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假期返家
那夜之後,本就安靜的莉莉變得更為內向了。她長時間待在她的房間畫畫,除了去上課,幾乎不出門。不過兩周,便瘦得仿佛只剩下一副骨架。
留意到她的封閉,雪蘭不是沒有試圖引導,只是作為始作俑者,他說什麽,莉莉似乎都不願再聽。
雪蘭還未能打破僵局,一晃眼便到了晏南休假的日子。本該是全然高興的一天,可當晏南看見變化明顯的莉莉時,事情便變得有些尴尬了。
晏南沉默了一會,輕聲問莉莉,“最近沒有好好吃飯嗎?”
莉莉垂着眼,回答得簡單,“吃了。”
“那怎麽瘦這麽多?”
莉莉靜默良久,沒有答話,轉身上樓,“我去畫畫了。”
晏南眉心蹙了起來,疑問地轉向了雪蘭。在面對上晏南詢問的目光時,無法交代的雪蘭感到了撲面而來的重壓。
雪蘭很難直接告訴晏南事情的原委,怎麽想這件事都會令他置于兩難之地——說出來晏南就信嗎?聽起來像挑撥離間,也許會和莉莉一同被晏南猜疑,倒時更難處理,還不如不說,直接認下照顧不周的失職。
但認下了也并非良策,晏南就交待了他這麽一件事,還被他搞砸了,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
靜默片晌,他也站了起來,心梗道:“你等會,我去跟她談談。”
将久別重逢的晏南一人扔在了樓下,雪蘭懷揣着複雜的心情,敲響了莉莉的房門。
一會後,門開了。莉莉垂着眼皮,問他,“什麽事?”
“對不起。”雪蘭說。
莉莉默了幾秒,就要關門。
雪蘭一把撐住了門,不得不緩聲哄她,“別生我氣了好嗎,我認輸了,你想讓我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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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了一會,莉莉緩緩擡了頭看他,“我最近在畫人體,你來當我的模特。”
雪蘭一時間沉默了。他隐生感慨,畫家大概是他命中的克星,也許他以後該繞着這些會畫畫的人走。
他兩秒不作聲,莉莉就又要關門。
感受到門另一側傳來的壓力,雪蘭忙道:“行,可以畫,但不要公開出售。”
莉莉看着他,“做到我能畫好人體為止。”
雪蘭閉着眼應下,之後道:“跟我下樓吧,跟晏南說說話,他很擔心你。”
“等一下,”莉莉叫住他,吐字清晰地問道,“你們今晚要做愛嗎?”
她說話時靜靜看着雪蘭,兩只眼睛玫色發深,像花瓣過了花期。面對着這樣一雙眼,雪蘭下意識皺了眉,“這是我的隐私。”
“不許,”莉莉道,“你們做了,我明天就不吃飯了。”
聽着這樣幼稚又無理的威脅,雪蘭幾乎被氣笑了。然而最無語的是,他居然還無法不買賬。
靜默了幾秒後,他彎了下唇角,眼中卻毫無笑意,“莉莉,感情不是威脅來的。”
莉莉平靜地同他對視,身上再看不出怯懦的影子,仿佛一瞬間長大了,看着他的眼睛道:“我知道,我把你的話聽進去了。我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他。”
“……”
莉莉大概是故意用他的話來怼他,不得不說,頗有成效。雪蘭聽完,五味雜陳。
“行,不做,”他淡笑了聲,手插口袋轉身走了,“下樓吧。”
雪蘭跟莉莉一前一後,在晏南的注視下走了下來。晏南臉上看不出情緒,只是目光在他們二人身上逡巡,雖然不明情況,卻沒有出聲詢問。
在沙發上坐下後,莉莉主動對晏南說:“我最近有些頭暈,沒胃口,吃了就吐,所以瘦了。不過頭暈可能是好事,也許是記憶要回來了。
不僅是晏南,雪蘭也愣住了,看着她道:“頭暈不是小事,你怎麽不跟我說?”
莉莉看向他,“你不是在寫論文嗎,不想影響你。”
雪蘭确實在寫論文,畢業論文。他在兩周前返回了學校,一邊上課,一邊準備畢業。
雪蘭就讀的帝國文史學院是一所校風保守的學校,但其中的宇宙社會學系卻制度極其自由。該系提供超感空間授課模式,不強制要求學生前往教室。頭兩年的課雪蘭幾乎都是通過這種模式聽講,直到今年搬至附近居住。
不久前久違地見到一位在超感空間相熟的教授真人,經過一番暢談,對方提醒他如果學分修夠了,随時可以進行畢業申請。
雪蘭的學分早已修夠,而宇宙社會學是一門調研大于書本知識的學科,除了聽課,學生們更多則是去自由研究、探讨銀河系不同種族國別間社會關系,畢業要求也是在社會學期刊上發表相關研究。
關于畢業論文,雪蘭已想好題目:《克裏恩族由游牧轉向定居進程中的文化及心理适應》。他準備過一陣去克裏恩族定居的力諾克星進行調研和社會學數據分析,晏南大概是帶不走,但也算順便帶莉莉去采風了。
沒想到,莉莉卻在這時說記憶要恢複了。
恢複了記憶,便意味着得知晏南母親下落,不論是被困于斯派克之手,還是他處,他都該想辦法出手解救,不能令其繼續身陷囹圄。可是獨角獸號的設備更新還未完成,也不知還需多長時間,他也還沒有招兵買馬,如今什麽準備都沒做,貿然行動風險過大。
而如果真跟斯派克有關,主動出擊則意味着要跟其宣戰,他還需團結更多勢力,至少要将審查院、警署和衆議院拖下水。這便需要更多時間去交涉。
“……”雪蘭忽然感到了時間緊迫。
相較于雪蘭,晏南則顯得很是鎮定。一雙灰眸專注地看着莉莉,眼角微微下彎,構成了溫柔的神色。
“不要勉強自己,”他說,“你對我們來說不是負累,而是家庭的一員,所以慢慢來就好,沒有人會催你。”
莉莉垂了眼,輕輕點了頭,“謝謝你,晏南。”
因為莉莉的話,晏南的假期變為了陪莉莉去醫院做檢查。經過一天時間的細致檢查,醫生說并未發現什麽異常,讓莉莉自然恢複,不需要進行特別治療。
直到晚上回家後,跟晏南一同進了房間,雪蘭才有機會跟他好好說會話。
“晏南,跟我說說第一軍校的生活吧。”雪蘭坐在他懷裏,微仰着頭,軟綿地問他。
隔着一層絲質睡褲,晏南手在他大腿上不輕不重地來回撫摸着,垂頭看着他道:“等會說,先告訴我你為什麽不給我發簡訊。”
晏南的語氣很平靜,不像是生氣,但雪蘭還是感到了無形的壓力。靜了幾秒,他瞟着晏南,反問道:“發什麽?我這裏沒什麽事,不想打擾你,我在等你找我。”
說到這裏,雪蘭用手指勾住了晏南墨色制服的衣襟,将他拉向自己,成功将形勢逆轉,“晏南,你怎麽不找我,晚上也要訓練嗎?”
晏南垂着眼簾看他片刻,輕輕阖了眼,親吻随之落下,順着唇瓣滑向下颌,再纏綿在頸側。雪蘭的手攀上了晏南腦後,插入了柔軟的發絲中。
某刻,晏南托起他的腰臀,翻轉着将其壓在了床上。他微微退開片寸,低聲解釋道:“晚上在加練,我想盡快進入太空,也想早點回到你身邊。”
雪蘭輕笑了聲,手順着他後腦下滑,來到耳際,揉了他的耳垂——手法情色,不緩不急。
“是嗎,不是認識了什麽好看的男孩子?”
晏南在他頸窩深嘬了下,留下一個發紅的痕跡。靜默看了會,他擡首看向雪蘭,手指輕微用力,把着他頸部和下颌,答道:“加練是真的,但好看的男孩子也認識了不少,每天訓練完都會一起洗澡,相互按摩放松肌肉,再回一個房間睡覺。”
雪蘭沒了表情,看着他不作聲。
他跟雪蘭對視片刻,垂首在他唇上親了下,“怎麽了,吃醋嗎?”
雪蘭彎了彎唇,“沒有,你們都按哪裏?”
指腹在雪蘭臉側摩挲,晏南答得平靜,“全身都會按。”
“這樣啊,”雪蘭道,“你也給他們按?”
晏南“嗯”了聲,音色帶着令人腿軟的磁性,放輕了語氣道:“蘭蘭,專心聽,我說了‘相互按摩’。”
雪蘭還是在笑,沒有露出任何不滿。只是在晏南再次垂首來吻他時,他偏頭讓開了,手肘抵在晏南胸口,推了他一下,軟聲道:“訓練辛苦了,你早點休息,我出去一趟。”
晏南停着沒動,問他,“去哪?”
“回一趟塞巴。”
“回塞巴做什麽?”
雪蘭勾着唇角,笑得漂亮,“好久沒去喝酒放松了,手也有點癢,想去賭兩圈,你也去嗎?”
晏南靜了幾秒,壓下身子将雪蘭困在了自己臂彎之間,凝視着他的眼睛道:“剛才是騙你的,我沒有碰別人,也沒讓別人碰我,放松肌肉是用的脈沖治療儀。不知道有沒有好看的男孩子,我顧不上看其他人,也沒心思理會他們,除了想你就是受訓。我一直在等你簡訊,可始終等不到。我想你大概跟其他人在一起,不想我是因為在想別人,所以沒有主動聯系,所以剛才說了謊話。”
“我錯了寶貝。”他平靜地認錯,垂首壓下,停在很近的位置,仿佛在隔着一層空氣親吻雪蘭,“不去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