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元燦霓一進房間便直赴衣櫃, 捧出一只癟角的紙盒,目的性如此強烈,引起姜婧好奇。

姜婧放下手頭文件, 拍拍醫用手套剛沾上的灰塵, 湊過來,口罩捂住的聲音有點悶。

“這是什麽?”

将紙盒放在床上幾乎是第一反應,元燦霓想起元生忠臨走前的躺姿,便轉移到了半滿不空的書桌。

芳姨迅速騰空桌面的幾樣障礙物,多是些沒吃完的空藥瓶,藥品說明書與紙盒等等。

紙盒曾被粗暴打開, 卡口撕裂,很容易掀開盒蓋。

裏面躺着一件蓬松而整齊的紗裙, 露出白黑漸變的上衣部分, 可以看出應該不曾被取出, 第一個開盒的人只是看了一眼便倉促蓋上。

“哇——”

姜婧雙眼放光, 驚奇又狐疑。

“爺爺留給你的?”

芳姨同樣停下動作,臉上浮現一絲欣慰,仿佛目睹壞人向善。

然而元燦霓沉重搖頭。

她拎着紮細的肩帶, 直接抽出,抖出一條白黑漸變的直身款紗裙, 細碎光亮閃動, 如淌了一裙擺的星子。

一張不知藏在何處的卡片随之飄落。

姜婧在震驚中撿起,來不起細看, 一瞬不瞬盯着裙子。

“這好像、這就是我們學校附近婚紗店櫥窗展出過的那條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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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的成年禮。”

元燦霓從初見那一瞬就異常篤定。

裙子的美感沒有被歲月侵蝕, 反而因為承載時間的重量, 變得尤為珍貴。

姜婧下意識看一眼卡片, 恰好拿反,“商宇”二字撞進眼簾,便立刻收神,遞給元燦霓。

元燦霓将裙子挂臂彎,質地比想象中多幾許脆感,層層疊疊的薄紗中仿佛生長出年華的脈絡。

接過卡片,遒勁潇灑的字體飛入眼簾,黑色筆跡暈開一圈淺淺的時光印痕——

霓霓:

為你的十八歲致禮。

當你收到裙子時,我應該已經離開了宜市,但,太平洋也擋不住我的祝福。

希望長大成人的你,依舊單純而快樂。

祝你考上理想的大學,過上理想的人生,一切遂心如意。

高考加油!

商宇

落款時間為她高二的夏天,他離開的前夕,他們絕交的畢業季。

也許顧忌高考生的心情,他的寄語平直而正經,逗留于友情的範圍,無法引起過多猜測。

因為行為本身足以令人深思。

誰會在絕交後還準備這樣一份大禮?

半途失蹤的紗裙像他從未提及的愛,沉寂了許多年,終于得以窺見天光。

“我現在應該還能穿吧?”

元燦霓放下卡片,感慨萬千地往身上比劃,交替望着同樣滲透她歲月的兩位同胞。

芳姨拎起裙擺,帶出一個扇形,“多好看啊!你當年成人禮要出能穿上該多好,哎,這個老東家……”

姜婧醒過神寬慰道:“現在穿也不晚,這麽經典的款式和配色,要過時也很難啊。”

元燦霓帶着裙子轉了半圈,星光搖曳,如青春耀眼。

當年商宇送了一輛自行車,元生忠同樣不允許,半強迫她退回,塞給她一輛元進凱的舊車。

她朦朦胧胧猜知原因。

不管他出于什麽動機扣留裙子,是不想讓她過早給異性的小恩小惠迷惑,還是僅僅為了自己面子,窮養她的原因跟随那一把老骨頭一起化為灰燼。

如果認定前一個原因,幻想他可能存在的一絲善意,她會相對好受,可以快一點釋懷。

所幸那份初戀的悸動仍然複舊如新,一如經典款的紗裙永不過時。

元燦霓收疊好紗裙,即使要試穿也不會在罪魁禍首的房間。

元生忠可能沒料到自己走得這般快,完全沒有留下遺囑,遺産平分給兩個子女,即元傳捷和姜婧的母親。

元傳捷無力打理生意,只能交出重權,但面臨兩個派系的選擇。

一是老婆鄒小黛,但鄒小黛不懂經營,實權肯定落到她娘家兄弟手上,風險很大。

二是女兒元燦霓,同樣對經商一竅不通,肯定交由女婿商宇處理。

偏癱的腦袋無法處理這般複雜的信息,最後只能看守所裏的兒子拍板。元進凱當然更加信任母親家的親戚,勝于元燦霓這個半路姐姐。

元燦霓自我解嘲:“這樣也好,以後養老重任都落到元進凱頭上。”

但當初她還拿到一點家裏的股權,需要商宇幫她處理一下。

“多大點事。”

商宇依舊一副風輕雲淡的口吻,趁着紅綠燈撥弄副駕座上的她的頭發。

拿到C5駕照後,他第一時間訂了一輛帕拉梅拉,用元燦霓送的——嚴格來說是他“不問自取”——輔助駕駛裝置改裝好,第一次帶她兜風。

這段時間,兩個人因為元家的事人仰馬翻,好不容易騰出點時間散散心。

暴雨初歇的海邊,濤聲依舊,夏風拂過發梢,留下海腥味的尾調。

元燦霓靠着觀海臺的欄杆,扭頭眯眼避過海風,望住他。

“哥……當初結婚,你有考慮過門當戶對的問題嗎?”

她聽說不少長跑情侶敗給現實,然後各自轉身,跟門當戶對的相親對象閃婚。

就憑她在元家的邊緣身份,也許真如元進凱所說,商宇沒出意外都輪不到她。

“元家現在情況更不好了……”

以前待她再惡劣,也是個表面的“娘家”,不像現在家境敗落,成了一副空架子。

商宇仍坐輪椅,戶外路況多變,暫無法随心所欲走路,只随身攜帶一根折疊肘拐,在有看護的情況下,偶爾在平路上走一走。

他稍擡頭,看着海風拂亂長發的臉龐,欣慰她現在有疑必問,不再漚爛在肚子裏。

“你考慮過我的障礙嗎,或者說,嫌棄?”

“只是暫時的……”

“元家的困境也是暫時的。”

元燦霓望向海灘,盯着碎浪出神,“雖然很想脫離元家,但也知道他們是唯一的親人,需要維持一定的體面……”

商宇撐着肘拐顫抖起身,立刻給她扶穩,便順勢擁住她。

他們并肩而立。

他問她:“風水輪流轉,沒有誰的人生能一帆風順,如果我也有那麽一天,你會嫌棄我嗎?”

元燦霓立刻搖頭,即使無法發誓,這一刻也是懷着發誓般的堅定:既相信憑着他的智慧與謹慎,不會虎落平陽,也相信哪怕一語成谶,他也有逆風翻盤的能力。

商宇展顏,與那個溫柔少年的形象重新接軌,又多出一股煉獄後的堅韌與成熟,呈現一種富有魅力的風華正茂。

“當初我跟爸媽說,我們家不需要通過婚姻來攀龍附鳳,鞏固家業,家裏能有現在的條件全靠他們的勤勞和智慧。”

元燦霓怔了怔。

一方面佩服他的熟慮,另一方面又羞愧元家才是那個“攀龍附鳳”的角色。

“我還跟他們說,就我這副三級殘廢的身體,人憎狗嫌,也只有霓霓這種神經大條的傻丫頭願意跟我了——”

商宇的語調逐漸走樣,轉瞬之間從正經到調情,确實超出她的感知範圍。

“哎——!”

元燦霓急跺腳。

無視周圍眼神,商宇不管不顧低頭啄一下她的唇,佯裝埋怨:“結婚那麽久還患得患失,我讓你那麽沒安全感嗎?”

她皺了皺鼻子,“是你讓我有話直說。”

“說得好,以後再接再厲。”

商宇慶幸還有一邊空閑的手,能替她撩開唇角碎發。

“準備回家了嗎?”

元燦霓雙目含光,抿了抿唇,醞釀小把戲時經常會帶着這個表情。

“我給你表演一個小節目,慶祝最近又進步了。”

“哪種節目?”

商宇坐回輪椅,舒适感令表情分外張揚,貪求躍動在臉龐。

“嘿。”

元燦霓往他肩頭輕打一掌,“你想到哪裏去。就是最近做了幾件衣服,準備給你走個秀,嗯?”

“什麽衣服?”

“正經衣服!”

商宇往扶手支肘,修長的手指虛撐着臉頰,掩蓋大部分輕佻的笑意,嗓音依舊不着調。

“我想看不正經的,怎麽辦?”

元燦霓蹦跶兩下帶頭離場,語調幽幽:“你照鏡子。”

回到燕靈湖。

為了迎接元燦霓的“正經走秀”,商宇煞有介事穿上西褲襯衫,踢掉家居鞋,換上一雙嶄新而锃亮的皮鞋,活脫脫像看時裝發布秀。

支着肘拐在卧室試走幾步,比不上運動鞋舒适,安全起見,還是坐回輪椅,攬着肘拐下樓找元燦霓。

工作間入口鋪了一條灰毯,兩旁支了兩盞落地燈,地上電線淩亂,倉庫粗犷風中不乏主人特質。平常一覽無遺的房間多了一角換衣間,半透明的垂簾裏人影隐約,淡棕色光影連成條,應該是不着片縷。

“大秀開始了嗎?”

商宇特意清嗓,卡在門框,敲了敲門板問。

隔間垂簾後冒出一個腦袋,赤露一角光潔的肩膀,“咦,你還換了一身衣服?”

商宇笑着劃進來一段,“這不是來看秀,衣冠不整不能入內。”

“嗯,今晚的主題就是換裝秀。等我一分鐘。”

元燦霓劃拉上簾子。

朦胧垂簾裏,春色隐約,依稀可辨綠色的裝扮,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商宇強迫自己挪開目光。

下一瞬,大燈熄滅,燈光驟暗,只亮起幾盞筒燈與落地燈,灰毯吸足燈光,恍若銀河。

一陣節奏感頗強的音樂響起,五六秒的前奏之後,蹦出俏皮而有勁的英文女聲。

垂簾重新拉開,元燦霓再度顯形,綠油油地步入燈光中。

商宇一愣,旋即開懷而笑,不由輕打一下輪椅扶手。

元燦霓将自己打扮成一棵花裏胡哨的樹,兩條套着焦糖色褲襪的長腿并在一起,便是樹幹,墨綠裙擺與上衣成了樹冠,她像從樹葉間冒頭,頭上搖搖顫顫的桂花簪子應是桂樹的饋贈。

商宇幾乎一秒肯定,元燦霓在複現他們初識的那一幕:她爬上他家圍牆外的桂樹,他從二樓窗邊看見了她。

One, two, three——

和聲之後,快門聲咔擦,與閃爍的燈光同步。

音樂跳至高|潮部分——

You gotta live your life.

You gotta treat you right.

You gotta give in to the crazy appetite.

元燦霓表情豐富,跟随節奏搖擺,舞姿靈動而逗趣,嬌憨又摻雜一絲絲滑稽。

商宇往扶手支肘,虛托臉頰,悠閑斜着身子,跟被她搖動的桂樹一般,在無聲笑意裏簌簌發顫,不忘給她鼓掌。

音樂過半,她閃進垂簾,沒一會換了一身新的裝扮。

是宜市從小學到初中統一的校服,不過是變裝版,下裝是一條五分紗裙。

手中執着一只紙飛機,素手輕揚,白色小飛機載着瑩瑩燈光,準确無誤紮進他的懷裏。

商宇捏着飛機拍手,給她比出大拇指。

桂樹是他們無憂無慮的初中,紙飛機便是志存高遠的高中。

如果他展開紙飛機,就能發現熟悉到可以出現幻覺的字體。

但注意力全在元燦霓身上,目不暇接,自然忽略細節。

音樂依舊助興,明明是陌生的女聲,她跟唱着,他的耳朵盡是熟悉的音調。

You gotta do all of the things that make you smile.

Redefine what it is that really makes you happy.

元燦霓繞着他舞了一圈,裝模作樣要坐他腿上,裙擺觸及的一瞬立刻起身,只調皮地抹一下他的下巴。

商宇只擁抱了一片空氣。

消失片刻,元燦霓再度盛裝閃現。

白黑漸變的紗裙汲取燈光的精華,流光溢彩,璀璨如星河。

束起的肩帶凸顯姣好的肩頸線條,過裆玉臂拉出修長流暢的美感,裙擺承載着滿屋的光華,她負着手,緩緩走向輪椅。

音樂單曲循環,奇妙地契合她的每一身行頭。

古怪精靈,青春洋溢,優雅初熟,都是她。

So live for the nights we won't et.

Live for the memories we haven't made yet.

Turn up the love, fall into it.

This is our life, no regrets.

商宇視野周圍黑糊糊的,只剩下這道明亮的光影。

元燦霓忽然給地上電線絆一下,險些摔倒。

“小心——”

商宇撐着肘拐起來,趔趄一下接住她,或說只是沒被她撞倒,勉強穩住身形。

元燦霓舒出一口氣,朝他笑,雙眼星光比裙子更耀眼。

“哥哥,你還記得這條裙子嗎?”

商宇當然記得。

這是他特意托奶奶送去元家給她的成年禮,哪怕絕交,依舊擔心她沒有像樣的禮服出席。

心情真是窩囊又真切。

成年禮成為高三唯一鮮亮的記憶,每一個學子都希望盛裝出席,為青春留下深刻的一筆。

但活動照片裏的元燦霓,穿的是一條樸素而陌生的長裙,全靠年輕撐起氣場,不至于黯然失色,但總令人遺憾沒展現出潛力。

她本可以更出衆奪目。

一如現在。

元燦霓癟了癟嘴,“不知道爺爺為什麽扣下,我當年沒有拿到……”

商宇一手撐拐,一手扶着她的腰,搖頭,“現在也不晚,還合身嗎?”

她重重點頭。

他笑,“那就好。”

“好看嗎?”

“很美,比裙子更亮眼。”

她的眼裏浮起濕潤的光芒。

“我也要給你‘補’一份成年禮。”

“嗯?”

元燦霓掏出一直背着的手,掌心托着一個半舊不新的小盒子。從磨損程度來看,商宇成年多少年,它便閑置了多久。

看他單手不便,她便替他打開。

盒子的外觀并不陌生,甚至內容他也并不意外,只是驚奇那份難以解釋的巧合感。

鋼筆從當年的嶄新沉澱成了經典,伴在一旁的手劄也從新白熬成了舊黃。

商宇單手展開,修長的手指足以抻平短短的紙條——

商宇哥哥,

18歲成年快樂!

HAPPY BIRTHDAY!

你就要去美國上大學了,我要是有你一半厲害就好了!!

好舍不得你哦。(哈哈,騙你的!^_^)

祝你國外學業有成,過得開心!

PS:無獎競猜,你知道這種花叫什麽名字嗎?

卷末附着的那朵五瓣藍色小花,商宇幾乎不用細看稍有辨識難度的花體字,便知其名:「勿忘我」。

他怔怔望住她,“你明明準備了禮物,是不是?”

時隔多年,元燦霓依舊難堪地點頭,為當初的含蓄與執拗,也為白白蹉跎的年華。

“傻霓霓!”

商宇單手攬她入懷,擁緊質感柔軟的紗裙與腰肢。

“你當年怎麽那麽傻,”他語無倫次,哪怕知道曾經錯過,遠沒料到還有更早更嚴重的偏差,“我也傻……我們都傻……”

情窦初開的年紀,朦朦胧胧的試探,懵懵懂懂的體悟,誰又能做到坦率自如。

元燦霓淺淺嗚咽,“幸好現在不傻了……”

既悲又喜的情緒淹沒他們,抛棄笨拙的安慰與反省,本能支配大腦,分不清誰先主動,或許同時而發,元燦霓和商宇擁吻彼此,交換和收汲對方的一切。

這一枚吻不及初吻的青澀,卻歷久彌新,熱烈如分別的夏季,清冽如重逢的秋天,真實如此時此刻。

商宇輕搡她一下,他們踉跄到梳妝臺邊,臺面上她自己和BJD娃娃的瓶瓶罐罐搖搖晃晃。

元燦霓給翻了面,手腕支在臺沿。

梳妝鏡和旁邊的落地鏡呈90°擺置,映出他們的雙重影像。

拉鏈劃拉到底,敞露兩塊優美的蝴蝶骨,他支拐彎腰,鼻息給她的後背敷上異己的溫暖。

裙腰攔住了他往下的軌跡,所幸裙擺不至于太蓬松。

商宇揪着紗裙,咚然單膝跪地。

元燦霓給吓得心髒猛抽,扭頭關切道:“沒事吧?”

只見商宇默然。

落地鏡出現新奇的一幕,層層薄紗拱起,淹沒他的大部分白襯衫,只留皮鞋、黑襪和半截庫管在外。

他們連接成一種傳說中的神聖動物。

人馬。

他扶住的那支肘拐成了神杖,泛着剛黑的神秘光澤。

景象雖奇異,感受卻分外熟悉。

商宇熟練地觸到潮潤的蕾絲浪底,勾到一旁,勒住質地不亞于她小肚子的半球。

他依舊靈動,她依舊水靈。

只不過換了一種方式,稍顯擁擠。

呼出的鼻息撲回臉上,敷紅了雙頰,瀕臨缺氧給予商宇一種窘迫又新鮮的快樂。

元燦霓情不自禁撇開雙膝,為他贏得一片空間,不至于那般逼仄。

酣适感一波接一波,如潮汐,如洪流,節節激越。

骨頭出現危險的消融感,撐不起自己,她幾乎跪地,腳趾抽筋,勉強站立。

商宇忽然出來,支着肘拐顫晃起來,扶着她的髋骨,附在她耳旁,将她下面的味道搬遷到耳垂。

她揚起下巴,貼過去,試圖褫奪他的體溫。

商宇聲音壓抑着貪望,又不乏調侃,“霓霓,還記得動物園的猴子嗎?”

元燦霓僵了僵,以前怄氣時開玩笑,後|入才肯原諒他,故意道:“你要當猴子嗎?”

“我只當元燦霓的商宇。”

商宇三兩下掀起裙擺,臂彎潦草托着,金屬扣叮當作響,短短拉鏈劃開,赦免自己。

在落地鏡照不見的裙擺與襯衫的暗處,與她親昵地融合。

元燦霓不由前撲,不小心在梳妝鏡上呵出一片蒙蒙白霧。

快樂填充了她,她又不斷吞噬快樂。

領口猛然豁開,兩顆頑皮的跳跳球溢出,跟随主人的節律颠動、模糊。

但她不難感受到還沒100%融合,鏡中的商宇仍保留一絲的自持。

她不敢後坐,怕撞倒他。

目光在鏡中乍然相撞,他們過電般心有靈犀。

商宇親了親她,低聲說:“你別動,我來。”

“……”

元燦霓怔了怔,略顯擔憂。

只見商宇靜立着,忽地松開肘拐,金屬棍铮然落地。

她的一側膝蓋給擡上桌面,他穩紮下肢,一邊扶着她的髋部,一邊握住她的腳踝,慢慢縱|送,像正常男人對女人,像正常情侶和夫妻。

驚喜滔滔而來,淹沒了元燦霓。

“哥哥……”

商宇搶過她曾經的臺詞,“別說話,感受我。”

她願意靜候,成就他的主動。

他願意主動,配合她的正常。

元燦霓就如直立行走的能力,商宇曾經失去,曾經無法感知,如今終于收獲失而複得的雙倍驚喜。

歲月不再滞重,回憶不再苦澀,只有靈魂依舊輕盈,感情依舊甜蜜。

他勾過她的下巴,含笑親住她,在同一刻引領她一起體會痙|攣般的美妙與自由。

*正文完*

作者有話說:

感謝追文=)

還有一點番外,也許下周四更吧。

下篇開《繁花》或者也是哥哥妹妹題材的《禮物》,有興趣可以收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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