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的名字

兩人在江城的街道上靜靜相擁，從沒有一個瞬間，有現在那樣如此想讓林晚定格。

如果時間能靜止，那麽請就在這一刻好了。

她靠在厚實寬闊的胸膛，被他身上獨有的氣味包圍，讓她有着從沒有過的安全感，莫名地安心。

原本只是一時頭腦發熱，安慰地抱一下他，卻沒想到反而被他抱得更緊。

林晚這才後知後覺，她是多麽貪戀這樣溫暖的懷抱，還有這樣被需要的感覺。

只是沒過多久，她卻聽到了肚子裏傳來不合時宜的聲音。

馬路邊上過往的汽車不多，四周還算安靜。

所以她肚子在這個時候咕咕亂叫抗議起來，就顯得尤為明顯。

美好的時刻就就這樣被稀裏糊塗地攪散了。

陳績明顯也聽到了聲音，緊緊抱着她的手這才松開，有些好笑：“沒吃飯？”

林晚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感受到他的手松開了，立馬條件反射地從他的懷抱脫離，還往後站了幾步。”陳績瞧見她這一系列小動作，覺得有些好笑，但也只嗔怪道：“那你怎麽不早說。”

他才想起來，下午一接到黎秋月來找林晚的消息，他會都沒開就奔了過來，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竟忘記了吃飯這回事。

他低頭看了看手表，已經晚上八點了。

“這不是，還沒機會嘛！”林晚嘟囔道，有些埋怨的意思。

陳績揉了揉她的頭發，笑容寵溺到像是要把眼前的人融化。

“抱歉忘了，我也還沒吃，想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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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介意的話，就在附近随便吃點吧？太餓不想走了。”林晚一邊無意識地揉着圍巾的下擺一邊說。

“好。”陳績很爽快地答應了。

夜晚的的寒意襲來，一陣風将林晚的頭發吹起來，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陳績将她随意搭在身上的紅色圍巾幫她重新圍好，捂得嚴嚴實實的，又去車上拿了件他放在車上的外套給她披上。

他們在一家牛肉面館點完餐，陳績跟她說出去下就起身離開了。

林晚不知道他要幹嘛，還沒來得及問他就已經出了門。

她忽然想起來什麽，趕緊對老板說一碗不要加蔥。

沒多久陳績就帶着外面的冷風進來了，還從懷裏掏出熱乎乎的烤紅薯遞到她手上。

“還得要一會兒，先墊墊。”

林晚抿了抿唇，然後掰了半個給他：“諾，給你。”

“我又不愛吃這些。”陳績擺擺手示意不要，不過見林晚很堅持認真的小臉，就接下了。

林晚看着他的樣子，一時覺得有些好笑。

整天在公司板着一張臉，大家見到他跟見到老鼠一樣害怕着，卻在這陪他吃路邊攤上的一半烤紅薯。

這種反差感頓時為他增添了幾分可愛。

好像平常在公司那兇巴巴的樣子，只是工作上的一種僞裝而已。

除卻為了生意而被迫穿上的盔甲，私下他其實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沒有三頭六臂，也有七情六欲，也會累也需要休息。

即使功成名就至此，也比他們這些普通人有更多的無奈和不得已，也仍舊像個小孩子一般渴求被關愛。

吃完烤紅薯，面也端了上來。

“不要蔥的是哪一碗？”老板娘大着嗓門問道。

“他的。”林晚跟老板示意對面的人。

陳績微怔，想起什麽來：“我剛剛忘記說了，你怎麽知道我不要蔥的？”

“啊，我……剛剛不是你說不要嘛，我都聽到了，是你自己忘了。”林晚一時臊得臉一下子就紅了，趕緊找了個借口。

他喜歡吃西紅柿炒雞蛋，不喜歡蔥，吃飯的時候一定要喝水……

這些小習慣，她高中的時候就默默記在心裏了，直到現在也沒有忘記。

剛剛她在跟老板說的時候，也是想都沒想條件反射一般就說了出來，只是擔心他平常的飲食都是由人特別叮囑了的，所以來這樣的地方難免會忘了提忌口的。

她沒想過，他要是知道了自己這麽多年還記得她的一些小習慣會怎麽樣。

她的這些小心思，她寧願他永遠都不知道。

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先喜歡他，還喜歡那麽久，感覺自己好像還沒開始就已經輸了。

大家都說，喜歡多的那個人，注定會輸。

可她不想輸。

陳績見她那害羞的模樣，似笑非笑，沒再繼續深究，便打了個圓場，像是剛剛才想起一樣：“哦，對，好像是。”

小店的長形木桌很窄，兩人相對而坐，林晚因為剛剛的心虛，換了好幾個姿勢，好幾次都不小心碰到了他放在桌子下面的。

她偷偷看對面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應該是沒感覺到吧，才繼續埋頭吃面。

吃完飯，陳績将林晚送回家後，在門口跟她說了再見。

正要關門的時候，林晚聽到陳績叫住了她。

“林晚。”

“怎麽了？”林晚擡眼看着門外的人。

“沒事。”

陳績站在門外，一雙深邃的眸子看着她頓了兩秒，薄唇微動，似乎想要說什麽，卻最終什麽也沒說，便離開了。

從12月開始，江城都已經挂上紅紅綠綠的聖誕節裝飾，商店擺滿了各種節日用品，四處的櫥窗都裝飾地分外喜慶，很有節日的氣氛。

轉眼已到了平安夜，冬天天黑得很早，林晚下了班，外面早已華燈初上。

她無意間看到外面有幾個手上拿着蘋果的女孩子，忽然想起來高中的那個平安夜。

那多得吃到吐的蘋果，還有那些純真美好的日子。

以及那個，沒有名字的蘋果。

這麽多年，她從來不知道那是誰送的。

她曾真心希望那是陳績給的，但他本人沒說，自己也不好去問。

這個謎底，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揭曉了。

她坐了地鐵回到家，看到小區門口停着那輛熟悉的車。

陳績靠在車邊，一雙長腿随意地踢着地面，在等人的樣子。

他像是感應到林晚過來了一樣，在林晚看到他的同時，也向這邊看過來。

“你怎麽來了？”

“等你。”他好像總有一種魔力，簡單的字從他的嘴裏說出來，都染上了一層暖意。

說着，他将車門打開，将她帶到不遠處的江邊。

江邊的風很大，風景卻很美，四處燈火輝煌，彩色的燈光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閃閃爍爍，像是下落凡間的衆多辰星。

溫暖而耀眼。

陳績不知何時，在車上準備了一條栗色羊絨的披肩，下車的時候帶了下來，幫林晚披在身上。

兩人站在江邊的欄杆旁，欣賞着這美麗的夜景。

這江邊林晚來過很多回，今晚卻尤其美麗。

景色好像會因為看的人不一樣，而有着不同的魅力。

譬如現在和暗戀的他一起在這裏吹風，都別有一番滋味。

“有個禮物要送給你。”陳績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精致的白色小盒子，上面是某個品牌的logo。

她接過盒子，輕輕打開，裏面是一條鉑金項鏈，吊墜是一個很小巧做工精細的蘋果。

“平安夜快樂。”陳績的聲音夾着江風傳過來。

“都什麽年紀了，還過這節。”林晚心中歡喜，嘴裏卻打趣道。

在她心裏，這樣的節日好像是那些小年輕過着玩兒的，跟他們這樣的人沒什麽關系。

而且，陳績完全不像是會把這種外國節日放在心上的。

卻聽他看着遠處，一臉認真模樣：“你還記得，高中的時候，那個沒有署名的蘋果嗎？”

“記得。”林晚點頭答道，忽然才回味過來：“是你?”

真的是你嗎？林晚的心幾乎要跳出來。

陳績肯定的眼神，示意她的猜測沒錯。

林晚一時有種異樣的感覺，喉嚨一陣酸澀。

她多年前的幻想，或許其實并不是她的一廂情願。

從前那麽辛苦的暗戀，也不是完全沒有回應。

“這次，寫名字了。”他看着她的眼睛說道。

林晚拿起項鏈，在陳績的示意下，看到了背後雕刻的小字：CtoL

陳績送給林晚的。

林晚用指腹輕輕摩擦着這幾個字母凹陷的痕跡，早已被一陣暖意圍繞。

這兩個字母，他們的名字，好像還是第一次靠得那麽近。

曾經她是多麽努力，想讓自己的名字離他近一點，再近一點。

可他總是那麽遙不可及。

但如今，這兩個名字，終于緊緊地出現在了一起。

雖然只是一份禮物上雕刻的字母，但也足以讓她歡欣鼓舞。

“從前是我太笨，今天，想補回來，算是我的執念，想給那個沒署名的蘋果一個圓滿的結局。”

“謝謝。我很喜歡。”林晚壓抑着自己眼眶酸澀的感覺，說道。

“永遠別對我說謝謝，好嗎？”他眼裏滿含深情。

林晚有那麽一刻幾乎要淪陷，轉而又想起來：“可是怎麽辦，我都沒有準備禮物給你。”

“不用，你的出現，對我來說，已經是很大的禮物了。”

她瞪大眼睛，沒想到平時一板一眼的他，會說出這樣暖心的話。

“我可以，幫你戴上嗎？”他小心地問道。

陳績接過她手裏的項鏈，她今天穿着黑色的高領毛衣，正好配這條項鏈。

她低着頭，陳績将項鏈打開，站在她身後，慢慢将項鏈給他戴上。

滿江燈火、頭頂的星光還有被風撫動的江面，都成了這個簡單動作的見證者。

此時此時，竟讓它變得有儀式感起來。

還從未有哪個男人曾幫她戴過項鏈。

從未跟人有如此親密的動作。

江風将她的長發拂起來，飛揚肆意，發梢從他俊朗的下巴掃過，發香沁入他的鼻腔。

心裏的某個地方，忽然像有跟弦被人撩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