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極樂廣場
雪蘭令晏南換上了為其定制的西裝,勾着對方的手,走上露臺,乘坐飛行器離開了這個小區。因為警局此刻的動蕩,他們并未在這當口前往問詢,而是徑直前往極樂廣場的那套住宅。
飛行器在高樓廣廈間穿梭時,雪蘭正在問晏南畫的去向,“我剛才沒在客廳看見那幅畫,你已經拿去處理掉了?”
晏南本安靜地坐在椅面上,聞言偏頭看向他,“嗯,反悔了?”
雪蘭不由得笑了,“沒有,只是好奇。你怎麽處理了?”
晏南靜靜看他片刻,聽不出真假地說:“賣錢了。”
“騙人。”
雪蘭完全不信他的話,但也知道對方沒有好好回答的意思,便不再追問,只感慨了句,“還想看一眼畫得怎麽樣呢。”
晏南側過身,探手牽住了雪蘭,告知道:“不好。”
雪蘭“哦”了聲,“怎麽說?”
晏南的目光從他的臉逐漸下移,路過前胸、腰身、臀線,最後落在了他被修身西褲包裹的腿上。雙腿很是完美,即便坐着也能看出腿型的筆直瘦長,連膝蓋骨的線條都似乎比旁人的秀美。
像是在思索比較,靜了片刻後,他重新看回雪蘭的臉,評價道:“我不太懂繪畫,但跟實物比較,似乎各處都不太像。他畫的是你,但不是真實的你,而是他眼中的你。你在我眼中不是那樣的,所以我不喜歡。”
晏南也許只是在進行客觀評價,但雪蘭聽起來,卻莫名像是調情告白。
在這種情境下,雪蘭很難不追問一句——“我在你眼中是什麽樣的?”
不是普通的追問,他靠近了晏南,跟他坐在一處,腿挨着腿,用指甲蓋輕輕搔弄着對方掌心,壓低聲音暧昧地問了這句話。
肢體的暗示已足夠明确,飛行器內的空氣悄然升溫。晏南偏着頭,目光停在他臉上,似乎已清楚對方的意圖。靜靜看了會,他阖眼親了下去。
雖然沒有給出回答,但甜蜜的吻好像已經做出了超越言語的解答。雪蘭沉浸在其中,什麽回答、什麽畫,早已被抛去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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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南的親吻是令人動心而沉湎的,但同時又是缺乏色情的。他不會在接吻的同時撫摸雪蘭,手不會在對方身上逡巡,更不會解開對方的衣褲,只會規矩地停在腰間、下颌、臉旁,甜則甜矣,但偶爾也會感覺有些難言的遺憾。
除了少有的那幾回跟女生的經歷,雪蘭在性事上很少主動。跟男士之間他只是去挑逗,再等待對方來付諸行動。
可這套行事作風在晏南身上似乎行不通了。晏南不是不會去配合他,但無論如何挑逗對方,都得不到下一步的舉動。
他也不是說就要對方在這把他衣服扯了,直接上三壘,但如果接了這麽多次吻,卻只停留在嘴唇周邊,沒有一點向其他區域擴展的意向,是不是也有點太保守了?
并不是很想主動的雪蘭,也會有興致上頭沖昏頭腦的特定時刻,就比如現在。
接吻的同時,他捏緊了晏南的手,另一手撫上了對方前襟。隔着一層單薄的襯衣,他逐漸向下撫去,越過腰帶,隔着西裝褲,貼上了雙腿之間的部位。
他自身已經格外情動,但摸上對方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那裏竟然沒有多少反應——還是軟的。
晏南似乎沒想到他會忽然熱切,接吻的動作有短暫的暫停。在那之後,卻也沒有退開或避讓,停了會便有些遲緩地繼續纏吻起他的舌尖。
雪蘭一面回應着對方,一面分神繼續自己擴展版圖的行為。他的手沒有在那處停留,而是轉向了腿根,順着大腿內側,從根部撫至膝蓋,再緩緩摸回來。
來回幾次後,晏南似乎有點受不了他了,落在一旁的手伸過來将他那只手微微用力地按住了,吻也跟着停下了。
停下了卻沒有退開,似乎陷入了糾結,僵在了目前的狀況裏。
對方純情的反應令雪蘭覺得好笑又可憐。吻了下對方柔軟的唇瓣,他故意調情地喃語道:“怎麽了,你不肯碰我,我碰你也不行?”
這樣一句混雜着嗔怨和邀請意味的話,卻得到了意料外的回應——
“不是說一個月後嗎?”
晏南聲音有些低,不是直接拒絕,但要說委婉卻也沒有那麽委婉,不願的意思表達得相當清晰,想誤會都難。
如同涼水潑頭,身體快速冷下。雪蘭勉力回憶了會,卻想不起自己當時到底有沒有答應。但不論當時情況如何,晏南此刻抗拒的反應多少還是有些傷他自尊。一個月後就能做了嗎,他一點也不抱希望。晏南連被他碰都這麽抵觸,甚至沒有反應,更別說主動摸他了。
雖然在這件事上受了挫折,但雪蘭并未質疑對方對自己的感情。他很快為對方找好了理由——
晏南小時候有個情窦初開的對象,有一頭玫瑰色長發,基本确定是女生。他進監獄時才13歲,之後再無感情經歷,簡單得像一張白紙。沒有跟男人的經驗,難以接受跟同性進行進一步親密行為似乎也不難理解。
研究表明,人類族群中80%的人都是雙性戀,只有20%是絕對的同性戀或異性戀,所以雪蘭不擔心晏南會無法接受男人。他只是需要時間去适應,雪蘭寬慰了自己。
壓下了臨到嘴邊的嘆息,雪蘭将手抽出坐回了一旁,一切如常地應道:“嗯,那就一個月後再說吧。”
他看着窗外沒有吭聲,并不是在賭氣,只是實在郁悶。感受到對方長時間停在他身上的目光,雪蘭猜測自己此刻求歡被拒的模樣大概看起來很是失意,也許甚至像是惱羞成怒了。
在心裏長嘆了一口氣,他調整好表情,回頭看向晏南。
對方眉心微蹙着,沉默地看着他,眸色隐隐比往日深重,似乎有複雜情緒壓疊在深處,大概正在性向認知的懸崖邊自我掙紮。
雖說能理解,但還是如鲠在喉。雪蘭從不缺追求者,好不容易主動一回,卻慘淡收場,很難沒有任何怨氣。如今又看着對方這般掙紮,這麽費力,雪蘭便更覺沒滋沒味。
原來情場失意是這種滋味,讓人除了苦笑連氣都生不起來。無意于勉強對方,雪蘭開口道:“我沒生氣,能理解,你不用多想。”
晏南眼睫垂下,聲音很是低沉,“抱歉,我沒有經驗,不是不願意,只是怕做不好。”
連硬都沒硬,再說這話,幾乎是為了照顧他的面子在憐憫施舍他了。雪蘭應付地笑了下,接受了對方的理由,“嗯,沒事。”
雪蘭話音落下,空氣中的沉默幾乎化作了刀尖,一把把落下,刺在了晏南背上。靜默了幾秒,他擡眼看向雪蘭,破釜沉舟地開口:“要不——”
聽見這話頭雪蘭就猜到對方即将說出口的話,不想讓場面更為尴尬,他立刻打斷對方道:“這種事只有雙方都想要才能享受其中,如果你勉強自己,我也不可能感覺不到。如果你不想,只是勉力配合,我不覺得我能硬得起來。所以我們還是不要脅迫對方了,等你準備好再說吧。”
晏南應了聲,沒再多說什麽,只是低緩出了口氣,不知是如釋重負,還是感到負擔更為沉重了。
雪蘭沒管他怎麽想,自己的心情都還需要調整。他重新轉回去面向窗外。
此時飛至了樓層低矮的片區,擡起眼能看見整片的天。塞巴白日的天空是明不起來的清晨,暗不下去的黃昏,變化着迤逦的色彩,令人很難忽視其壯美。可沒了欣賞的心情,再美的景致都變得寡然無味。
……
一路無話地到了極樂廣場。這裏是休閑娛樂中心,從各式餐飲、酒吧賭場,到游樂設施、按摩洗浴,各式服務數不勝數。聲色犬馬的世界逐漸喚回了雪蘭飄失已遠的注意力。
目光被半空中一個旋轉的巨大瑩綠色“CASINO”标志吸引,雪蘭想起,這是一家新開的綜合娛樂性賭場,他還沒去過,聽人說過裏面除了标準的賭場外,還有酒吧、舞池和跨種族戰鬥實景模拟場。
不願再讓沉悶持續下去,雪蘭沉吟片刻,扭頭看向晏南。
晏南正靜坐在座位上,微垂着眼睫,似乎在走神。但當雪蘭轉頭看他時,他便似有所感地擡了眼,目光轉向雪蘭,凝視着他的眼睛,輕輕問道:“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