠兒要出宮來的消息。
而且定寧宮的馬車不僅沒有去燕府,反而是在滿京城溜達。
京城的街道繁華, 這會又正是行人多的時候,那馬車走得不快, 燕遠走路都能跟上, 可越是這樣, 燕遠越覺得難受。
這等到處逛, 分明是悠兒悶了想出來瞧瞧新鮮玩意, 往常悠兒都是讓他陪着的,這次卻自己偷偷出來, 難不成他那《尋情千法》白學了嗎?
想到這,燕遠又想到他做的那柄木劍, 再雕些花紋就做好了,可悠兒這般嫌棄他, 他到底還要不要送呢?
以燕遠的功夫, 他若是要跟蹤一個人,對方幾乎是不可能發現的, 可這一回,他的“跟蹤”卻是心不在焉漏洞百出, 因而走了幾個藥鋪之後,連林悠這麽一個并不會武功的,也注意到不對,并且終于看見了離馬車不遠的那個熟悉人影。
“你怎麽在這?沒去天風營嗎?”
林悠見自己都走到燕遠面前了, 那人都沒點反應,不免心裏有些小小不滿,她出聲提醒燕遠自己的存在,可那話裏也多少帶出些嗔怪來。
只是燕遠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路裏,竟是沒有發現。
“悠,悠兒……”
“你怎麽這個表情?”林悠見他的樣子,覺得有些意外。
她是從王禮家出來,臨時決定要趁這個機會走走京城的藥鋪醫莊看看能不能有什麽收獲,畢竟慢香蘿可不是常見的東西,卻沒想到在這京城的大街上都能遇到燕遠,他不是應該在天風營嗎?
燕遠根本無心回答林悠的問題,他心裏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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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兒,你,你出宮了怎麽也沒告訴我?”他斟酌着問,可問是問了,卻連擡起頭看林悠一眼都不敢,生怕聽到他害怕的那個回答來。
林悠愣了一下,終究是兩世為人,讓她沒真像個小姑娘一樣聽不懂燕遠話裏的意思。
她心裏想笑這個憨憨的“傻子”,面上卻忍着,反問:“我出宮幹什麽要告訴你呀?”
燕遠一下急了:“告訴我,我,我需得保護你!”
他生怕說的話過了,又讓林悠更躲着他,情急之下,便只能找這麽個蹩腳理由。
林悠見他焦急的模樣,終于沒忍住笑了出來:“傻不傻呀。”
“怎麽就傻了……”
“我出宮來是有事的。”林悠靠近了些,将聲音壓得更低,“是件很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我,我可以幫你的……”
“我不想連累你。”林悠垂下眼簾,燕府當年的事情還未查出結果,她确實是真的不想将燕遠再牽扯進她母後的這件事來。
可燕遠哪怕她連累啊,燕遠現在就怕她不連累他呢。
自打林悠說放他去做大将軍,他就沒睡過一個安穩好覺,這會得知林悠有事要辦,他怎可能坐以待斃?
“怎麽會連累呢?我都聽你的,安心在天風營練兵,悠兒,你難不成果真一點也不想見我了嗎?”
那威名赫赫的燕少将軍,這會委屈得跟個小孩一樣,倘若被天風營的将士瞧見,只怕要驚掉了大牙。
林悠到底是狠不下心,她極快地趁無人注意時捏了一下燕遠的手:“我不是不想見你,只是像你有必須做的事一樣,我也有必須做的事。”
燕遠愣了一下:“是,皇後娘娘嗎?”
“你,你怎麽知道……”
“祖母說你一個人在定寧宮,怎麽可能一點都不想自己的母親呢?悠兒,若有什麽事,千萬不要自己扛着,告訴我好嗎?”
他竟然猜到了……
林悠一直以為燕遠如其他武将一般,是個心大又直率的人,她怎麽都沒想到,他竟也有心細如塵的時候。
母後離世的時候她年紀尚小,其實這些年來鮮少表現出什麽,可也許是常去燕府,又喜歡吃燕老夫人做的糕點吧,她那些隐藏起來的對母親的念想,到底沒逃過老夫人的眼睛。
而難得的是,老夫人向燕遠提及過,他竟然就記住了。
原本被高高築起的心防一下子就決堤了。她重生之後,頭一次有了一種想要任性地依賴一個人的感覺。
林悠沉默了多久,站在她對面的燕遠就耐心地等了多久。
終于,林悠好像下定決心一般邁出了那一步,她傾身上前,在燕遠耳邊極小聲地将她的秘密盡數告知。
她真真實實信任的,是天風營的燕少将軍,也是她喜歡的,燕遠。
“慢香蘿……”将林悠送回宮中之後,燕遠一邊往天風營去,一邊在心裏默默重複這個名字。
這毒是當初紀美人設計那個圈套時所用,單獨用并不會使人有性命危險,倒是會表現出風寒之症,奇怪的是,這種不該出現在宮裏的東西,竟早在先皇後離世時就已經出現過了。
更奇怪的是,悠兒剛把這東西查出來,幫了她的太醫就立馬遇到了匪徒,還把能作為證據的粉末都撒了,這可不得不令人多想。
看來幕後之人并沒有想到時隔這麽多年,當年的慢香蘿還能現世,這是要坐不住了。
因為當年望月關一役的諸多疑點,燕遠對于林悠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他比誰都清楚這件事一定要盡快查清,否則如今朝堂原本就一片迷霧,那暗中之人很可能渾水摸魚,又害到悠兒頭上。
查這種東西的來歷,他雖有人手,可到底還是需要個有經驗的提供方向。
燕遠自然想到了商沐風,這人雖是個戶部主事,但燕遠清楚他的能力遠不止于此。
當日夜裏,天風營的訓練結束,燕遠便親去了商府一趟。
商沐風也果然不負所望,整理了一個多時辰,将從上次紀美人一案中得知的關于慢香蘿的消息,以及近來京中可能出現慢香蘿的地方都整理了出來,并由此推測了幾個當年最有可能買到慢香蘿的所在。
大乾的慢香蘿都出自北地,京城的則幾乎全部由從胡狄來的商隊運送,用量并不大,唯一的難處在先皇後過世多年,要從卷宗裏找到當年尚在而今不存的藥鋪或醫莊。
這一點倒是幸虧上次商沐風留心,與嚴大人曾整理過一份,圈圈畫畫一直忙到半夜,兩人才終于定下最有可能的幾個地方。
燕遠派展墨将調查這幾個地方的任務交給他手中的親衛,瞧着時辰已晚,幹脆在商沐風這裏睡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燕遠派出去的人還沒有查出什麽,倒是巡城司關于王太醫家裏遭了匪徒事情的奏報送了過來。
巡城司本不歸天風營管,可誰讓天風營的池印将軍兼任了巡城司的挂名總督呢,雖然是個沒實權的虛銜,但奏報還是要送到的,是以燕遠也當然地知道了林悠口中襲擊王太醫的那群人到底是些什麽人。
打扮的模樣是一群流寇,實際上也是近來才流竄到京城附近的流寇,只是如今他們都死了。
據巡城司的禀報,那群人誤服的有毒的蘑菇,一個都沒能活下來。
可有慢香羅一事在前,燕遠怎麽可能相信那些人是真的自己不小心吃毒蘑菇吃死的?
他沒說什麽,只是心裏更沉了些。
對毀壞慢香蘿粉末的匪徒都下死手,悠兒揪出來的,只怕是一個大案。
六月中,已有蟬鳴陣陣,燥熱的天氣,引得人越發靜不下心。
燕遠入宮述職出來,本是想去崇元門前等林悠,将昨日他與商沐風商議的結果告訴林悠,沒想到還沒走到那,倒是先遇到了好幾個下了早朝的大人。
那一行人正走在出宮的路上,與他遇個正着,又是同個方向,燕遠沒有辦法,只得與那些人一道往外走。
幾位老大人正說着近幾日錦州防汛之事。汛期已至,但今歲錦州倒是沒像往年一樣面臨決堤風險,可越是這樣,按着往年的經驗就越讓人擔憂。
錦州知州已上了折子說在加固河堤,但大河寬闊,倒是還要再想幾種方案才是。
燕遠跟着邊走邊聽,已在想要不要尋林謙找個另外理由再入宮,便聽得另一邊幾個兵部和刑部的大人說起另一件事來。
“這回可是順藤摸瓜,牽出個大案子來。這麽多年都沒發現這些人,這回少不得要好好查個清楚。”年輕的刑部主事說得義憤填膺,一聽就是大案。
“是啊。”另一人應承他,“那些胡狄人真是可惡,竟用假的文牒蒙混過關,查驗的人也有趣,這麽久都沒查出來。”
“幾位說的可是這兩日京畿那個私販藥材皮毛的案子?”又一人問。
刑部那幾人都點頭。這可是驚動了聖上的大案,是好幾隊胡狄商人,還有幾個大乾的商隊,聯合起來,不經過朝廷簽文批準便私自在胡狄和大乾之間進行藥材和皮毛交易。
兩國之前停止交戰以後,雖不像這次議和有明确的條文,但邊疆各地,也是有嚴格的互市規定的,這些人多年來避過大乾的官府,光是少納的稅務都已是巨大一筆銀兩,更不要說這會還沒完全查清他們是否運送了危險的東西進入大乾。
燕遠聽見胡狄商隊,想到他與商沐風總結的慢香蘿的來歷,便一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但聽其中一人道:“這案子怕是聖上要親自督辦,指不定還要有金鱗衛參與其中呢。說起來也有趣,之前宮裏陷害人用的那個慢香蘿,不就是這些商隊運來的嗎?”
“何止慢香蘿啊。”走在其中的忠勇侯世子顧平荊大手一揮,“這些人膽大得很,東郊發現了兩處他們的倉庫,裏頭不只有慢香蘿這種毒,還有皮毛玉器,據說還有存放的現銀呢,這胡狄人真是越來越大膽了,這幾年裏不知道偷偷從大乾運走多少好東西。”
忠勇侯府乃是主戰一派,忠勇侯世子雖然只領了個不大的官,但說起打胡狄來還是心情激憤。
打開了話匣子,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甚至說着就好像要拿着家夥上戰場了。
只是燕遠卻沒怎麽聽他之後的話了,他的心思停在那東郊的倉庫上,冥冥中有個感覺告訴他,這在大乾活動了多年的胡狄商隊,只怕真的和當年的慢香蘿也不無關系。
悠兒既沒把這件事告訴別人,那指望着金鱗衛就暫且不行了,還是要他自己去查一遍才放心。
燕遠想着,出了宮門便直奔商沐風那裏。等商沐風下朝回來,他得加緊找出個前去調查的方法來。那胡狄人的倉庫敢修在京郊,就定不是那麽好進入的,有商沐風在京中照應,他才能安心去闖闖那“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