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聞播報
陪弗瑞吃過飯後,雪蘭不再逗留,返程塞巴。塞尼格斯行政區規定不可駕駛私家飛行器,只能乘坐公共交通用具,這也是雪蘭乘坐速度恒定、行駛平緩的交通球的原因。
交通球上,玻璃牆壁似屏幕般播放着時事新聞。雪蘭壓在心頭的顧慮得到了解決,此刻的心情很是放松。既然晏少峰确實叛國,那麽晏南認罪、檢舉等一系列行為也都不存在隐情,一切都合理而正常。雪蘭不在意晏南是叛國幫兇的事實,只在乎其對自己的感情的純粹性,如此看來,确實是自己多慮了,他倆之間本來就沒有任何問題。
帶着舒揚的心情,他一邊用終端幫晏南訂購早餐外賣,一邊心不在焉地聽着新聞內容。
幾條外交相關的新聞後,玻璃光屏中插播了一條實況新聞,“……昨夜淩晨3時,溫莎星系聯邦星際警察局發生火災,大量檔案證物被毀,事故原因正在調查中。”
這條新聞并未引起雪蘭的注意。幾分鐘後,他挑揀着幫晏南訂好了早餐,忽然聽見玻璃光屏中播報了熟悉的字樣,“……奈布拉星系已廢棄的月宮空間站近日遭到損毀,原因不明。據知情人士稱,斯派克集團曾在月宮空間站內進行非法研究。審查院已向斯派克集團提出協助調查通告。目前斯派克集團并未對此做出回應。”
雪蘭下意識坐直了些,心頭莫名生出了幾分不安感。不知怎麽的,他忽然想到溫莎星系是距離奈布拉星系最近的聯邦星警駐紮點。
很快,又一條實況新聞,這次是聯邦新聞總臺。一名記者拿着logo為“FED”的銀藍黑三色話筒,對着屏幕快速道:“三分鐘前,塞巴警察局發生了恐怖襲擊事件,中央存儲器遭到嚴重破壞。一名嫌犯已被擊斃,另一名正在逃逸中。嫌犯乘坐的是一輛黑色飛行器,型號為UY900,注冊號為CBY809,請塞巴市民遠離避讓。目前塞巴警察局中有三名警員輕傷,一名重傷,已送往醫院進行救治……”
連續發生了三項暗藏聯系的襲擊事件,雪蘭很難不陰謀論地認為是斯派克集團在毀滅證據。
進行過月宮空間站調查的溫莎星警、進行過相關事件交接的塞巴警局、月宮空間站殘骸本身遭到了快速精準的肅清打擊。物證俱毀,證據鏈上剩下的缺口就只有人證了。包括所有交接過的警察、那個女孩、獨角獸號的全體艦員,以及……他和晏南。
連塞巴警察局都敢直接進行恐襲,雪蘭不認為斯派克會因為自己議員兒子的身份對自己網開一面。想到這裏,雪蘭頓時覺得交通球走得更慢了。
大角星明亮的日光照進交通球中,卻發冷。他向外張望了眼,藍天白雲,樹木蔥茏,仿佛只是一個平靜祥和的早晨。
本該是如此的,可如今卻已非然。因為一次多管閑事的搜救,一切已變得難以預料。
無法将差勁的預感從心頭揮去,他鎖着眉陷入了沉思。
從塞尼格斯折返塞巴時,雪蘭沒有乘坐獨角獸號。将自己的擔憂告知後,他通知艦員解散休假,之後乘坐公共交通趕往塞巴。
一路不論走在人群中,還是孤身乘坐租賃飛行器,雪蘭都難以定下心來。被害妄想地感覺下一秒就會被人暗殺,或者被一槍爆頭,或者飛行器會發生自爆。在這樣的愈演愈烈的不安感中,雪蘭飽經折磨地回到了家。
進門後走至客廳,聽見動靜的晏南從沙發上起身朝他走來。見到晏南時,不知為什麽,心頭的負擔一輕,毫無道理地,他忽然便委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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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去抱緊了晏南的腰,他沉默着将臉埋在了他肩頭。
晏南似乎察覺到他情緒的異常,伸手将他摟好後,垂首輕問道:“怎麽了?”
雪蘭默了默,微啞回道:“我害怕。”
手在後脊安撫地輕拍了拍,晏南又問:“害怕什麽?”
雪蘭沉默了更長時間,之後低低道:“死亡。”
晏南聞言陷入了靜默,像是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忽然這麽說,但也沒有再追問。安靜地抱了他一會後,晏南換話題道:“你訂的早飯到了,一起吃嗎?”
雪蘭點了頭,卻抱着他不松手。
晏南等了一會,又拍了拍他的後背,見他依然不願放開,便幹脆抱着他腰臀,将他就着這個姿勢整個抱了起來。
雪蘭在被抱起的時候發出了意外地提氣聲,從他肩上擡了頭。他不是很習慣這個姿勢,擡手抱住他脖頸,小聲道:“放我下來。”
晏南已擡步朝餐廳走,聞言偏過頭,在他唇上安撫地啄了下,“馬上到了,你不要坐我腿上吃嗎?”
雪蘭面皮發了燙,反駁道:“我又不是非要在你腿上吃。”
晏南目光不在他臉上,正在看路,回應得漫不經心,“不是嗎?哪次不是?”
“……”雪蘭被噎了會,不虞道,“這次。”
說話間到了餐廳,晏南将雪蘭放在了大理石餐桌上,手卻依然兜着他的腰,将他困在自己懷中。靜靜看他片刻,晏南垂首含住了那雙花瓣般的嘴唇。細細舔吻了每一道弧度和起伏,他将舌尖抵入了縫隙中,阖着眼,放空地深吻對方。涎液如蜜似酒,甜而不苦,卻格外醉人。
晏南吻得細致而溫柔,感受到懷裏人漸漸柔得像一灘水,将重量落在自己身上,輕得像一朵雲。
沒有再繼續下去,他退開了些,看着對方精致的眼睫一點點掀開,看向自己,視線從迷蒙到清醒,卻始終盛着一汪水。
他再次啄吻了那雙唇,拉着對方的手,牽引他坐在了自己大腿上,之後叉起一塊舒芙蕾,遞到了那雙被吻得殷紅的唇邊。
看着送至眼前的早點,雪蘭默了兩秒,張口接了。
之後又被親了。他還在咀嚼,對方便垂眸靠近,吻在了他唇角。一觸及離,像是在獎賞他的聽話,之後再次喂過去了一塊奶油。
挂在唇瓣上的奶油被晏南輕輕舔去後,雪蘭心中的那絲不快已煙消雲散,再尋不出任何端倪。
又吃了兩口後,先前已飽餐過一頓的雪蘭拒絕道:“你自己吃。”當晏南順應着開始進食後,他定了定神,開口道:“我有事跟你說。”
晏南吃飯時,雪蘭将今早看見的消息複述了一遍,告訴他已讓獨角獸號休假。待晏南放下了餐具,雪蘭沉吟道:“我想去警局了解那個女孩的情況,她的存在是斯派克進行非法研究最直接的證據。如果斯派克已經得知她沒有死在空間站中,她應該是目前情況最危險的人。”
晏南應道:“好。”
雪蘭觀察着他的表情,卻無法在他臉上找到任何在意的痕跡。在心裏哼笑了聲,雪蘭換話題道:“我們怎麽辦?我有一套剛買的房子,知道得人少,要不在那住吧。那套在極樂廣場,人口密度大,窗外就是浮空光路,感覺安全些。”
“好。”
雪蘭看了他兩秒,感覺他的反應太平淡了。微微蹙了眉,雪蘭問道:“你就不害怕嗎?”
晏南似乎在思考,沒有立刻回答。過了會後,他将雪蘭向上抱了抱,看着他道:“人證一直都只能當做輔助,如果沒有物證,人證并不會被法院采納,所以他們的目标應該只是物證,而不是人證。現在剩餘的物證是從空間站中救出的那個人和獨角獸號的通訊視頻記錄,他們可能會去進行銷毀或回收。既然你已經停飛了獨角獸號,就不會出現人員傷亡,只會有一些經濟損失。”
雪蘭質疑道:“可是我們中也許會有人複制物證,不除掉人怎麽保證沒有遺漏?”
晏南道:“那要殺的人太多了,斯派克也不是瘋子。你家庭背景不簡單,斯派克沒必要四面樹敵。況且,會偷偷複制物證的人不會是為了去向警方報案,只會是為了敲詐勒索。這就是斯派克的事了,我們不需要在意。”
也許是晏南的聲音太過鎮定,雪蘭心情不由放松了些。頓了頓,他問:“我該提前去把獨角獸號的視頻記錄删了嗎?”
“無所謂,”晏南看着他,“你想删我陪你去删。”
雪蘭想了會,“算了,即便删了他們也不知道,該銷毀還是去銷毀。正面撞上更尴尬,何必冒這個險。”
靜了片刻,他用一根手指勾住晏南睡衣寬松的衣襟口,朝他輕浮地吹了口氣,“你起床了怎麽不換衣服?”
晏南凝視着他的眼睛,低語道:“穿什麽,你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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