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重磅頭條
“我說了不要再聯系他。”回視着他的眼睛,晏南道。
雪蘭沒有解釋的意思,只道:“我只想知道你對他做了什麽,他在哪,安全嗎。”
沒有回避這些問題,晏南很快給出了回答,“他申請調職去了聯邦情報局,早上去報到了,安全性如何你得去問聯邦情報局。”更低地垂下首,他近距離看着雪蘭的眼睛,低問道:“怎麽,這些事他都沒告訴你?”
晏南說得平淡,這事也不難查證,雪蘭怒氣落在了空處,靜了下後,默然收了手。無視了晏南後半句話,雪蘭轉身往屋內走,“你來做什麽?”
晏南沒有整理被他拽亂了的領帶,随意塞回去便拎着外賣跟進了客廳,将其放在了餐桌上,回答道:“吃飯。”
“……我還沒有可悲到需要有人來陪我吃飯。”雪蘭端坐在沙發上,看着他回道。
晏南沒有回話,将外賣盒一個個拆開擺好,之後在他旁邊坐下,将刀叉遞給他,“我只偶爾來,你不會經常看見我。”
“偶爾來只能白天,我晚上不接客。”雪蘭回了話,接過了刀叉,拉下一個抱枕坐在了地上,沒有在乎儀态的意思,就着更為合理的高度開始進食。
晏南看了他一會,轉向一旁空蕩的白牆和空間,問道:“怎麽不買餐桌?”
雪蘭不慌不忙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沒有看他,反問道:“這是你的房子,你怎麽不買?”
對方沒有生氣,平靜答道:“行,那吃完一起去買。”
“……”并不是很想跟晏南一起出門,雪蘭道,“還是網購吧,方便。你先挑,挑完給我看。”
晏南看他一眼,平淡道:“你要不想待在這,可以走,去找子都或是誰,随便你。”
沉默了一會,雪蘭放下刀叉,坐回沙發上,向着晏南移去。睡褲挨上了對方布料發硬的西褲,雪蘭瞟了他一眼,對上他的視線,很快又垂下眼,擡手開始幫他整理之前被自己扯亂了的領帶夾。
雪蘭聲音很輕,“你現在也太容易生氣了,要是煩我就不要再來找我了,你已經拿住了我的死穴,我哪也不會去的,我就在這等你想好。我的命是你的,這件事不會改變。”
晏南沒有回應,待他整理好領帶夾退開後,不聞喜怒道:“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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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席間,無人再開口。飯後晏南也沒有跟雪蘭一同網購或上街,收拾好咖啡桌的廚餘垃圾便離開了,走的時候連招呼也沒打。
雪蘭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不想他去,也不想見他。那正好,他也完全不想去,去了也是心煩上火,還不如在軍區準備工作。
當日,晏南一直工作到接近淩晨才返回家中。艾琳娜還未睡下,裹着毯子在沙發上等他。聽見他進門的動靜,對方迎了上來,問他今天怎麽這麽晚。
晏南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連日常的應對都提不起勁,草草敷衍了兩句便抛下對方上了樓。回到自己房間後,他将領帶拉松了,解開紐扣,靠坐在了扶手椅上。
心不在焉地擡眸看了會窗外的銀白色的星環,帶着一股不願承認的挫敗感,他冷着臉,擡手打開了軍用定位,查看起雪蘭的所在。
看見紅點的位置在矮樓中,晏南心情勉強好了幾分。沒有意義地盯着看了那個固定不動的紅點好幾分鐘,他按滅了終端,向後靠在椅背上阖了眼。
另一邊,藝術區的矮樓中,雪蘭正在讓阿裏亞幫他查聯邦情報局的近日入職人員。阿裏亞不是很耐煩,幾分鐘後甩給了他一份資料,并道:“以後這種破事不要來找我。”
雪蘭道了歉,做了保證,之後快速進行了查閱,果不其然,在今天早上的入職人員中尋到了子都的身份信息。
入職資料上有照片,他看着像平時一樣,沒有哪裏受傷。
“……”
可是,如果一切正常,對方為什麽不聯系他了?
雪蘭沒有懷疑過子都變心,問題一定出在晏南身上。沉吟一陣後,他猜測着,會不會是子都為了幫他,像他似的,跟晏南達成了什麽交易?其中晏南給出的一項條件就是在一定期限內不能聯系他?
雖然不知道晏南做了什麽,但他對子都有信心,如果對方肯答應,想必心裏有數,他該耐心等待一些時日再做打算。
之後的幾日,晏南再沒來過,只命人送來了餐桌、餐椅。他不來雪蘭樂得清閑,在家宅了幾天後,嘗試着去了聯邦情報局總部。
果不其然,搞地下工作的機構不對外開放,雪蘭一到就被攔在了門外。思量一番,唯一能找的對象便是正安排人手為弗瑞跑動的羅浮,不想讓對方分心在其他事上,雪蘭只好暫且擱置了找尋子都的打算。
沒有人陪伴自己,也無法離開塞尼格斯,雪蘭很快循着酒吧而去,過回了在塞巴的生活節奏。
這天晚上,剛在酒吧喝了兩口,跟搭讪他的女士調了會情,終端便響了起來,是晏南打來的視訊。
軍團長事務繁忙,這還是第一回 打來視訊,雪蘭不明所以,懷揣着一點是不是出事了的懷疑,出了酒吧,在街頭接起了視訊。
光屏中,對方正在軍區,似乎是一間辦公室內,桌案寬闊,燈光也明亮。
“晏南,”雪蘭喚了他一句,“什麽事?”
晏南面色發冷,鐵灰色的眼睛穿透視訊盯着他,問道:“你去酒吧做什麽?”
“喝酒啊,你說呢,”雪蘭答道,“你有什麽事?”
“已經九點了,你該回去了。”對方道。
“晏南,你是不是不太了解,”雪蘭迷惑道,“九點才剛開始。”他無奈搖頭,“我不會很晚的,十二點左右就回去了,安心吧。”話畢,他不再等晏南發表見解,率先挂了視訊。
将終端調成勿擾模式,雪蘭回到了酒吧中,繼續喝酒。沒多會,調酒師給他遞上了一杯顏色絢麗的雞尾酒,“您右手邊的那位軍官為您點的日落大道。”
雪蘭扭頭看了眼,是一位制服樣式同軍部不太一樣的軍官。他輕微笑了下,接納了對方的邀請。一會後,軍官來到了他身旁的吧臺椅落了座,問他道:“今天心情怎麽樣?”
“時好時壞,”雪蘭道,“我在等待一個人聯絡我。”
軍官“嗯”了聲,“等待是最難熬的,也最是考驗信念。”酌了口酒後,他笑了下,換話題道:“你猜我是做什麽的。”
雪蘭偏着頭打量他,他看着年紀不算大,眼眸卻很是深邃,悄聲沉澱着歲月。一身黑藍軍官制服,卻不見任何标志,氣質低調而松弛,不像軍人,反而更像身邊的普通人。
沉吟了會,雪蘭搖了下頭,“猜不到,是什麽特殊部門的軍人嗎?”
軍官眼睛彎出了溫和的弧度,偏頭靠近在他,在他耳畔道:“不是,是聯情局的特工。”他退回來,迎着雪蘭驚訝的目光,笑着解釋道:“但現在已經轉文職了,在後方負責調度。”
雪蘭眨了下眼,“這可以告訴我嗎?”
軍官笑了下,“我知道你是誰,所以沒關系。”
不确定對方這話的意思是威脅還是信任,雪蘭疑問道:“既然你知道我,那你也該知道我父親涉嫌一起叛國案,這種情況下,你來接觸我沒有問題嗎?”
軍官笑得放松,“你怎麽了,你是聯邦精心澆灌出的玫瑰,如果連你都叛變,人類聯邦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迎着雪蘭失語的目光,軍官垂眸道了歉,“抱歉,我表達得不好,希望沒有冒犯到你,”他看向雪蘭,藍眸深透,“我是說你很美,也很好,看到你會讓我覺得我們做的這一切是有意義的。”
雪蘭不知道這話為什麽會讓他難受。靜默一會後,他聲音低了些,“我沒有你以為得那麽好,但你說得沒錯,聯邦沒有虧待過我們,弗瑞沒有叛國的理由。這樣荒謬的指控,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有人信。”
也許是雪蘭看着像要哭了,軍官稍微靠近了他,将手覆在了他手上,用了些力握住了。“嘿,我相信你,”軍官輕聲道,“不僅是我,我相信聯邦中許多人對這件事都有自己的判斷。不要失去信心,雪蘭。”
軍官說了一段他過去做特工時經歷,負責撤離路線的探員叛變,他同基地失去聯絡,以為自己被背叛舍棄了,但熬過半個月後,在報紙上看見了加密的撤離信息,“有時候總也看不見光,會覺得它不存在了,但光一直都在,只是被雲層遮住了,”他輕聲對着雪蘭道,“保持信念,總有一天會撥雲見日。”
雪蘭不是個軟弱的人,但對方的話實在動人。快速眨了幾下眼,他朝對方端起了酒杯,“謝謝,敬信念。”
“敬信念。”軍官眼睛彎下,跟他碰了杯。
軍官是個很能令人卸下心防的人,也許跟他的職業特性有關。面對着他,猶豫不決的話,似乎也能夠說出口了。
酒過三巡後,兩人轉移去了私密性更強的卡座內。酒意微醺,雪蘭靠在了他肩頭,小聲低喃:“我能拜托你件事嗎?”
軍官保持着姿勢不動,微微偏頭看他,“什麽,你說說看。”
“上周日,我一個朋友從軍部轉入了聯邦情報局,那之後我跟他就失了聯絡。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事了,你能幫我大概了解一下嗎?不需要細節,我只想知道他是否安好。”
很快,他得到了軍官的回應,“可以,我去幫你問問。下周同一時間,來這裏等我。”
沒想到會得到對方這麽爽快的答複,雪蘭心中感激。揚起臉,同那雙藍眸對視了片瞬,他阖眼靠近,在對方頰邊很軟地親了下,“謝謝。”
軍官彎了唇,眼角的笑紋溫和,“不客氣,為美人效勞是我的榮幸。”
酒吧中音樂聲清悠,雪蘭靠回了他肩上,輕軟問道:“要跳舞嗎,不知名的先生?”
“我跳得不好,但可以陪你,”對方溫聲道,“叫我夜霧吧,這是我的代號。”
“夜霧。”雪蘭輕輕重複了遍,将手摸過他膝頭,扣住了他随意搭落在膝內的手。拉着人起身進了舞池,他靠回夜霧身上,同他一道,随着舒緩的音樂緩步挪移。
“你的臉是真的嗎,夜霧先生?”他輕輕問。
夜霧彎了彎唇,“你覺得呢?”
“我覺得不是,”他直起身子,目光描繪過對方的臉,擡起手指點在了光滑的眼角處,“我覺得你沒這麽年輕,應該有眼紋。”
“是嗎?”夜霧又笑了,“我沒注意過,回去照鏡子看看。”
“所以你承認了,這不是你的臉?”雪蘭擡眉問道。
夜霧眼睛彎下,沒有回答他。雪蘭跟他對視片刻,放開了他的肩,開始摸索他的臉邊,可是那裏沒有接縫,什麽也摸不出來。
夜霧沒有躲閃,任由他摸夠了才道:“接縫不在臉上,在頸根。不過不能摸那裏,那是我敏感帶,被你摸了我會有反應的。”
雪蘭看他片刻,收回了手,“所以脖子以上都是假的,你頭發也不是棕色?眼睛是真的藍色嗎?”
夜霧将他拉回懷裏,在他耳邊道:“眼睛顏色是真的,頭發不是。我該走了,其他的下回再告訴你。”
這麽說後,對方當真放開他,面對着他向人群中退步。退了兩步後,夜霧已站在光影的邊界線處,沖他又笑了下,仿佛魔術一般,一眨眼便扭身融入人群不見了蹤跡。
雪蘭看着他消失的位置,有些回不過神。正靜怔着,忽然眼前不知從何而來,出現了兩名面容嚴肅的軍士。軍士們穿着軍部常服,雪蘭無需怎麽思考便有了猜測。
“請跟我們走。”對方說了“請”字,架勢卻不容拒絕。
“……你們兩個往這一站,搞得我跟罪犯一樣,我不喜歡這樣,”雪蘭向後退了一步,把手向後背,不讓他們有機會抓自己胳膊,“要我走可以,叫他自己進來找我。”
兩位軍士互相對視了一眼,似乎有些為難,雪蘭道:“你們一個看着我,一個去找他,就這麽辦,快點,別影響酒吧做生意。”
一名軍士沖另一名點了下頭,之後轉身走了。雪蘭朝舞池邊走,“過來坐會。”留下的軍士默了片瞬,跟着他走了過去。
幾分鐘後,晏南帶着夏夜的涼意步入酒吧,在不斷爆發的小範圍尖叫中引起了全場的注意。
雖然衆人都在關注他,卻無人敢上去碰觸搭讪,因為軍團長的臉實在太冷了,不小心擋到他的路都會誠惶誠恐地連連道歉。
一直走至雪蘭面前,晏南方才停住腳步,捏着手套邊緣問他,“能走了嗎。”
雪蘭朝他伸出一只手,“你扶我走,我喝醉了。”
周圍已經有人點開了終端開始攝像、拍照,晏南沒有接他的手,“自己走,我不想成為明天的娛樂頭條。”
“是這個原因嗎,”雪蘭笑着靠在吧臺上,“難道不是怕艾琳娜生氣?”
“……”
見晏南臉色愈沉,雪蘭笑得更開心了,收回手道:“我改主意了,你抱我走,不然我不走了。”
晏南下颌線微繃,靜默兩秒後,看向了一旁的軍士。注意到他的目光,雪蘭擡了下眉,“你要他抱我,行,我無所謂。”
看向軍士,雪蘭評價道:“你還挺可愛的。”朝軍士暧昧地眨了下眼,他伸手道:“過來,愣着做什麽。”
軍士忐忑地看向一旁無動于衷的軍團長,猶豫片刻,向前邁了一小步,下一刻卻靜在了原地——
他的視野中,周圍一片星光閃爍,是衆人終端上的閃光燈在不斷亮滅。燈閃集中的位置,軍團長臉冷得結冰,将雪蘭從吧臺椅上一把打橫撈起,穩穩抱在懷中,轉身便朝外走。
即使僵硬的軍士很快反應過來,喝止拍攝,但為時已晚,連續按下的快門已将這一幕完整記錄下來。手指點按間,影像快速上傳,聯邦四通八達的網絡上,一則重磅頭條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擴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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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邦情報局=聯情局=FIA(很低調的機構,标志不為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