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室內只留一盞床頭燈, 光線昏昧,暗湧着躁動與不安。

元燦霓指若柔荑,纖纖覆上商宇睡衣的第一顆扣子, 沿着車縫線往下, 所到之處,銀扣盡解,衣襟豁開,月匈膛赤袒釋放,微微起伏,昭示主人的亢進與憤怒。

“停下!”

商宇徒然呵斥。

元燦霓的兩根指尖化身車縫針, 沿着隐形的中線,一路下縫, 又似要給他開膛破肚。

路過商宇形狀跟她不太一致的肚臍眼, 玩心如酒後的思維一樣奔逸, 中指輕輕一戳。

皮下陡然激起一股尿急般的酸麻, 直直送向危險而脆弱的地方。

商宇後背驚起雞皮疙瘩,狠狠咬牙,軟着口氣:

“……你停下, 我們有話好好說。”

元燦霓似被酒精遮蔽聽覺,恍若未聞, 将他的肚臍當樹洞。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 我以前學過拉丁,但是後來就不想上了。有個讨厭的男伴摳我肚臍眼, 我恨死他了。”

她的“指尖探頭”升級成手掌,如同一部溫度合适熨鬥, 一寸一寸熨平前襟區域的起伏。

握了握曲線優美的腰線, 拇指輕按肋骨下緣, 癡笑喃喃:“果然比隔着衣服舒服啊。”

铛,铛,铛!

商宇又拽幾下手铐,金屬铮铮,紋絲不動,只留手腕勒疼的火熱,和絨毛輕掃的柔軟。

他既為魚肉,全然沒有任人宰割的覺悟,依然懷抱勇為刀俎的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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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松開這東西,我陪你玩,行嗎?”

食指在彼此的鼻尖之間擺了擺,元燦霓複刻他當初的口吻——

“不行!”

“……”

商宇拼命支配自己看似自由的下肢,但只像肌張力過高般抽動,難以操控大幅度的動作。

元燦霓無視他的掙紮,勾起一層松緊帶,像用工卡彈他一般,拉到最大,陡然松開。

她只是玩鬧,并未着急一探究竟。

羞辱比疼痛強烈,商宇憋紅一張俊臉,能控制怨恨,卻無法控制本能反應。

松緊帶錯位回彈,那串CK字符隐隐約約,髋骨一角失去庇護,淩亂加劇了受虐的美感。

元燦霓忍不住揉了揉那塊骨頭,仿佛觸動一個機關,他拱起一帳的憤怒,匹配上除夕夜觸及的形狀。

元燦霓注視着它,問:“商宇,你睡過幾個女人?”

“你放開我就告訴你!聽話……”

商宇理智潰散,拿不準該發飙還是懷柔。

“但是,你肯定第一次被女人強吧。”

元燦霓依舊油鹽不進,沉腰輕坐,跟木工刨刀似的,前後刨着他這塊頑固又氣人的木頭。

木花該是水花,漸漸浸潤相疊之處,将他滋潤得越發勁挺。

元燦霓順着他的臂膀,從腋下一路怃至手铐禁锢的雙腕,包握住他的雙手。

她埋在他的肩窩,纏磨他的臉頰,輕唆極有福相的圓潤耳垂。

“別說話,給我,行嗎?”

她的埋怨帶着柔情,令他困惑,不知哪裏踩線,也叫他癫狂,無法掌控自己。

商宇也放柔語氣,情不自禁與她交頸相磨,“你松開我,讓我抱着你,行嗎,霓霓?”

她輕聲笑,給人一種放松防線的錯覺。

然後她的失望與酒意比他的蠱惑更甚,沒有輕易妥協,“你想得美。”

元燦霓低頭,親過他性感的鎖骨,櫻舌逗留在中心小窩處,跟對待肚臍一樣。

轉瞬,另一樣更為奇妙的東西吸走她的注意力。

他的喉結滾了滾,像埋在皮下的一顆蛋。嘬一口,還會上下溜。若非角度不便,她擔心自己會一口咬碎。

“你吻我。”

商宇認清形勢,放棄掙紮,既然無法伺候她,那便只能點菜。

邪惡凝固,懵懂歸位,元燦霓怔了怔,又給記憶魇住。

“吻我,嘴巴……”

商宇的目光複雜而堅毅,變成除語言外唯一能跟元燦霓交流的工具。

元燦霓忽然咯咯笑,發梢随之發顫,掃癢了他的鎖骨,模樣俏皮精怪,又令他頭皮發麻,知道再度折了戟,溝通無效。

她一起一落,他期盼的吻落在了心口。

元燦霓吸着裝飾性的兩點,直至紅挺挺亮閃閃,然後耳朵貼在邊上傾聽他的心跳。

咚咚咚咚,只隔着一張薄紙般敲打她的耳膜。

“你心跳好快,要不要叫120?”

“你的不快嗎?我聽不到你的。”

商宇每一個字都咬牙切齒。

元燦霓坐着他的髋部,任由他從裙擺堆疊的花浪中支棱而出。

一手按着自己的,一手蓋着他的胸口。

“也快。”

商宇被她折磨到沒脾氣,恨不得用眼神扒光她,由自己掌控局面。

元燦霓忽然麻溜地站起。

商宇心一驚,以為她半途而廢,費勁支起腦袋。

哪知她居高臨下盯着他,聲音沙啞而略顯正經,“你想先看上面還是下面?”

也許腦袋懸空導致缺氧,商宇腦中嗡的一聲,鼻端發燙,幾欲飙血。

狡黠劃過她的眼底,元燦霓輕聲笑:“還是不給你看了。”

她挑起一邊流質般的裙擺,勾住一角褲腰,彎腰逐一擡腳,抽出一幅剔透的三角布,只給原處留下一叢旺盛的黑影。

商宇腦袋充血,悶聲砸回枕頭。

元燦霓跪回原處,将三角布對折成絲巾狀,手腕一展,撂到商宇的雙眼上。

浪底剛好蓋在商宇的鼻梁,隐隐透出潮潤的芬芳,朦朦胧胧将他蠱住,只留劇烈吐納。

元燦霓掌下還墊着他的兩層布料,輕輕扣壓。

“感覺好受嗎?”

商宇當然沒法回答。

元燦霓不輕不重扼出他的形态。

“好受嗎?”

商宇緘口無言,只大意洩漏倔強的哼聲。

“那就是不夠好受了……”

元燦霓一并卸下最後兩層遮蓋,綿骨頭彈打她的虎口。

看慣歐美影像中剃淨的光潔風景,吓到元燦霓的不是他的規格,竟是那些疏狂的黑毛。

她自己當然也有,不反感,但乍然看到商宇的,好像終于涉足他的禁獵區,仍是有些難為情。

她徒手握把,剛度之中不乏生物體特有的彈性,恍如地鐵的扶杆外裹了一層仿真人皮。虎口支出的一截格外粉潤細膩,朝氣蓬勃。

商宇輕微攣縮。

元燦霓雨天收傘,喜歡束起來捋掉外面的雨滴。

她用同樣方法淩虐他。

薄皮微皺,捋出一種分離感。小眼吐露,給予吝啬的潮潤,水量遠遠不足。

元燦霓早已內澇,便從頭拎掉小吊帶,秀發如雲恣意輕晃。她撲上他,涮滿他,讓兩人的卷毛互相糾纏。

商宇沉溺于欲-望的漩渦,放棄掙紮,雙唇幹燥微張,甚至嘗試拱動,回應她。

但幅度有限,根本無法引起她的注意。

元燦霓扶直他,瞄準自己,嘗試坐好。

平日工具苗條,剛被冠狀部分,一股頓阻與擴張感牢牢攫住她,酸澀又陌生,難以消受。

她僵在原處,他倒抽冷氣。

彼此難掩苦楚。

原本的雙人互動,變成單機游戲,趣味登時減半。

元燦霓早已習慣于孤獨相處,不過比起和商宇異國相隔的八年,竟然一時間比較不出相忘于江湖和同床異夢哪一個更寂寥。

她迷糊着,吸食着,每一次往下推進一截。

暗道越發麻木,便越發體會不到具體進度。

當毛發重新糾纏,她終于拍出聲響,只剩下麻兮兮的填充感。

商宇依然安靜而不安分,清瘦身姿帶着脆弱的美感,匹配上腦袋中儲備的FPOV(Female Point Of View)畫面,有了教材指引,元燦霓更加有掌控感。

然而她并不滿足。

她想要他的擁抱。

又怕解開手铐後對上他的拒斥。

手铐铐在他手上,禁锢的是她自己。

嫉妒與失望讓她變成一個陌生的施暴者。

元燦霓矛盾地俯低,抱住他的肩頭,留下不知輕重的啃齧痕跡。

商宇用肩頸夾她,像一個打折的擁抱。偏頭艱難地舐弄她的耳廓,更多時候吃到她的頭發絲。活脫脫一個高位截癱的病患。

他的喉嚨發出跟她動作頻率不一致的聲音。

元燦霓只覺暗泉噴湧,熱流傾裹。

床單除了洇濕的地方,沒有其他顏色的髒污。

果然沒有傳說中的第一滴血。

元燦霓懷疑初三時意外“用掉”。那天騎車上學,才結束半個月忽然又來“月經”,匆匆忙忙去小賣部救急,結果半天停止。

那一天的“意外”她沒告訴芳姨,即使媽媽在,恐怕還是屬于自己的秘密。

所幸後來月經正常,她便沒再琢磨。

作為被禁止早戀的學生,懂得照顧好月經,會自己開發快樂,其他方面了解不深。

元燦霓翻到商宇身邊,仰躺着,不算盡興,比自己玩更為疲勞和空虛。

商宇是否早料到他們性-趣不合,才會拒絕她的炮友請求。

當年他也婉拒過她第二次。

“撥錯”的那條視頻通話,商宇後來有正面回複。

隔了大半天,她已經進了手術室。

商宇好像忘記她這個人,只回了一條簡短的文字消息:

「找我有事?」

如果在以前,元燦霓一定用炸-彈表情包轟炸,佯怒:「沒事就不能找你了?」

商宇喜歡回複有點裝逼的“大兵”。

如果健健康康,元燦霓也許能鼓起勇氣寒暄:「最近過得怎麽樣?」

刷到消息時,元燦霓全麻效果還沒完全消失,上廁所需姜婧攙扶,處于半夢半醒的渾噩,對肢體失控令人自厭。

「按錯」

商宇沒再回複。

元燦霓單方面用沒有句號的兩個字結束這段關系。

手機握不住,砸落她臉上,沾濕了一角。

毫無征兆的抽噎驚動了醫護。

大家七手八腳控制她的情緒,說術後不能哭,傷口會崩開。

安慰令她分外感動,卻毫無療效,她哭累才迷迷糊糊昏睡。

商宇沒有提哪怕一句手機被錯拿。

習以為常的事情,才不會特意解釋。

“可以松開我了嗎?”

是商宇的聲音,不再是文字。

如果當時他“禮尚往來”回撥一條視頻,她說不定又生出自欺欺人的期盼。

元燦霓從枕頭底下摸到和手機放一起的鑰匙,塞進他手裏。

商宇摸索着打開手铐,拉開蒙眼的三角褲,捏在手裏,顧不上整理衣物坐起來。

身旁早已空無一人。

“你去哪裏?”

元燦霓往門外走,跟嬰兒來世一樣不着片縷。

沒有回答一個字。

那時元燦霓的精神支柱說是坍塌也不為過。

高二天臺那次只能算支柱歪斜,只要商宇不公開跟別人在一起,她還可以在精神世界裏擁有他,甚至蒙昧地想過研究生申請獎學金出國。

商宇一旦成為別人的正牌男友,元燦霓就算懷念也是對自己的亵渎。

那段時間,她設想了多種意外:卵巢畸胎瘤複發發生扭轉;路上的大卡車不長眼;被跳樓輕生者砸到……

年少經歷喪母之後,也許抑郁內化了,元燦霓不得而知。

寄人籬下多年的辛酸沒壓垮她,多少殘存反抗的風骨。

她既然不敢親手實施,便決定逆向行駛,肆意享受生活。

草草列下一張願望清單,消費不再苛責自己,能向家中借錢就不再委屈自己打零工,讀學費最貴的研究生專業……

清單至今還在更新——

《26歲還不快樂就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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