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無情獄悠兒,我在,我在這呢

第64章無情獄悠兒,我在,我在這呢。……

林悠其實已經不記得多少關于自己母後的事情了。

乾嘉五年, 她那時也不過三四歲的年紀,又隔了兩世的光景,為數不多的碎片般的回憶裏, 甚至找不到一個母後的清晰身影。

可也許終究是血脈交融的親情,讓她即便在存于世間的大多數時間都不曾有過母後的陪伴,卻也還是會在冥冥之中與那位世人口中賢良的皇後産生某些共鳴。

分明連那個人的樣子都不知道, 可聽着燕遠一字一句将書冊裏暗紋似的那封“信”念出來,她還是覺得心中有如被人握住一般, 壓抑着洶湧的疼痛。

她的母後, 她的母後根本就不是因為生病才離開的!

“悠兒……”燕遠察覺到她的不對, 擡手扶住她的胳膊。

林悠垂着眼簾, 搖了搖頭:“羅氏, 是羅貴妃對嗎?”

“這只是這個太醫留下的信息,真實情況究竟如何, 尚要再交刑部查清。悠兒,你先別急。若我燕遠還有命活着出去, 一定讓這件事真相大白。”

“真相,真相就是母後當年或許也是中了慢香蘿的毒, 在有心之人的安排下, 她便成了因風寒過重,溘然長逝。只要把那時候太醫院留下的記錄找出來, 我母後是不是被診成風寒,一看便知。”

她終于還是哭了出來, 為那錯過了十多年的真相,為她前世甚至都沒能意識到當年的事情并非那麽簡單,為她愧作一個好女兒。

“悠兒,我, 我在,我在這呢。”燕遠看着她哭,便比自己受了傷還要難受,他終于忍不住,擡手将林悠攬進懷裏。

他一下一下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悠兒不哭,等我們出去,就把真正害人性命的人繩之以法。”

林悠伏在他肩上,須臾,才終于重新擡起頭來:“我要出去,我一定得出去。”

燕遠松開她,擡手為她擦掉眼淚:“好,我一定要帶着悠兒平安出去。”

另一邊,在搜尋了整圈還是毫無收獲之後,商沐風有些焦急地拍了拍石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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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遠?你還好嗎?你那邊真的一個字都沒有嗎?說句話!是不是受傷了!”

聽見石壁那邊又傳來聲音,林悠這才又擦了擦臉上的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燕遠小心剝離開那冊子浸濕的紙頁,細細地在火把下看着,一邊看一邊朝那邊喊話:“你們那裏是什麽字?”

“《千字文》開頭的四句!每個字都是一個獨立的機關,如果按對了,應該就有出去的路。”

“千字文……”燕遠小聲嘟囔着,想從那冊子上找到與千字文相聯系的地方,可是除了那封太醫紀仁寫下的信之外,冊子上再沒有類似暗紋的字跡了。

林悠自然也聽見了商沐風所說,只是他們一路走來,都不曾見過什麽地方出現了《千字文》……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她低聲背着開頭的幾句。

這是每個大乾的小孩子啓蒙時都要學的一篇文章,為了習字,先生會要求把整篇文字都背下來,這麽一篇但凡開蒙的孩子都要學的文章,刻在這裏有什麽用意呢?

“宇宙洪荒……”林悠低聲默念,忽然間腦海中閃過方才在“木”字屋子裏時的畫面。

“清心丸,某兩某錢,于西平運入;七星草,某兩某錢,由代至寧入京城府庫;醉,醉月香,洪驿丞命交由三裏郡……”

燕遠有些疑惑地看向林悠:“悠兒,你說的是什麽?”

“那本冊子上,我翻了許多次,記住了幾個藥名,雖然不記得具體有多少,但它們下面所記的那個地址,第一個字連起來剛好是《千字文》!”

燕遠是知道林悠記性好的,當年在奉賢殿先生都誇過公主聰慧,可他卻一時沒明白,那幾個字怎麽就與《千字文》有了關系。

林悠此刻終于豁然開朗了,她雖未能記住那冊子上的所有內容,但前面幾頁她記得的,确實大部分都符合《千字文》。

“不是第一個字直接連綴起來,而是要把所有有寶蓋頭的字,都加上這部分才行。‘于’變成‘宇’,‘由’變成‘宙’,這樣就連起來了!”

燕遠更不解了:“那好好的,為什麽不寫寶蓋頭啊?”

“或許是因為那個‘呂’字吧。”林悠的目光冷了下來,雖然還無法驗證她的推測究竟是否準确,但此刻她已能基本确定,這冊子上所記的慢香蘿,就是當年偷偷送入宮中,送到她母後口中的慢香蘿。

那“呂”字倘若加了寶蓋頭……

“宮!”燕遠驚呼出聲,慢香蘿的地點是“宮”字,那不就是被送入宮中的意思嗎?這等害人性命之事,不好明确記述,所以才用了這樣隐晦的方法,即便有人找到了記錄的冊子,也很難想到竟是代表這樣的意思!

“所以那八個字的解法也與寶蓋頭有關?”燕遠思及此,連忙敲起石壁。

“商沐風你能聽到嗎?是有寶蓋頭的字,是‘宇宙’和‘宿’!”

商沐風三人正在嘗試按動那幾個字,聞言都停了下來。

司空珩最先反應過來:“确實只有這三字都是寶蓋頭,可這選擇的方式會否有些太兒戲了?”

商沐風微皺了一下眉,雖不知燕遠選擇這三個字的原因具體是什麽,但他還是沒有多問,将幾個漢字複位之後,按照順序便将那三字一一按了下去。

而他們誰都沒有想到,就在“宿”字被按下去的瞬間,這整個石室當中,竟是傳來巨大的轟鳴聲響。

轟隆隆的機關轉動的聲音,竟好像還伴随着什麽東西落地被砸得粉碎的動靜。

燕遠和林悠面前的石壁竟開始緩緩下降,而還不等他們高興可以相見,便轉而瞧見原先立在沙土當中的石柱,像是要塌陷下去一般,奇異地開始下沉。

“悠兒抓緊我!”燕遠敏銳地發現他們腳下的沙土在飛速地向着石柱的方向滾去。

整個地面開始從中間凹陷,所有沙石都向着中心最低的地方滑落下去。

“燕遠!”石壁降下,對面的商沐風已經能看見燕遠的身影。

而燕遠卻根本來不及說什麽,他眼看着他與林悠兩人站立的地方都要随着滑動,攬住林悠便縱身躍過那已經降下的石壁,朝前撲了過去。

“燕遠!公主?”商沐風沖過去扶住他們二人,瞧見林悠竟也在此,眼中閃過驚訝。

可情勢卻根本來不及讓他們交換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随着燕遠他們那一邊的沙土飛速地下落,這整個石室開始地動山搖般晃動起來,碎石土屑從頭頂掉落,原本堅固的空間開始變得仿佛要塌陷一般。

司空珩大喊:“快離開那裏!”

燕遠一震,轉過視線便見他們身後的形似磚石的地面竟然開始開裂!

他來不及細想,護住林悠便朝旁邊躲了過去。商沐風亦是大驚,推開他二人,自己也跟着朝另一邊倒去。

倒是淳于婉身形敏捷,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拽回到安全些的地方。

只是他們所以為的安全,也不過只堅持了片刻罷了,那磚石地面開裂的下一瞬,這整個地面便一邊塌陷一邊傾斜,五人毫無憑借,瞬間便順着掉落的石壁直接滑了下去。

砰!

巨石落地的聲音震得人腦中轟鳴,林悠自燕遠懷中擡起頭來,便見他們先時站立的地方已徹底塌陷成一個斜面,而他們五個人,自然也全部滑了下來,摔在這一層的地面上。

“燕遠,燕遠你怎麽樣了?”林悠又連忙去看燕遠。

他方才就受了傷,如今又為了護着她,自己去承受堅硬地面的撞擊,他就算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凡人,哪裏能受得住呢?

燕遠仰躺在地上,深吸着氣:“沒事,沒事的,悠兒不怕。”

司空珩和淳于婉都略通武藝,兩人已從地上爬了起來,倒是商沐風的手有些扭傷,靠着那傾斜的岩石,額頭都出了冷汗。

好在淳于婉習武時學過些應急傷的處理,這才及時将他的手腕接正,否則待他們有命出去,還不知會不會延誤了看診,影響他日後用手。

商沐風蒼白着臉色朝她道了謝,這才與他們一道走到燕遠身邊。

“沒傷到骨頭,也恐傷及了內裏,你還能撐着嗎?”淳于婉看了看燕遠的狀态說道。

林悠雖不認識這個姑娘,但看她方才為商沐風接正手腕,便從心底也信任了三分。

“有沒有感覺哪裏疼?”林悠問他。

燕遠搖搖頭,他常年在校場上,論及這種傷,要比淳于婉更清楚,他搖搖頭:“緩一下就好,至少能活着出去,放心。”

見他還能說出話來,淳于婉這才放下心。雖然她第一次見這個名叫燕遠的人,但也許是因為對方是商沐風的好友吧,她竟然就這麽在自己沒意識到的時候,便關心起與商沐風有關的人來。

而這時,在那巨石落地的震天聲響之後,被掩蓋的,像是鐵鏈晃動一樣的咣啷咣啷的聲音終于清晰地傳了過來。

衆人轉頭看向聲音的來處,那裏赫然是一個巨大的鐵牢籠,而裏面,竟鎖了一個頭發蓬亂正在掙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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