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為什麽要襲擊同門!”謝子清話中帶着明顯的怒意,顯然是不明白沉夏為何要無故對他下手。

本以為沉夏還是不打算開口,然而剛舉起劍準備襲來的沉夏卻停下了動作。

她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不屑的笑意,那笑和她絕色的臉搭在一起違和極了。

謝子清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嚣張、甚至到有些跋扈的沉夏,一時間都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因為在謝子清眼中,無論是在大比上第一次見沉夏,還是從這兩日的相處來說,沉夏都是一個很随和的人。

面上常常帶着平和的笑意,臉上也都是一片祥和,雖然謝子清看不習慣,但都能感受到她釋放出來的善意。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

此刻的沉夏雙眼微眯,眼中盡是狠厲,連帶着面上也有些扭曲。

聽到謝子清如此一問,沉夏勾了勾唇角,臉上是不屑的表情,她冷笑了一聲後,接着說道:“呵,你不是一直都仇視我嗎?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一直都想找機會和我比一場,那現在,我就給你一個機會,看你這個廢物是否能有本事打敗我!”

謝子清臉上一陣蒼白,他是一直有些對沉夏不服氣,憑什麽玄離真君會将她收入門下?

當初在大比之上,沉夏的表現确實優秀,但是這還是讓謝子清感到不服氣。

若是被玄離真君收入門下的是他,十年應該不必沉夏差,她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占了先機和便宜。

當然,至于擂臺上那足以令掌門徐志歸和葉蕭離都震驚的萬劍歸宗,謝子清是不知道罷了,不然這股子不服怕是早就蕩然無存了。

但謝子清心裏不服氣歸不服氣,可他從來沒有想過,那是仇視!

現在心思被沉夏當場戳破,又被她這樣誤解,并且還稱呼他為廢物,這使得謝子清有種被人扒光衣服的羞恥感,也有種被誣陷到百口莫辯的無力感。

而更多地,則因為沉夏對他“廢物”的稱呼而感到憤怒,因為這讓他想起在進入內門前,往日的衆多欺淩。

謝子清早就忘記了,自他這一路走來,曾經被多少人稱過“廢物”。

正因為如此,他有多少次聽過這兩個詞,就有多讨厭這個稱呼。

此刻看着沉夏嘲諷的嘴角,以及挑釁的态度,謝子清完全失去了理性,根本不管能不能打得過對方,提着劍就沖了上去……

·

本來打算返回客棧的兩人,走到沒幾步,眼前的場景就變了,而走在前頭的沉夏像是完全忘記了此行的目的。

她轉身入了林子,不一會就抓了兩只兔子出來,三加五除二就收拾好兔子,還架在火上烤了起來。

火堆前,鏡無痕面無表情地看着沉夏哼着小調,雙手不停地轉動着手中的烤兔。

她的臉上映着火光,白皙的臉盤好似也柔和了下來,一種恬靜、美好的感覺在她臉上浮現。

漸漸地,一個久違的面孔出現在鏡無痕的腦海中,那臉上出現了沉夏此刻相似的神情,那是鏡無痕曾經迷戀,現在卻無比懷戀的神情。

這一刻,時間像是停止了一般,鏡無痕緊緊盯着沉夏的臉出了神。

不知道他此刻看的是沉夏,還是透過沉夏,看向那張此生再無法擁有的人。

明知這一切都是假的,但鏡無痕卻忘了。

他只希望這一刻可以長久一點,哪怕見到的不是她。

沉夏将烤好的兔子遞了過來,鏡無痕看着相似的面容,全然沒有看冒着香氣的兔子,手卻直接從沉夏手中接過。

“吃吧,吃完也該結束了。”沉夏笑着說道。

在鏡無痕接過烤兔後,沉夏也将手中另外一只兔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結束嗎?”鏡無痕輕聲呢喃,眼神不舍地從沉夏的臉上離開,轉而看向手中的兔子。

“吃吧!吃完我就帶你回去。”

小孩子擡起頭,望着眼前冒着香氣的兔肉,和兔肉背後站着的少女。

良久,終于伸出手從少女的手中接過兔肉。

記憶中的小孩和現實中的鏡無痕合二為一,二人同時拿起兔肉,遞到嘴邊,張口吃了起來。

“好吃。”小男孩說道。

“很香。”鏡無痕沒有擡頭,默默地說道,也不知道這話是對沉夏說,還是對自己說。

接着,那塵封已久的記憶随着他口中的兔肉,一起被咽了下去。

沉夏将肉遞給鏡無痕之後,就沒有再管他了,她專心地欣賞着自己烤出來的美食。

果然,她比王大廚有天賦,若是有機會回去孤兒院,她一定可以從他手中,将大廚的稱號搶過來。

解決掉兔肉之後,沉夏拍了拍手後就站起了身來,看着眼前這茂密的叢林,不得不說,還真是像!

像極了,她最初穿越過來的那個叢林,不過遺憾的是,現在的她,再也沒有最初的慌亂了。

因為,她運氣很好,遇見了一個很好很好的師尊!

緊接着,沉夏拿出玄明,劍身上頓時全身通白。

同時,劍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結上了一層寒霜。

沉夏臉上的神情,比劍身的霜還要冷,她閉上眼睛。

迷惑肉眼的幻景不見了之後,周圍的一切,立刻都在沉夏的腦海中浮現。沉夏的神識突破住意圖要束縛住她的障礙,強行以她為中心蔓延開來。

待片刻之後,沉夏睜開眼,對着自己左前方方向,擡起手中的玄明,毫不猶豫地劈了過去。

沉夏的動作絲毫看不出費勁,仿佛只是随意地拿着劍揮動了一下,可是眼前的景象卻肉眼可見般地扭曲了起來,沒有一會,之前的景象便消失了。

等到所有景象消失之後,沉夏的幾個師兄弟和客棧的凡人,齊齊暴露在了沉夏和鏡無痕跟前。

“師兄!”沉夏收起玄明,快步走到蘇勻身邊。

就三人的情況看來,蘇勻身上都是血,看起來最為可怖,而程越則是滿臉淚痕和絕望。只有謝子清還好,雖然嘴角溢出了血,但身上并沒有太多是血跡。

沉夏走到蘇勻身邊,見到他手中的血在不斷滴落,他的眉頭緊緊皺到了一起,牙關咬緊,一臉的決絕,半點沒有沉夏往日裏見到的從容溫和。

“師兄,你醒醒呀!”沉夏心急如焚。

蘇勻白色的衣裳都快被染成血衣了,沉夏根本不敢碰他,看着他臉上的汗水摻和着血液一起往下滴,又是心痛又是着急。

可她卻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站在旁邊幹瞪眼。

“怎麽辦!怎麽辦,只能他們一個個都變成了這個樣子?”

沉夏轉頭看向站在一旁深思的鏡無痕,這個時候,鏡無痕臉上終于沒有了之前的玩味,他長相妖孽,笑的時候總有種桀骜不馴的感覺,可如果像現在這樣面無表情,看起來又十分的威嚴。

沉夏雖然不知道鏡無痕的修為如何,但是能感覺出來,他修為一定是他們幾個人裏頭最高的。

此刻別無他法,沉夏不得不詢問鏡無痕,看看能不能有什麽辦法,可以将師兄弟們救出來。

鏡無痕收起深思,轉頭看向沉夏,低沉着嗓音道:“你想要救他們?”

沉夏一臉無語地看着他,都這個時候了,還有時間讨論這個?

不過,馬上沉夏就從他話裏找出了希望,她收起心中的暴躁,驚喜地問道:“你知道怎麽救他們的方法對不對?”

面對沉夏兩眼放光的表情,鏡無痕有一瞬間的失神,不過很快又瞬間回過神來。

“知道。”一句話,讓沉夏的心穩了下來。

不過,下一秒沉夏就被鏡無痕地話擊入谷底,“但是,你做不到。”

鏡無痕聲音平靜地說道,看向沉夏的雙眼,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沉夏就像被人猛地澆了一桶冰水,從頭涼到腳趾。

她看了眼還是不斷往外滲血的蘇勻,又看了眼另外兩個狀态同樣不夠好的師兄弟,狠狠地拽緊了拳頭。

沉夏從來不妄自菲薄,但是她也清楚明白自己的斤兩,可是要她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人在自己跟前出事,卻什麽也不做,她做不到!

三人的狀态很不好,沉夏目光從蘇勻、程越、謝子清身上一一滑過,最後視線落在邊上的凡人身上。

與三位師兄弟相比,很明顯,凡人臉上的表情要幸福的多,只是詭異地是他們臉上帶着滿足的笑,七竅處卻不斷有血流出來,可他們就像是感受不到痛苦一樣,臉上無一例外都是幸福的神情。

看到這裏,沉夏再也沒辦法無動于衷,哪怕她現在不知道怎麽回事,也明白,這裏一定有古怪!

想起之前看到的叢林,這裏應該是能迷惑人心境的幻境,她不知道其他人看到的是什麽,但總歸是心裏懼怕或者想要得到的東西。

這種邪惡,就是師尊之前所說,修仙界的可怕之處嗎?

不!

一番掙紮之後,沉夏的心也總算歸于了平靜,讓她束手就擒,她做不到,至于鏡無痕口中的她不行,那也只有試過之後才知道。

“鏡無痕,如何才能救師兄弟他們?”

沉夏轉頭看向鏡無痕,豔麗的面上再無之前的惶恐不定,一雙眼睛裏寫滿了堅定。

鏡無痕心下微動,竟再一次對上沉夏的臉出了神。

“她不是!”鏡無痕在心裏告訴自己,同時為了不被沉夏發現異常,他轉頭看向別處,平息着跳動不安的心。

等到再次睜眼,他緩緩開口回道:“這裏是幻陣,據我所知,這陣法早已失傳。而它詭異之處在不僅僅在這裏,它通過幾種陣法環環相扣,只有懂陣法的人可以解除。外人哪怕是修為再高,都無法通過武力将它破壞。”

鏡無痕停了一會,将頭轉向沉夏後,一字一句說道:“所以,你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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