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只是想你了

蕭琨玉緩緩擡手将頭上的衣物拿下來,然睨到了腿上的裹肚,陷入了迷之沉默。

秋棉完全呆住,在蕭琨玉即将擡眼看過來時,秋棉一下感到心驚肉跳,“撲通”一聲跪下,顫着身子。

“關門。”

蕭琨玉将白纖扔來的衣服輕抓在手中,聲音沒什麽情緒,卻是充滿了不可抗拒的意味。

秋棉抖着身子,小心翼翼擡起頭看向白纖那邊,弱弱一聲。

“小姐……”

蕭琨玉又将視線移過去,眼神平靜外,一種壓迫感不自生出,令秋棉覺着自己的腦袋下一秒就要不保了。

她只能站起來,垂着腦袋,特意将關門的動作放慢再放慢,最後就要關上之際,眼神不忍心,看了她家小姐最後一眼。

這當今聖上這般……氣勢淩人,小姐在裏面可如何是好?

如若是他人還好,可偏偏是當今聖上,秋棉這一刻終于能理解了侯爺的心情,也難怪侯爺這般糾結難做的姿态。

換作是她,鐵定也難受。

“侯爺,陛下不讓我進去。”

白聞擺手,“罷了罷了。”

他相信陛下不是那般無恥之徒,一定不會有事的。

張公公那邊見陛下遲遲還未回來,想着可能是見着了白纖小姐,于是便讓他們先起身。

府上人一起身,便往白纖閨房那邊趕,只是趕到那後,獨看到白聞以及秋棉站在外頭,白纖那閨房還緊閉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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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猜,都知曉發生了什麽。

白纖叔伯瞪着眼睛,想沖進去,但顧着裏頭的人是當今聖上,不得頂撞龍顏,這一下子,進去也不是,不進去也不是,糾結又難熬,最後只能等在外頭,等人出來了。

随着時間一點點過去,白聞早已将後面的事都想了個透了,各種各樣的可能性都想了個遍。

若是當今聖上能好好對待他孫女,他也不是不能……

畢竟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再不想也得接受。

可就算不能,他還能怎麽着,頂撞陛下最後落下個不忠的罪名,于她孫女,于寧安侯府沒有任何益處。

為官不易,為祖父也不易啊。

白聞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想着這該如何向她爹娘交代是好。

外面白家人的擔心憂慮以及痛心,白纖看不到。

只知道自己這一操作直接将自己埋進了不能見人的坑底。

她看着蕭琨玉腿上的裹肚,盡量讓自己糟糕的心情平複下來,連忙走到一側,背對着他,将外衣一一穿上。

穿戴後确認沒什麽問題後,白纖轉過身來,幾秒,朝他走去,硬着頭皮二話不說拿走他腿上的裹肚,再拿他手中抓着的衣衫。

可這次卻沒能拿回,還被拉着往他的方向帶了幾步。

蕭琨玉從座上緩而慢站起來。

他偉岸身形一下将她籠罩,不留一絲縫隙。

“纖纖。”

他這般喊她,語氣不含任何感情,冷冰冰,還隐隐帶有一絲警告的意味在裏頭,讓白纖一個瑟縮。

最後白纖幹脆妥協松了手,沉默幾秒,勉強擡起頭來,直視他的眼睛。

“陛下不在宮中忙政務,來臣女府中作甚?”

白纖已經盡量将自己那些不滿壓下去。

明明那日他都松了口,并放了她回府,不過短短幾日,這會就找了上來,又是為什麽。

難不成他後悔了?

白纖雙手不自覺抓緊。

眼前人是高貴的天子,即便她憑着這張臉可以免去不少麻煩,但她不能将寧安侯府置于危險境地。

蕭琨玉的情緒難以捉摸,她看不透他到底想做什麽。

所以更加需要謹慎些,不可讓情緒掌控了身體。

蕭琨玉如今能縱容她幾次,但不可能一直縱容她。

“陛下究竟……究竟想讓臣女怎麽樣?”

蕭琨玉靠近她,視線落于她額頭處,無任何的傷痕。

然那雙極黑的眼睛重新對上她的目光,那緋唇張開,道——

“你不乖。”

白纖表情一愣,随後看着蕭琨玉緩緩俯身下來,那雙如在夜間靜靜流淌并泛着湖光的黑眸近在咫尺。

明明漂亮至極,白纖卻只覺眼皮一跳。

“你以為你騙得了我麽。”

白纖眼睫微顫,聞言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你是不是還以為我就這麽放你了?”

蕭琨玉直起身,徐徐搖頭,“并不。”緊接着,“我會立你為後。”

白纖定定看着他,嘴不自覺抿緊,拒絕性動作遲緩地搖了兩下頭。

似感到不敢置信。

“讓你回府,只是想留你一段時間做好心理準備。”

他擡起手,指腹撫上她臉頰,撫上她的下眼睑,觸碰到她的下眼睫。

繼續淡聲打破她之前所有的自以為是,“至于這段時間多長,我說不準。”

說着給了她一個眼神,讓她做好随時回宮當他皇後的準備。

“但在此之前,我會先解決一事。替你收拾那讓你受傷之人。”

“你配合我一些,那人便很快就掉入我設置的陷阱裏。”

“到時你想如何懲罰他,都可以。”

明明如此平平的話語,白纖卻聽着,後背冒出了冷汗。

蕭琨玉溫熱大掌覆上她後脖頸,壓着她的衣領,随後他再次俯下身,湊到她脖子處,嗅着她的香氣。

他的氣息撲灑在她肌膚上,驚起一片瑟縮,高而挺的鼻梁時而觸碰上她,令她想往後躲。

他低沉嗓音近在咫尺,微微震動着她的耳膜。

“今日我來,無關他事。”

少頃,蕭琨玉從她脖頸間擡起頭,指腹摩挲着她脖頸。

“——只是想你了。”

白纖外衣全脫了,只剩下一件貼身的,整個身子全窩進了薄薄的被褥中,耳根子紅得不像話,恨不得此刻裹成一個粽子,讓誰也瞧不見。

就在方才不久,蕭琨玉讓她脫了外衣,一開始白纖還感到驚慌不已,結果竟是他知道她泡浴過後不能穿太多衣衫之事。

這讓白纖大受震驚,也感受到來自權貴的厲害。

蕭琨玉說從她出生起,發生的任何事,他都知道。

白纖不解,反道怎麽可能,結果蕭琨玉回她,他想知道什麽不難。

于是她一一反問,結果就是蕭琨玉對答如流,一字也沒錯。

所以這就是當皇帝的好處,能把人家底扒得一件不剩。

變态。

白纖在心底罵了一聲。

蕭琨玉的真面目終于露出來了,但還只是冰山一角,白纖隐隐覺得。

雖然她裝病裝可憐騙他一事确是有些不太對,但是相比他對她做的,她這又算得了什麽。

大概她真是給白家人寵壞了,連聖上也不懼了。

可仔細一想,蕭琨玉從未對她有過實質性的傷害。

進宮那幾日她還被他照顧得很好,仿若他洞悉她所有喜好,她整個人,吃的用的,就連喜歡收藏精美物件這都讓他知道了。

還特地賞給她,毫不吝啬。

現在看來,那時候蕭琨玉早已讓人去查她了,收集她所有的信息,好精準出擊,将她“收入囊中”。

同時白纖也很清醒,蕭琨玉做這些不過只因她這張臉,這張與他逝去的心上人一模一樣的臉。

想到這裏,因他那一句“只是想你了”的話所激起的心動漣漪頃刻煙消雲散。

白纖在心底告知自己,絕不可輕易被他迷惑了心智,絕對不要輕易動心。

她只是替代品,僅此而已。

想着,白纖翻了一個身。

蕭琨玉還在她房內,坐在中央,偶爾拿起桌上的茶水,抿一口。

安安靜靜,面容隐于暗處,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也不知道他坐在此處是為了什麽。

白纖看着都覺無聊。

想着不免又想到了蕭琨玉那句要立她為後一話。

聖旨不可違逆,面對這般定下“死刑”的話,白纖暫時無他法去改變蕭琨玉的決定。

只能保持冷靜,靜觀其變。

若真到了那天……

白纖不敢想象,但是好像……也可以接受。

想到這裏,白纖一頓,随後伸出手拍了一下自個兒的臉蛋,“你可以接受個屁。”

埋在軟枕上的腦袋胡亂轉了兩轉,企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不可以。

進宮就沒有自由了,終生也只能待在深宮裏,不能去游看這大好河山,不能吃遍這天下美食。

可吃虧了。

就這麽東想想西想想,白纖終于有了困意,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又迷迷糊糊看到蕭琨玉起身朝她這邊走來,坐在她榻邊上。

華貴繁複的衣袖落在她一側,他的手掌來到她的後背,指骨分明按在她單薄的後背上,稍一用力,輕易将她上半身托起。

她烏黑細軟的發絲有幾縷鑽進了他的指縫間,纏繞着他的手掌心。

蕭琨玉用另一手撥開她松松垮垮的衣襟。

白纖向來淺眠,給他這番動作弄醒了。

被打攪好眠的滋味并不好受,白纖想着這皇帝又發什麽神經,偏偏在她睡着了才來。

還扒拉她衣服。

她腦子正糊着,起床氣又上來,絲毫沒意識到蕭琨玉這番舉止有何不妥。

蕭琨玉指腹壓上她胸口上那顆痣,眼神意味不明。

“我在夢裏見到過。”

白纖不知曉他在說些什麽東西。

“纖纖,很多次了。你是她。”

我不是——白纖在心裏回。

很久很久。

那道流連着傷感的脆弱聲音似從缥缈間傳來。

“可你怎麽不記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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